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瑞王妃的陪嫁丫鬟,春花在這瑞王府下人中的地位算高的,雖然宋嬤嬤的死給了不小的影,但也讓從此謹慎起來,在府中愈發如魚得水。
可自從瑞王蕭修湛手臂廢了之后,這瑞王府便了人間煉獄。
瑞王格變得極其殘暴可怖,他不僅折磨后院的妾室,還隨意打罵糟踐府中的下人。
一天夜里,喝得醉醺醺的瑞王到了瑞王妃的寢室,不停地拍門要求進去。
姜瑤真嚇得花容失,一把將春花推到門前:“去,想辦法把他支走!讓他去別的院子!”
春花心中苦,卻不敢違逆。
戰戰兢兢地打開一條門,勸道:“殿下……王妃……子不適,您看……”
門被猛地撞開,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蕭修湛猩紅的眸子死死盯著,臉上勾起一抹猙獰的笑。
“不方便?”他一把攥住春花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的骨頭碎,“既然王妃不方便,那今晚就由你這個陪嫁丫鬟來伺候本王!”
說完,不由分說地將拖到了一墻之隔的偏房。
那晚,了春花一生揮之不去的噩夢。
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約聽到臥房,自家王妃長長地松了口氣。
第二天,姜瑤真來了。
看著躺在床上渾青紫、如同破碎瓷娃娃般的春花,眼中帶著恰到好的憐憫與心疼。
“春花,委屈你了。”握住春花冰冷的手,幽幽嘆息,“要怪就只能怪我那個姐姐,若不是在畫舫上不知廉恥地勾引瑞王殿下,殿下又怎會被景王算計,以至于一只胳膊廢了,大變至此?”
的話語像毒蛇,準地鉆進春花混的腦海里。
“本想給你個名分,可如今王爺這般……若給了你名分,才是真正將你推火坑啊。”姜瑤真拭著眼角的意,“你放心,本宮會讓你好生休養。說到底,你我如今的這些苦,都是拜姐姐所賜,本宮也無能為力。”
一瞬間,所有的屈辱、痛苦與絕,仿佛都找到了源頭。
春花不敢恨高高在上的王爺,更不敢怨犧牲了自己的主子。
于是,那深 骨髓的恨意,便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死死地釘在了“姜姝寧”這三個字上。
——是!如果不是,瑞王就不會殘廢,自己就不會被糟蹋,王妃也不用終日惶恐!
一切都是的錯!
所以,當看到姜姝寧為姜蓮送藥時,那抑已久的怨毒,終于找到了報復的契機。
要讓那個始作俑者,也嘗嘗墜地獄的滋味!
姜姝寧對春花所經歷的這一切一無所知,只覺得難以置信。
原來恨一個人,真的可以到草菅人命的地步。
還沒從這刺骨的寒意中回過神來,姜瑤真已經款款走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
湊到姜姝寧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如毒蛇吐信般輕語:
“姐姐,用瑞王府一個賤妾的命,換你敗名裂,這筆買賣,本宮覺得很值。”
姜姝寧遍生寒。
終于明白,在姜瑤真眼中,無論是姜天恩還是姜蓮,他們與路邊的螻蟻、腳下的枯骨并無分別——都不過是用來鋪路的墊腳石,可以隨時被毫不猶豫地舍棄和碾碎。
見姜姝寧這幅模樣,姜瑤真角的笑意更深了,終于圖窮匕見:
“當然,本宮可以給你一條活路。把你昨天從我手上劫走的南月玉牌還給我,我就告訴大理寺卿,下毒的另有其人。”
“南月玉牌如今不在我手上!”姜姝寧冷聲道。
“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那玉牌,會在半路設伏!姜姝寧,我勸你想清楚,這塊玉牌在你手里毫無用,但你不出來,就別指能洗清殺人罪名!”
姜姝寧沉默不語。
這世上除了姜瑤真,還有一個人,對那塊玉牌抱著同樣深的執念。
一個有能力在道上神不知鬼不覺地劫走證,并且對玉牌的真偽了如指掌的人——蕭凌川。
若玉牌真的落了蕭凌川手中,前世那場通敵叛國、顛覆江山的禍事,說不定會再次上演。
——
大理寺的監牢暗,姜姝寧被帶到了一間格外不同的牢房。
這里沒有腐臭的霉味,石壁干燥,甚至還燃著一盆暖融融的炭火。
床榻上鋪著嶄新的被褥,干凈得不像囚室,反倒像一間簡陋的客房。
獄卒態度恭敬:“姜姑娘,您暫且在此歇息。寺卿大人說了,絕不會讓您半點委屈。”
“有勞大人。”姜姝寧激地行了個禮。
當夜,牢中的炭火燒得正旺,睡得安穩。
而高墻之外的寧王與景王,卻無法安睡。
蕭懷瑾立于窗前,看著天邊墨的云,心中的盤算已經有清晰的脈絡。
如今,萬事俱備,只欠點頭。
此刻的蕭凌川,周的氣低得駭人,一腳踹開大理寺的側門,立馬被大理寺卿親自帶人攔下。
“王爺,夜闖大理寺,于理不合。”大理寺卿面無表,語氣卻無比強。
“本王要見姜姝寧。”蕭凌川的聲音像是從齒里出來的。
“按律法,案查明前,任何人不得探視重犯。”
“重犯?”蕭凌川怒極反笑,眼中的寒意幾乎要將人凍結,“大人,你最好說清楚,究竟是誰不準本王見姜姝寧,是律法,還是寧王?”
大理寺卿的眼皮跳了一下,但依舊寸步不讓:“臣只認大鄴的律法。王爺請回吧。”
蕭凌川死死盯著他,最終猛地拂袖而去。
第二日,他徑直去了一趟東宮。
明日便是登基大典,整個東宮都籠罩在一種繃而肅穆的氛圍里。
蕭凌川的到來,更像一頭闖祭典的兇,上那毫不掩飾的煞氣,瞬間沖散了殿的平靜和莊嚴。
他甚至懶得行禮,直接踏殿中,目如刀,直刺向那個即將為九五至尊的男人。
“明日 你登基稱帝,就下一道圣旨,赦免姜姝寧無罪。”
這不是請求,是命令。
蕭政賢心維持的儲君儀態幾乎瞬間崩裂,他眉頭鎖:“四弟,姜姝寧一案大理寺自有公斷……”
“公斷?”蕭凌川冷笑一聲,打斷了他,“如今所有罪證都指向,公斷的結果,就是死。本王的話,你聽不懂麼?”
大理寺卿是崔家的人,就算姜姝寧真能洗清冤屈,也是賣給榮太妃和蕭懷瑾一個人罷了。
他蕭凌川的人,憑什麼去欠蕭懷瑾的人債?想都別想!
“你!”蕭政賢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軀因憤怒而微微抖。
他雖一出生就被封為太子,可因母族式微、孱弱的緣故,長期以來一直活在弟弟們的鋒芒之下。
明日他便是大鄴名正言順的皇帝了,如今還要被這景王份的四弟頤指氣使,心中一陣憤懣。
“四弟,你休要放肆!明日孤便是天子,豈能容你這般頤指氣使!”
“天子?”蕭凌川往前近一步,周散發出的森然氣場,竟讓那位準皇帝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大哥,你覺得,若本王反對,你這龍椅……坐得穩嗎?”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蕭政賢心上。
朝堂之上,誰是太 子 黨,誰又是景王的人,他比誰都清楚。
若蕭凌川真要反,他這名正言順的太子,本不堪一擊。
“你……你在威脅孤!”蕭政賢的聲音已經帶上了音。
就在此時,太子妃顧晚櫻滿面寒霜地沖了出來,護在蕭政賢前,仿佛一只炸了的護崽母。
“景王,你別太過分!”
攤開手心,一枚玉牌赫然躺在掌中。
“你看這是什麼?只要你安分守己,別在太子哥哥登基時作,這塊玉牌,就是你的了!”
蕭凌川的目落在那玉牌上,眼底的滔天怒火倏然凝固,化為一片死寂的冰海。
顧晚櫻見他神驟變,以為拿住了他的肋,心中一喜,正要繼續開口。
“贗品。”
蕭凌川只吐出兩個字,聲音不大,卻讓顧晚櫻當場愣住了。
他緩緩抬起手,一枚溫潤通的玉牌從他指間垂落,輕輕晃。
那玉質中的一點靈犀草沁,在燈火下流轉著詭異的紅,襯得顧晚櫻手中那塊黯淡無。
“這個,”他慢條斯理地說,“才是真的。”
顧晚櫻的臉瞬間盡失,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手中的“石頭”,又看看蕭凌川手中那塊過分剔的寶玉,腦中一片空白。
姜姝寧不是說這塊玉牌能拿蕭凌川嗎?
怎麼跟預想的不一樣?
蕭凌川收起玉牌,目卻像鷹隼般死死鎖住了,語調陡然轉為沉的審問:
“太子妃,本王倒想問問……你這塊贗品,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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