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陛下和太后娘娘到了,再做定奪吧。”
話音落下,東暖閣中忽然發出凄厲的慘。
“啊。”
那聲音好似滿含淚,讓人心驚膽戰。
湯姑姑面比孟熙嬪的還難看,卻還沒有徹底崩潰,雙手哆嗦,站在那幾乎搖搖墜。
姜云冉讓青黛給搬來繡凳,湯姑姑也不肯落座。
哆嗦著,呢喃說:“怎麼就早產了?娘娘一直很好的。”
是啊,怎麼會呢?
姜云冉看向慕容昭儀,慕容昭儀回,不經意地點了下頭。
衛新竹故去之后,兩人便了走,但曾經的默契卻并未消失,一個眼神,彼此便心知肚明。
看來,們兩人都覺得今日事有蹊蹺。
唯一要做的就是明哲保。
孟熙嬪忽然哭了起來。
“這可怎麼辦。”
的哭聲惹得人心煩,湯姑姑面更難看了。
“這可怎麼辦,我要如何做?”
孟熙嬪本不知要如何行事,整個人六神無主。
姜云冉沒說話,慕容昭儀也沒有理會,兩人安靜坐著,仿佛是一尊擺設。
就在這時,東暖閣的房門倏然打開,白院正面嚴肅步而出。
不過也是巧合,他沒看清腳下的路,剛一踏步就趔趄一下,險些栽倒在地。
還是守著房門的小宮機靈,上前扶了他一把。
“大人,您沒事吧。”
白院正呼了口氣,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才緩過神來。
“有勞了。”
他來到堂前,見已經有三位娘娘在場,頓時把面上的沉重表掃去。
“昭儀娘娘、貴嬪娘娘、熙嬪娘娘,”他拱手見禮,“端嬪娘娘早產,生產十分困難,臣等不敢隨意行事,需請娘娘們早做定奪。”
慕容昭儀打斷了他的話。
“白院正,”慕容昭儀道,“稍等片刻,太后娘娘和陛下應該就能到場,這麼大的事,本宮等做不了主。”
白院正并未因這一句而慌張,他嘆了口氣,站在了一邊:“是,娘娘訓斥得是。”
他是太醫院之首,在宮中侍奉已經超過二十載,今年也已四十有五,其醫聲名在外,整個玉京人人都知道他白神醫的名號。
或許這樣的場面見得太多,因此白院正并不顯得特別慌張。
他板著張臉,素手靜立,一言不發。
這是太醫院的老傳統,若他們自己先慌了,回頭出了什麼事,即便自己一點錯都無,也要被問罪。
可他這副樣子卻讓孟熙嬪誤會,反而因此而放松下來。
或許以為吳端嬪會逢兇化吉。
姜云冉睨了白院正一眼,才道:“老大人坐下說話吧。”
白院正還沒落座,東暖閣中又是一聲凄厲的慘。
本來孟熙嬪已經面有緩和,這一聲再度把嚇得噤若寒蟬。
現在坐立難安的換了湯姑姑。
在殿中來回踱步,眼中通紅,早就蓄滿了淚水。
這宮中上下,最關心吳端嬪的怕只有。
姜云冉和慕容昭儀都未訓斥,兩個人只是不停看向刻香。
姚貴妃居于西六宮,一來一回,來得晚一些也在理之中,但梅賢妃可也在東六宮,按理說,只比兩人慢片刻就能抵達。
可姜云冉兩人已經坐了一刻,卻還未趕到,實在人憂心。
唰的一聲,東暖閣的房門再度打開,宮人們行匆匆,端出來兩盆水。
腥氣在殿閣中蔓延開來,著一心驚跳的死氣。
湯姑姑臉上的淚水倏然而落。
慕容昭儀嘆了口氣:“湯姑姑,你進去陪吳妹妹吧。”
湯姑姑知道自己失禮了。
但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只能任由眼淚洶涌而流。
跪下來磕了三個頭,又來兩名宮,這才匆忙進了東暖閣。
房門重新合上,似乎把那濃重的腥氣也一并隔絕。
就在這時,宮人唱誦道:“周宜妃到。”
姜云冉有一瞬驚訝,眾人一起起,便看到周宜妃滿寒意,大步流星走寢殿之中。
下大氅,出清秀蒼白一張臉。
如今出宮門,深居簡出,此刻上只穿了一件素的襖,顯得很是端方優雅。
頭上的那支白玉簪瞧著有些年頭,并不算名貴。
周宜妃面若寒冰,道:“來的路上,風雪太大,梅賢妃不小心摔倒,本宮讓回去醫治,自己孤前來。”
姜云冉沒想到,湯姑姑還命人去請了周宜妃。
此刻湯姑姑不在,姜云冉便看向孟熙嬪。
可孟熙嬪只知道哭,一雙眼睛紅腫得跟兔子似的,完全沒看懂姜云冉眼神中的深意。
四目相對,孟熙嬪的眼淚再度墜落。
顯得分外弱可憐。
姜云冉嘆了口氣,不再去看。
同周宜妃見過禮,周宜妃也落座,一言不發。
大家都是宮中的老人,最是知道什麼能問,什麼不能問,此刻都不多言。
一時間,整個永福宮除了東暖閣的哭喊和忙,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或許還有凌冽的風,帶來徹骨的寒。
忽然,一陣高聲音響起。
“啊。”
那聲音好似染著淚,浸潤著不堪,又帶著不肯輕易妥協的悲哀。
那是對于命運的悲鳴。
姜云冉都不由心中一,臉一點點沉了下去。
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聲響。
殿門打開,寒風呼嘯而,黑的人影站在殿門外,遮擋了忽然而至的風雪。
不知何時,玉京又落一場大雪。
在冰天雪地里,吳端嬪的哭喊聲在狂風中回,讓人不寒而栗。
一群人中,走在最前面的男人鶴立群,他的軀高大拔,猶如一棵參天大樹,牢牢矗立在眾人之前。
“見過陛下,見過太后娘娘。”
眾人見禮。
景華琰的目在殿閣中一一掃過,最后在姜云冉面上頓了頓。
四目相對,其聲無言。
景華琰腳步一轉,回神看向仁慧太后,聲音難得溫和:“太后趕喝一杯暖茶。”
仁慧太后這一路折騰得不輕。
壽康宮路途最為遙遠,這一路在轎上顛簸,簡直苦不堪言。
難得與平日優雅端方的模樣大相徑庭。
仁慧太后呼了口氣,等眾人重新落座,才道:“今日大公主忽然高燒,貴妃要照顧大公主,不便前來。”
的目在殿中掃視,問:“梅賢妃呢?”
周宜妃稟報之后,仁慧太后又嘆了口氣:“這什麼事。”
都趕在了一起,也是吳端嬪運道不好。
景華琰等太后說完話,才凌厲看向白院正:“你說。”
白院正拱手行禮,聲音并不抖。
“回稟陛下,太后娘娘、諸位娘娘,”白院正道,“吳端嬪今日忽然早產,臣同岑醫正即刻趕到,發現吳端嬪這一胎有些不對。”
他頓了頓,沒有在此盤桓,直接了當道:“臣等猜測,吳端嬪腹中的皇嗣已經十分孱弱,吳端嬪娘娘又因緣故,靠自己無法順利生產。”
聽到這里,景華琰面冷峻,他道:“直說吧。”
白院正一咬牙,道:“如今之計,只有兩種方法。一是用藥引產,保護母,但那藥藥力很強,無論皇嗣如何,生下來都難以活,二是……”
“二是母死取子。”
————
事權從急。
景華琰并未直接追究太醫院的責任,他直接問:“第一種,端嬪可能平安?第二種,皇嗣又會如何?”
他這個問題非常犀利。
讓白院正完全無法回避,只能給出最準確的答案。
還好,白院正侍奉這位新帝已有五載,也算是知曉他的事風格,在事發最初,他就已經想好了回答。
“若救母,則端嬪娘娘有五生還,若救子,則只有三。”
雖然早有準備,但說這話的時候,白院正還是到自己心中劇烈抖。
彷徨和無措充斥心,他甚至聽到自己聲音打。
再老練,也無法面對這樣的事端。
聽到他的回稟,仁慧太后也不由有些失態:“怎麼會!”
滿臉焦急,一時間不知要如何選擇:“不是一直好好的?脈案也都無礙?”
事太過突然,今日天氣又實在不好,烏云籠罩,得人不過氣。
周宜妃、慕容昭儀和姜云冉都面沉郁,一言不發。
只有孟熙嬪的哭聲斷斷續續。
“別哭了,你若是害怕,就回宮去,別在這里惹人心煩,”仁慧太后難的有些失態,看向景華琰,“皇帝,此事不能拖。”
姜云冉抬起眼眸,跟眾人一起看向景華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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