好像還很小，約莫只有三四歲，說喜歡大將軍，因為當了將軍就有飯吃……做將軍的好，不會像爹爹一樣每天都生病……將軍威風凜凜，可以保護平民百姓……

後來，真的遇到了一個鮮怒馬的小將軍。

那個提槍縱馬的年郎，這輩子都忘不掉。

燭太過刺眼，照得眼眶生生地疼。

緩緩抬手，指尖從臉頰劃過，才發覺眸中不知不覺染了一層水。

傅臻聽到低低的啜泣聲，面上沒有任何緒，他兀自閉著眼睛，兩臂隨意地舒展開，靠在湯池壁，讓水流的溫熱一點點蔓延至裡。

良久，耳邊傳來細碎的料聲。

阮阮跪坐下來，著他遲疑了一會，「陛下。」

沒有任何回應。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看看陛下。」

至於暴君的模樣像誰，是萬萬不能說的。

暴君雖不喜歡，卻也要顧及男人的尊嚴，已經是他的妃嬪，若是心心念念都是另一個男人，恐怕也不會放過。

小心翼翼地整理措辭，嗓音里摻了低低的泣聲，得就像小貓的爪子，一下下地撓人。

「那天夜裡，殿裡燈火太亮，我睡不踏實，看到陛下也睡得不安穩，額頭出了汗，我便取帕子來給陛下拭，我……我心裡害怕。」

「怕什麼？」傅臻寒聲。

阮阮抿抿，一句句地斟酌，慢慢道：「我沒遇到過這種況，不知道該不該喊人，我怕吵到陛下就寢，您嫌我自作主張，可是不看著您，我又不放心，所以才……才一直看著陛下，等陛下好轉些了，才敢回去睡覺。」

上次的花言巧語讓險些代了小命，這次只能更加謹慎些，雖有瞞之嫌，可說出口的話都是真心實意。

傅臻沉良久，眸緩緩睜開，神尚有幾分憊懶：「這麼關心朕？等朕哪日龍馭賓天，帶你一起走如何？」

阮阮霎時瞪大雙眸，面發白，這……這是認真的？

湯池之上水氣繚繞，過一層薄薄的水霧，盯著他的臉，想要從中探究出哪怕是一點點玩笑的跡象，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那雙眸一如既往的幽深寧靜，就像數九寒天檐下的冰棱，冷得讓人瑟。

甚至在來都城的馬車上都聽那些貴議論過，大晉史上的確有帝王駕崩、妃嬪殉葬的先例，或自縊，或關進暗無天日的墓道，下場悽慘至極。

那些場景，想想便覺得渾汗直豎。

如今大晉後宮只有一個人，傅臻更不會故意拿話蒙，難不真了讓陪葬的心思了？

退一步說，就算暴君不讓殉葬，太傅又怎會放過這妖妃？

阮阮嚇得面無人，幾乎停滯了呼吸，倏忽嚨一，憋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子本就了些風寒，方才又說了那麼久的話，此刻竟是咳得停不下來，滿臉漲紅，滾燙的淚珠子直往外冒。

覷見男人的神，見他眉頭皺，角繃直，顯然一副被吵得不耐煩的樣子。

斷斷續續地說了句「陛下恕罪」，轉便要往屏風外走去，倏然間腳踝一燙，還未反應過來，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的踝骨，猛一用力，「啊」地驚呼一聲，下一刻，整個人毫無防備地翻水中。

阮阮是旱鴨子，膽兒又小，哪裡見過這般驚心魄的場面。

即便是只有半人深淺的湯池，一跌水裡也嚇得沒魂，連嗆了好幾口水，拼了命地掙扎著試圖站穩，可腳底打好幾次，好像永遠踩不到底。

直到腰間覆上一隻溫熱有力的大手，將穩穩攬至前，阮阮這才勉強站直了子。

方才在水裡撲騰得厲害，此刻釵環橫斜，髮髻凌地歪倒在一邊，臉上沾了水，幾綹髮胡地在額角和臉頰，連角都沾著碎發，那一清麗的碧糟糟地團在一，整個人看上去狼狽不堪。

「看來是真怕死啊。」

他緩緩勾起一側角，抬手去勾的下，連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阮阮渾漉漉的，咬著，盯著他沒有回話，淚水卻忍不住簌簌而落。

默默繞開了他手指的，兩片雪桃腮不自覺地鼓起來。

一雙水霧般的眼眸，配上這副生氣又委屈的模樣，當真是楚楚可憐。

傅臻盯著退後半步的子，臉微不可察地了下來：「子不適就好好在水裡待著，什麼時候咳不了，什麼時候起來，吵得朕心煩！」

阮阮心裡有氣不敢撒，默默在心裡咒罵。

瘋子！真是瘋子！

第20章 第 20 章 滿臉都躁得慌

阮阮紅著眼，拖著繁冗的擺靠在湯池壁，離暴君約莫半丈的距離，至確定他不能夠趁手了結。

等到心跳平緩下來，四周溫熱的水流似乎也變得和乖順起來。

這個溫度無疑是最舒適的，且水中沒有濃郁的香料，更不是往日們在藏雪宮泡的藥浴，只有一種極淡的浴香，有種平心斂氣、安人心的功效。

阮阮著擺，默不作聲地在水裡坐下去，任溫暖的池水沒過口，訝異地著的變化。

好像嚨沒有方才那麼痛了，心中的鬱氣疏散開來，整個人都通暢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全心放鬆的舒適，仿佛置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