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内，气氛冰冷如霜。

“三皇子妃来找我，不知有何贵干？”姜姝宁语气生地问。

一想到自己重金收买了死士都杀不了姜瑶真，就恨得牙痒痒。

果然祸害遗千年！

姜瑶真听出语气里的不虞，脸上浮起一丝嘲讽。

“姐姐怎么与我如此生分？该不会因为我私下见了景王殿下，吃醋了吧？”

“吃醋？”姜姝宁冷冷地看着，反问道，“三皇子妃这是何意？难道你想告诉我，你与景王殿下有私？此事瑞王知道吗？”

“你……”姜瑶真被噎得脸铁青，怒火中烧，但旋即化为一声冷嗤，“姜姝宁，但愿你待会还能像现在这般伶牙俐齿！”

话音未落，手腕一翻，一个件被“啪”地一声丢在桌上，正是那枚玉牌赝品。

看到玉牌的瞬间，姜姝宁呼吸猛地一滞，瞳孔微：“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话应当我问你吧？”姜瑶真似笑非笑地看着，“姐姐怎么会有我姨娘的东西？”

姜姝宁心脏骤然紧，后背瞬间沁出了一层细的冷汗。

无数个可怕的猜测瞬间袭上心头：姜家姨娘将玉牌给的事，被姜瑶真知道了？

今日跟萧凌川见面，莫非连萧凌川也知道此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姝宁的目从桌上的玉牌上移开，落回姜瑶真脸上，眼神里流出一丝恰到好的困，“三皇子妃，你姨娘不是去世了吗？这玉牌怎会是的东西？”

姜瑶真死死盯着，试图从脸上捕捉一丝破绽，却一无所获：“我姨娘的份，远比你想象的复杂。我只警告你一句——这玉牌你若拿了，最好尽快出来，否则定会招来杀之祸！”

姜姝宁心口一紧，但脸上却未显分毫。

看来，姜瑶真没有十足的把握玉牌在自己手里，此番见面不过是试探。

萧凌川肯定还不知道此事，否则不可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当下之急，是先稳住姜瑶真，将此事混弄过去。

“我当是什么事呢，不过是一块玉牌罢了。我是见过这枚玉牌的画像，觉得花纹图案别致好看，便将它临摹下来，让玉铺帮我仿制个一模一样的。怎么，这玉牌对妹妹而言很重要吗？”

“你胡说八道！你在哪里看到这玉牌的画像？”姜瑶真尖声问。

“就在景王府啊！”姜姝宁道，“我是无意中发现景王书房里藏着这么一幅画的。我看着十分好看，便临摹下来了。景王将那幅画视若珍宝，平日都用锦缎罩着，想来这画对他而言意义重大。”

“所以，你只是依照画的样子，把玉牌做出来而已，那真正的玉牌并不在你上？”姜瑶真追问道，语气中的人寒意稍减，但怀疑并未完全散去。

“那是自然。”姜姝宁笑得人畜无害，“若我有那玉牌，为何还要画图去做一个赝品，如此多此一举？”

姜瑶真想想也有道理。

这玉牌，姨娘连自己这个亲生儿都从未提起过，又怎么可能给姜姝宁？

只能作罢，却不忘威胁道：

“最好如此，若那玉牌在你上，你必死无疑！”

姜姝宁佯装涩：“还请三皇子妃莫要告诉景王殿下，我将他房中的画临摹下来，还做了玉牌珍藏。你知道，我早已打消了嫁人为妻的想法，就怕景王殿下会误会我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姜瑶真一脸嫌恶：“谁有闲心管你们这些腌臜事？真恶心！”

丢下这话，便起离开。

等离开后，姜姝宁那紧绷到极致的弦才“啪”地一声断裂。

深深吐了口气，厚厚的冬早就被冷汗浸湿。

好险。

若被姜瑶真或萧凌川发现真正的玉牌在上，那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姜姝宁才走下梯，就看到伫立在门口的影，原本松弛的心弦瞬间又绷紧起来。

是萧凌川。

他侧站着凌风，两人似乎已等候多时。

他一双桃花眸目沉静如渊，直直地朝过来。

避无可避，只能强撑着上前，屈膝行礼：“臣见过景王殿下。”

萧凌川的视线在脸上停留片刻，斟词酌句地开口：

“姝宁，本王府中的梅花开了，暖房里的牡丹也正值盛景。不知你可否赏，随本王一同回府一叙？”

姜姝宁眉头微蹙：刚与姜瑶真私会，转头便来向自己示好？

这殷勤的背后，是心虚的安抚，还是另有图谋的试探？

无论哪一种，都让心生警惕。

姜姝宁不动声地后退了半步，垂下眼帘：“王爷厚爱，臣心领了。只是京城耳目众多，臣若贸然登门，恐惹人非议，还请王爷谅解。”

景王府并非皇宫，没有太后可做幌子。

在这人言可畏的京城，一旦孤登门，便很快为有心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萧凌川脸上的温和褪去了一丝，似乎没料到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他沉默片刻，再度开口，竟是换了个更为周全的提议：“既如此，那去城外的梅花林如何？听闻那里的梅花开得极盛，附近亦有雅致茶馆，可以赏梅品茶，顺便……聊聊天。”

他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却也不愿终日避他如蛇蝎。

弑父杀君的缘由，是时候告诉了。

然而，在姜姝宁眼中，他这般步步紧，看似邀请，实则更像是猎人步步收紧的罗网，让有种被至绝境、退无可退的窒息。

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声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的颤 栗：

“王爷难道忘了吗？上一次你我画舫同游，换来的是死士环伺，臣差点丧命，王爷而因救臣被刺伤。那日的刀剑影，至今仍是臣午夜梦回时的心悸。臣……不敢再让王爷因我而涉险。”

萧凌川脸上的温和笑意，寸寸冻结。

“你在拒绝本王？”他眼眸危险地眯起，“那日在画舫上，你不是说过，不再惧怕本王吗？莫非，是在哄骗本王？”

“王爷误会了，臣只是为王爷的安危着想。伤了臣无所谓，伤了王爷千金之躯，臣会自责而死！”

萧凌川：“……”

他听出来了，是在拒绝他，不过是换了种隐晦的方式罢了。

回景王府的路上，寒风如刀，刮得人脸颊生疼。

萧凌川策马疾驰，俊的脸庞比这寒风还要冷上三分，中郁结的怒气无发泄，只能扭头问向侧的凌风：

“凌风，问你个事。若有个人曾不顾命地救你，如今不过是想约你赏花喝茶，你会拒绝么？”

凌风脱口而出：

“自然不会！属下不仅会立刻赴约，还会将这份恩刻在骨子里，赴汤蹈火，以报大恩！若对方是子……属下愿以相许！”

“这道理连你都懂！”萧凌川气得勒紧了缰绳，坐下骏马发出一声不满的嘶鸣，“可为何百般推辞，避本王如蛇蝎！”

凌风见主子真动了气，连忙开解道：“王爷息怒！姜姑娘乃是大家闺秀，心思单纯，许是不懂‘救命之恩当以相许’这等江湖规矩！”

萧凌川：“……”

倒也不是，前世分明懂得很。

不仅懂，还做到了。

这一世，他明明救了许多次，可一次都没想过用“以相许”来回报他的恩。

人怎会忘恩负义到这种地步？

他口更堵了，憋了半天，又换了个问法：

“凌风，本王再问你。若有一子，从前心悦于你，但你后来做了些事让误会生气了。如今想将哄回来，难吗？”

“不难！”凌风瞬间化谋士，语气笃定道，“王爷，俗话说烈怕缠郎！既心悦过您，便说明心中有您。只要您多些耐心，拿出诚意，让看见您的真心，何愁芳心不动？”

萧凌川听着这番头头是道的分析，脸上浮起一丝苦涩：“可本王怎么觉得……难如登天呢？”

“这……”凌风小心翼翼地问，“敢问王爷，那位姑娘……是何时心悦过您的？”

萧凌川迎着冷风，目悠远，幽幽吐出一句：

“算起来，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凌风：“？”

王爷，您在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