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確是他答應阿母不會虧待之晴。

可是…

林和緩緩抬頭，看向面不太好的阿母，首次出言反駁：“阿母，府發生的事想來您也是知曉的，難道真的要如栩栩所說那般，將自的命出才不算欺辱嗎？”

欺辱這個詞…

林和了下，繼而道：“再則，據兒子所知，榮華是極為護著之晴的，要說委屈的，也應當…”

“怎麼，你還覺得是你好兒委屈了？”林老夫人用力拍桌。

林老夫人心里其實多也知道，自從栩栩回來后，之晴那孩子的確是大變，可不管如何稍作教導便可，再不濟就有帶到寺廟靜修，反正…怎麼也不該就這樣丟掉命！

無論之晴做錯了什麼，隨著之晴沒了，林老夫人依然做不到公正。

林老夫人看著再次垂眸的兒子，深吸一口氣，“和兒，看樣子你還未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那便在這里繼續跪著，至于你。”

林老夫人犀利的目向林栩栩。

“你殘害手足，但終究是我們將軍府的孩子，如今先回屋閉，沒有我的允許不能踏出屋門半步！”

對于這個流落在外十幾年的孫，林老夫人一時也不知曉該拿如何。

林栩栩的手段，律法無法置了，而在林老夫人看來，他們將軍府已經沒了之晴，到底是親，真的要讓以命抵命，林老夫人也不愿。

對于林老夫人的話，林栩栩神淡然，本就不可能聽從。

看著林老夫人嚴肅的臉，微微一。

“栩栩。”

就在林栩栩要開口的時候，林和出言阻止，并且握住了的手腕，林和對著林栩栩搖了搖頭，輕聲道：“栩栩，你先回聽竹苑，好不好？”

林栩栩無意在將軍府停留，開口便是想要拒絕，然而林和更快，他手上加重了一些力道，但又確保了不會弄痛林栩栩。

“栩栩，乖。”林和聲音溫和，如同在哄一般哄著林栩栩。

林栩栩抿了下，眸掃向一旁如同看戲的下人們。

這個時候，下人們終于察覺到了什麼，他們略顯猶豫，將目投向了林老夫人，林老夫人見狀眉心微蹙。

今夜，還未想到事要如何置，繼續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林老夫人退讓了一步，“你們都下去吧。”

隨著下人退下，林老夫人看向林栩栩的目中帶有一深意。

這孩子回府后的手段，雖是心狠手辣、冷面冷心，但是對和兒，倒是十分在意。

林老夫人實在過于氣憤，所以一時才沒有顧及林和的臉面，讓他跪在著滿是下人的庭院中，如今遣散了下人，林老夫人看著跪的筆直的兒子，輕輕地嘆了口氣。

“你也去祠堂跪著吧！”

“是！”

跪了許久，但林和常年習武，起時并未踉蹌。

林和對林老夫人行了個禮，然后帶著林栩栩走出了院子。

林和先將林栩栩送往了聽竹苑，途中，他先問了下蕭玉宸的況，“栩栩，那蕭家三郎可還好？”

“已無大礙。”

“這樣便好。”林和頷首。

他與那蕭玉宸雖然牽扯不深，但他上的眾多，林和還是希他安好的。

不過…想到對方傷重卻來尋栩栩，林和有些在意的問道：“栩栩，你與那蕭家三郎關系很好？”

“沒有。”林栩栩搖頭。

在那懸崖之下，阿父于昏迷中，所以在那里發生的一切阿父并不知曉。

“阿父，在迷幻林中，蕭玉宸為了護著阿父被那蠻國死士所傷，如今他傷口裂開雖是有自己胡而導致，但起因終究是在迷幻林之中，所以栩栩算是為了報答蕭玉宸護了阿父，所以才會為他醫治。”

林栩栩簡單的解釋著，更為的就沒多說了。

“啊，他護了阿父？”林和微微一怔，這點，他倒是完全不知。

“嗯，那時候阿父陷昏迷，是他一直守在您的邊，直到栩栩尋到你們。”林栩栩點頭，繼而道：“不過栩栩已經將他的恩還了回去，阿父不用多想。”

“此言差矣…”林和心思有些沉重。

林栩栩輕輕歪頭，有些不明所以。

但林和已經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了，眼見馬上要到聽竹苑了，林和看向林栩栩的目中閃過一復雜。

“栩栩，你…真的要離開嗎？”

“嗯。”林栩栩輕聲應著。

看著好像有些難過的阿父，林栩栩輕唔了一聲道：“阿父，栩栩只是會離開將軍府，但栩栩還是阿父的兒。”

已經沒有再問林和是否愿意同離開了。

對于這個早就知道的答案，實在不用再問第三遍了。

林和見林栩栩這般堅定，忍不住再次嘆氣，但也如同栩栩所說，便是不在將軍府，也還會是自己的兒。

講話間，終于走到了聽竹苑的門口。

林和停下腳步，滿目溫和，“栩栩，你說的沒錯，便是天涯海角，你依舊會是阿父的兒。”

只是他曾經的所愿，還是化為了烏有。

他想要給予栩栩安定的生活，讓同大多娘般無憂無慮，待栩栩離開了他的邊，也許的生活，又會回到曾經那半年。

雖然依照栩栩現在的能力，不再憂心于基本的住所。

但‘絕對安全’四字…

林和眼眸微閃，自嘲的笑了笑，栩栩在將軍府都會遇見那樣的刺殺，如果再能給予這里半分信任。

“阿父，如若祖母要追究林之晴的死，栩栩可以自行承擔。”林栩栩不明白林和面上為何會流出這樣的神。

林和回過神，面上的自嘲略微收斂。

他搖著頭道：“之晴那是作繭自縛，與栩栩無關。”

面對一個會想要自己的命的人，正常人都會給予還擊，栩栩雖然看似冷漠無，殺人不過眨眼之間，可這些時日的相，林和是清楚的知道栩栩是有在控制自己的。

的過往使得不得不以這樣的方式保護自己，雖是有些暴戾，但…能夠保護自己是一件多麼好的事。

林和不會想要林栩栩改變，這樣，便很好。

今日，雖是早早便了京，但因押著蠻國太子的緣故，林和在宮中停留的時間許久，并且親眼面會陛下，確切了陛下的確還在宮中，而那位蕭家三郎，林和只當他以往也跟在陛下許多，所以上多有著陛下的影子。

離開宮中，林和一府便被去了阿母的院子，阿母二話不說，直接讓他跪下，直至栩栩歸來。

因為栩栩的態度，阿母終于想起自己的面讓他去祠堂跪著，一時之間，林和真不知道該高興阿母終于顧及了他，還是該難過連栩栩都會考慮到的事，生養他的阿母…竟是這般毫不在意。

他是將軍府的家主，亦是盛國的大將軍。

今夜，如同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因被罰而跪在了那麼多下人來來往往的院中…

林和再次嘆著氣搖頭，回京之后有國事憂愁，回府后本應有片刻休息的時間，可又因之晴一事他只得領罰。

跪在祠堂之中，林和著前方有些發怔。

過了一會兒，咔的一聲，是祠堂的門被推開了，林千羽端著一個托盤。

他將裝著吃食的托盤放在了一旁，然后跪在了林和的旁說道：“父親，一路辛苦了，兒子給您端來了一些熱食。”

父親歸來，家中沒能擺宴，父親連一頓膳食都未用上…

“不必麻煩，為父沒有胃口。”林和搖了搖頭，拒絕了。

林千羽抿，安靜的跪在林和邊。

過了許久，屋的油燈閃爍了片刻，林千羽也再次開了口，他將自林和前往邊關后，府發生的大小事盡數告知，有些是林無說過的，也有些事林無沒有提及或者是不知道的，直到他停了下來，大半個時辰已然過去。

林千羽細說的途中，林和神變化不斷。

等林千羽說完，林和苦笑了一聲說道：“為父原先總是以為，栩栩這些年流落在外吃了許多苦，可如今栩栩已經回來了，我們大家都會給予栩栩數不盡的關。”

說到這里，林和停頓片刻。

等再次開口的時候，他直的背部也彎了下去。

“其實現在細想，栩栩現在在外面的生活，才是更為肆意。”

依照栩栩的實力，還有邊這些絕對忠誠的暗衛，事若非沒有過于張揚，栩栩應當是想做什麼便能做什麼的。

可是自從被他們尋回來后，栩栩…一直在忍。

的忍并非是想要留在將軍府，而是，他。

思及至此，林和突然猛地垂下頭，厚實的手掌也掩蓋在臉上。

林千羽見狀，軀微微一。

他強行讓自己的目從父親上移開，直至那道極為輕的泣聲停下，林千羽才用眼角的余看向旁邊。

父親已經抬頭，面上也恢復如常。

看見這樣的父親，林千羽竟然覺得雙眼有些熱熱的，他輕輕地眨了眨眼眸，將這異樣眨去。

“父親，之晴的死，祖母那邊不好代。”林千羽低聲道。

“阿母有何怒火，發在為父上便是。”林和聲音微啞。

林千羽了，有些言又止，他是猶豫的，但最終還是將自己想說的話給說了出來：“祖母不會輕易饒過栩栩的，雖是會念極栩栩是父親的親，但皮之苦…想來不會的。”

“呵。”

聽及林千羽的話，林和低笑出聲。

“父親，兒子并非兒戲。”林千羽蹙眉，一臉正。

“為父自是了解你的祖母，可是千羽啊，你們也未免太不了解栩栩了。”林和緩緩的從跪墊上起，他來到窗邊微微仰頭，看著空中掛著的一圓月，輕輕地舒了口氣。

“這將軍府里，已經沒人能再讓栩栩限了。”

栩栩因為顧及他，一再容忍之晴，再到得知他失蹤的消息，沒有毫猶豫的前往邊關尋他，他對栩栩的好，栩栩本是不欠什麼，可是這孩子總是有著自己的算法，直到今日栩栩對他說要離開。

林和想，不會再有任何人能使得栩栩停下腳步了。

“父親此話何意？”林千羽不明。

見父親并不答話，林千羽又自顧自的說道：“父親，那日之事的確是之晴有錯，可無論如何也不應以如此狠毒的手段讓之晴在痛不生中死去。”

林千羽在說這話的時候，林和已經走到了林千羽放著的托盤之。

他拿起還有些溫熱的吃食，不不慢的用起了膳。

林千羽見狀，想說的話險些被噎住了，最終，他滾了一下嚨，繼續道：“父親，您不知曉之晴當時多麼痛苦，…”

林千羽將之晴當時的慘狀細細描述，希父親能因此讓栩栩稍微收斂。

一個正常姑娘家…手段無論如何不應如此！

“…”

林和的確因為林千羽的話而停下了進食，雖說之晴的死讓他多也是有些難過的，可那份難過在得知之晴做了這麼多錯事后，逐漸消散的差不多了。

所以聽見林千羽詳細的形容，林和突然有些吃不下了。

林和看了眼自己剛吃了一半的飯，然后又抬頭看向還在喋喋不休的林千羽，他將碗放下，倒了杯茶水飲下。

“父親！”林千羽見父親這般態度，不由出聲喚道。

突然提高的聲音讓林和的手一抖，剛填滿的茶水溢出，林和皺了下眉，但很快又舒展開來。

看著非要自己表態的兒子，林和將茶杯放下。

“千羽，你想要為父如何？”

林千羽見父親終于要正視這件事，對坐著的林和行了個禮，隨即道：“栩栩子過于隨心所，如若可以，兒子希父親不要這般一味縱容栩栩了，不然長久以往下去，栩栩不過是第二個之晴罷了！”

如今的栩栩與曾經的栩栩，在林千羽看來沒有什麼區別。

都是過于肆意，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栩栩都要離開將軍府了，為父便是想要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