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墨興高采烈地穿過草地，清朗的年音打破了林間的寧靜，帶著一急切的討好：“姐夫！姐夫！”

蕭凌川正側頭與姜姝寧低語，聞聲被打斷，臉上那一點難得的和瞬間凍結冰。

他轉過頭，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帶著審視和不悅，落在了這個對他而言有些陌生的年上。

那目猶如實質的寒刃，刮得王墨心頭一跳。

“你是哪位？”蕭凌川的聲音平淡，卻著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王墨被他看得有些發怵，但一想到姜瑤真說的姐姐如何寵，他又直了腰桿，臉上堆起熱的笑：“姐夫不記得我了？我是王墨啊！我姐姐王碧珊是您的側妃！”

他說著，好奇的目越過蕭凌川，投向他前那道纖細的影。

子戴著一頂白紗帷帽，形窈窕，看不清容貌，但那通的氣派，卻讓他心生向往。

他理所當然地認為這便是自己的姐姐，歪著頭親熱 地問道：“姐姐，是你嗎？”

帷帽下的姜姝寧渾一僵，不知該如何回應。

蕭凌川的臉徹底沉了下來，他盯著王墨，聲音里裹著不加掩飾的厭惡：“往后不許你本王姐夫，只能王爺，或者景王殿下！”

“另外，”他視線冷得像冰，“這不是你姐姐！”

“不是姐姐？”王墨表僵在臉上，心底既失，又生出一惱意。

他小聲嘟囔著，不死心地追問，“那是姐……王爺的其他側妃咯？能否告知，是哪位側妃？”

他心里盤算著，就算不是他的嫡姐王碧珊，能知道景王爺現在到底寵著哪個人也是好的。

這可是天大的消息，回去告訴父親和母親，至能讓他們知道，哪個門閥的兒是姐姐眼下最大的競爭對手，也好早做防備。

這不知死活的探問徹底點燃了蕭凌川的怒火。

他眼中戾氣翻涌，像是領地被侵犯的猛，厲聲喝道：“與你何干？還不快滾！”

一聲“滾”字，帶著力，震得王墨耳嗡嗡作響。

他臉煞白，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

“王爺。”

就在這時，一只 的手輕輕覆在了蕭凌川握拳的手背上。

姜姝寧過面紗看到王墨那副被嚇壞了的模樣，到底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聲音溫 地勸道：“別嚇唬他，他只是個孩子。”

王墨眼睜睜地看著，方才還兇神惡煞、仿佛隨時要將他撕碎的景王殿下，在被那子手背的一瞬間，就像一頭被瞬間馴服的雄獅，周的戾氣以眼可見的速度消散了。

他雖然依舊面冰冷，但那要殺人的氣焰卻已經收斂得干干凈凈。

王墨震驚不已。

究竟是怎樣的子，能把這位以鷙狠戾聞名京城的景王爺拿得如此服帖？

他越想越覺得不甘心，一個大膽的念頭從心底冒了出來。

他假意轉，做出要離開的樣子，腳步卻放得很慢。

趁著蕭凌川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姜姝寧上時，他猛地蹲下，從草地上撿起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石子，用盡全力，惡狠狠地朝著姜姝寧的帷帽擲了過去！

他倒要看看，這藏在紗簾后面的，到底是怎樣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石子剛一出手，破空之聲未起，蕭凌川的頭甚至都沒回，手卻快如閃電般一彈！

他將拇指上那枚墨玉扳指當暗，帶著一凌厲的勁風，“咻”地一聲激而出！

“啊——！”

王墨發出撕心裂肺的慘聲。

墨玉扳指準無誤地擊中了他的膝蓋！

他一，整個人不控制地“噗通”一聲朝前跪倒在地。

可不偏不倚，他跪倒的地方，正嵌著一塊被草皮掩蓋的、邊緣尖銳的石頭。

膝蓋結結實實地磕了上去，布料瞬間被鮮染，溫熱的汩汩而出。

劇痛從膝蓋炸開，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王墨疼得眼前發黑，凄厲的慘聲響徹了整個湖畔，驚飛了林間的飛鳥。

他的聲音驚了不遠正在亭子里品茶的王家人。

“墨兒！”

只見一位著華貴錦緞的婦人提著擺，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后跟著幾位同樣面鐵青的王家男丁。

他們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抱著膝蓋痛哭流涕的王墨。

那鮮紅的順著他的汩汩流出，將他下的那片青草地染得目驚心。

“我的兒啊！”王二夫人撲到兒子邊，看到那猙獰的傷口，眼前一黑，險些暈厥過去。

哆嗦著，抬頭怒視著依舊騎在馬上、神冷漠的蕭凌川，“景王殿下！這是怎麼回事？您為何要對我兒下此毒手！”

跟上來的鎮國將軍的長子王啟，臉也極為難看。

他雖然瞧不上二房這不爭氣的堂弟，但王墨畢竟姓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景王傷這樣，打的可是整個鎮國將軍府的臉。

“王爺，”他強著怒火，拱手道，“堂弟不懂事，若有沖撞之，還請王爺看在碧珊妹妹的份上，高抬貴手。不知墨兒究竟犯了何錯，竟要此重罰？”

蕭凌川冷哼一聲，連眼角的余都懶得施舍給他們。

他的聲音像是淬了寒冰，沒有一溫度：“他以下犯上，意圖冒犯本王，本王只是略施懲戒。沒要他的命，已經是看在王家的面子上了。”

“冒犯？”王墨像一只被踩了尾的貓，“我只是看到您，想上前來您一聲姐夫，怎麼就了冒犯？王爺，您邊這位藏頭尾的子究竟是誰？您就是為了，這樣對待自己的小舅子嗎？”

聽到這話，王二夫人的目頓時如毒刺一般，死死地釘在戴著帷帽的姜姝寧上，恨不得用眼神將那層薄紗燒穿，看看究竟是哪個狐子勾走了景王的心魂。

就在這時，姜瑤真也“恰好”趕到，臉上掛著恰到好的驚慌與焦急，快步走到王墨邊，掏出自己的手帕按住他流不止的傷口。

“哎呀，墨表弟，你怎麼樣了？”滿眼心疼，隨即抬頭，一副泫然泣的模樣著蕭凌川，“王爺，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墨表弟他子單純，方才遠遠瞧見您與這位姑娘舉止親，還以為是自己的姐姐，一心想著上前請安……他絕無冒犯之意啊！您是不是……錯怪他了？”

這番話，說得是滴水不，既“解釋”了王墨的機，又不聲地將一盆臟水潑到了姜姝寧上。

——瞧見了嗎？就是因為這個來路不明的人，景王才會對自己的小舅子下此狠手。

果然，聽完的話，王家人的臉更加難看了。

王二夫人的哭嚎聲也拔高了八度：“聽見沒有！我兒是一片好心！你這個被豬油蒙了心的，為了個人，就這麼作踐我們王家的人！我可憐的碧珊啊，在王府里是不是也著這人的氣？我這就進宮去找陛下評理！”

“王爺。”

一直沉默不語的姜姝寧終于開了口。

過面紗，看到王墨那張因劇痛而扭曲的年輕臉龐，心中終究是有些不忍。

輕輕拉了拉蕭凌川的袖，低聲道：“別跟他們吵了，他傷得不輕，還是先找大夫要。”

一開口，蕭凌川上那幾乎要將人凌遲的戾氣，又一次奇跡般地收斂了幾分。

他往前調整了馬的姿勢，將姜姝寧護在懷里，為隔絕了所有探究和怨毒的視線。

接著，冰冷的視線掃過地上哀嚎的王墨，和一旁囂的王二夫人，角勾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弧度。

“評理？好啊。”他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正好本王也想問問鎮國將軍，他是如何教導出這等不知尊卑、膽敢對本王手的東西。沖撞皇族，按律該當何罪，不如本王現在就派人去請大理寺卿來，跟你們好好論一論？”

“大理寺”三字，如同一道無形的封印，瞬間讓所有王家人噤若寒蟬。

他們誰都沒忘記，蕭修湛是如何被打大牢的。

眼前的景王連瑞王都能送進大理寺，更別提他們日漸式微的王家了。

蕭凌川卻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懶得施舍給這群跳梁小丑。

他轉，所有凜冽的殺氣在及姜姝寧的瞬間，盡數化為溫存。

他握住微涼的指尖，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和：“我們走，別讓這些腌臢東西臟了你的眼。”

說罷，他牽著，旁若無人地穿過滿臉屈辱與不甘的王家人，自始至終，都未再看一眼地上那個因失與恐懼而瑟瑟發抖的年。

一場心策劃的挑釁，就此淪為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