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暗，景王府卻火沖天，映紅了半邊夜空。

下人們提著水桶來回奔走，呼喊聲與木梁斷裂的噼啪聲混雜在一起，一片混。

蕭凌川踏王府時，周的氣低得仿佛能凝結出冰霜。

一名侍衛踉蹌著上前稟報：“王爺！有人潛書房，似乎在翻找什麼。我們發現后與其手，誰知他竟有同伙在外放火！我們的人手被迫分去救火，就……就讓他們趁逃了……”

蕭凌川一言不發，無視仍在冒著濃煙的后廚，徑直走向書房。

房一片狼藉，書架傾倒，無數珍本古籍、卷宗字畫被暴地翻倒在地。

他緩步走，目如利刃般一寸寸掃過這片狼藉。

“可有了什麼東西？”他聲音冷得不帶一溫度。

“回王爺，清點過了，似乎……什麼都沒。看樣子，他們是沖著某幅字畫來的，專挑放置字畫的箱籠翻找，但還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就被我們驚了。”

蕭凌川的視線最終定格在書案的腳下。

在那里，靜靜地躺著一被人落的劍穗。

他彎腰拾起，那劍穗以銀線編絡，墜著一枚小小的墨玉，工藝細，絕非尋常侍衛所能佩戴。

他用指腹挲著那微涼的墨玉，這是他三哥府上侍衛佩戴的劍穗。

難怪，瑞王府的貴妾姜蓮會忽然出現在寧王府，用香料讓姜姝寧“醉倒”，還口口聲聲讓他去照顧。

原來他們是想將他留在寧王府，好派人來他書房里翻找東西。

“好一個調虎離山。”他低聲冷嗤。

“王爺，屬下不明白，”凌風一頭霧水道，“瑞王府的人在我們書房里，到底想找什麼？這里明明什麼機都沒有！”

“本王也想知道。”蕭凌川的眼神幽深如潭，“直接去去一趟瑞王府問他們好了。另外，”

他將那枚致的劍穗丟給凌風，眼中閃過一狠厲的，“找一枚瑞王府侍衛的腰牌，綁死在上面。本王要這份‘罪證’，鐵證如山！”

景王府的火還未完全熄滅，景王蕭凌川已經帶著一隊人，浩浩直達瑞王府大門。

府，一名護院連滾帶爬地沖進正堂，聲音因恐懼而變了調：“王爺！不好了！景、景王殿下他……他來了！”

“砰”的一聲，蕭修湛手中的茶杯失手摔碎在地。

他臉瞬間煞白，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那條被廢的右臂，那蝕骨的劇痛好像又回來了。

“他來做什麼？難道……是來興師問罪的？”

一旁的姜瑤真見他這副模樣，強下心頭的慌，連忙安道：“殿下別張！我們的人全須全尾回來，他不可能發現是我們干的！”

蕭修湛的臉這才稍稍緩和，但眼中的驚懼未散分毫，只咬牙道：“去告訴他，本王子不適，不見客，讓他滾！”

他恨了蕭凌川，更怕他骨。

護院戰戰兢兢道：“可……可景王說，他手中有鐵證，能證明今夜的大火是您指使的！若、若您不見他，他便……便立刻將證據呈大理寺！”

“混賬！”蕭修湛扭頭怒視姜瑤真，“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這又是怎麼回事！”

姜瑤真也被弄得心慌意：“殿下莫慌，我去會會他！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能拿出什麼‘鐵證’來！”

正廳里，蕭凌川姿態閑適地品著茶。

府里的下人都知道瑞王的手臂是被眼前這煞神一般的景王所廢，服侍他喝茶都戰戰兢兢。

姜瑤真也是做了許足了的心理建設，才勉強端著瑞王妃的架子，款款走。

“不知景王殿下突然大駕臨，所為何事？”

蕭凌川這才抬眸看，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茶，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這話，該是本王問瑞王妃才對。

大費周章地引開本王，就是為了去我書房里翻東西？不如直接說出來想找什麼，本王或許可以直接給你。”

姜瑤真神一僵，指尖瞬間冰涼，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

落座在蕭凌川對面，皮不笑：“妾不知景王殿下在說些什麼。”

“是嗎？”蕭凌川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他從袖中取出一，隨手拋在桌上。

那是一枚瑞王府侍衛的玄鐵腰牌，而腰牌的絡繩上，赫然綁著一眼的、帶墨玉的銀線劍穗。

“那本王只好把這東西送去大理寺了。”蕭凌川的語氣輕描淡寫，眼神卻銳利如刀，“鐵證如山，瑞王縱火行兇，意圖謀害親王。這個罪名，想來足夠讓他在宗人府里待一輩子了。”

看到那腰牌的瞬間，姜瑤真臉上的“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明明叮囑過侍衛，行時絕不能佩戴任何能暴份之！

這腰牌是哪來的？這劍穗……又怎麼會綁在腰牌上的？

“景王殿下！”聲音尖銳了幾分，“這腰牌真偽尚且不知，即便是我王府之，也不過是失在外，怎能證明景王府的火與我們有關？！”

“看來瑞王妃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蕭凌川輕蔑地笑了笑，拍了拍手。

凌風立刻會意，與另一名暗衛一起，將一個渾狼狽、臉上還帶著灼燒灰塵的侍衛暴地推了進來，扔在地上。

登門問罪只是障眼法，真正的目的，是讓凌風趁著瑞王府的人不備，將那名藏匿的縱火犯直接拿下。

那侍衛一看到姜瑤真，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立刻掙扎著大喊：“王妃！王妃救我啊！”

“住口！”姜瑤真厲聲喝斷，聲音里充滿了無法掩飾的恐慌。

“現在，人證證俱在。”蕭凌川緩緩站起，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目鷙，

“瑞王妃可以告訴本王，你們到底在找什麼了吧？”

姜瑤真自然不能告訴他，自己在找記載了南月玉牌上詳細花紋圖案的那副畫，否則，他肯定知道自己意圖偽造玉牌，屆時又怎麼可能同意和做易？

可若不給他想要的答案，他是不會罷休的。

腦海中靈一現，想到了一個說辭。

“不瞞景王殿下，事關我姐姐姜姝寧的閨譽清白，所以，妾不能說！”

“姜姝寧”三個字一出，蕭凌川周那幾乎要將人碾碎的煞氣，竟奇跡般地停滯了一瞬。

“姜姑娘？跟有什麼關系？”

看到他神變化，姜瑤真松了口氣，賭對了！

果然只要扯上姜姝寧，蕭凌川便會失去判斷力。

“是姐姐讓妾必須保的！所以，妾不能說！要不……殿下先問過姐姐？”

“瑞王妃是在戲耍本王嗎？”蕭凌川神沉，“有什麼，需要你派人潛本王的王府，甚至不惜放火燒了我的后廚去？”

“殿下可還記得，那日妾與殿下在來福酒樓見面，爾后又見了妾的姐姐。”姜瑤真煞有介事，真假參半道，“就是那個時候，姐姐告訴妾，殿下的書房里藏著一件對而言至關重要的東西。

還說，若妾能將那東西出來，便同意跟妾做易。妾這才命人潛景王府，想將那樣東西出來。至于失火之事，殿下明鑒，那絕非妾本意！”

蕭凌川冷笑：“你以為這麼荒謬的理由，本王會信嗎？”

“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問姐姐！”姜瑤真迎上他的目，“您去問問，看妾今日所言，是否有半句虛假！”

蕭凌川死死地盯著，眼中怒意與疑慮戰。

半晌，他忽然嗤笑一聲，那笑意里沒有半分溫度，只有森然的寒意。

“好。”他緩緩道，“本王，就親自去問問。”

他轉，留給姜瑤真一個冰冷的背影，聲音如同最終的宣判：

“希屆時，你的說辭和的一樣。否則，瑞王妃，你該知道用的名字來欺騙本王，會是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