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是引起了小柳公公的注意。

“娘娘心善，宮人多激。”

姜云冉呼了一口白煙，道：“我也是從宮人過來的，知道他們辛苦，不過力所能及。”

小柳公公難得笑了一下，沒有再多言。

很快轎就直接進乾元宮。

轎子一路前行，在乾元殿之前停下。

姜云冉剛一下轎，就險些被強風刮得趔趄一步。

梁三泰三步并作兩步，飛也似地出現在姜云冉邊，一把扶住了。

他瞪了小柳公公一眼：“咱家是怎麼教你的？沒眼力見。”

一邊對姜云冉笑瞇瞇：“娘娘無事吧？”

姜云冉：“……”

怎麼覺著梁大伴更殷勤了？

讓人害怕。

“無事，”姜云冉默默看了一眼他富態的肚腩，“大伴也小心著些。”

年紀也不小了，人還瞧著圓潤富態，沒想到手這麼靈活，不愧是能常年伺候在陛下邊的人，果然有過人之。

等兩人一起踏乾元殿，姜云冉才發現梁三泰引著往西暖閣行去。

“只陛下在？”

難得今日乾元宮靜悄悄的，似乎沒有朝臣等著朝見陛下。

梁三泰搖了搖頭，卻未曾明言西暖閣都有誰在，只道：“今日陛下不想召見朝臣，就都攔了。”

一路走過大殿，西暖閣外面的稍間，悉的嗓音便響起。

“一會兒見了，便知道是什麼模樣了。”

姜云冉愣了一下，才快走幾步，直接來到碧紗櫥一側。

暖閣明。

新換的琉璃窗潔凈亮，把漫天都納室。

景華琰今日只穿窄袖素服，顯得猿背蜂腰，姿頎長。

他一頭烏發披散下來，襯得那張英俊面容都年輕幾分。

難得有些閑適。

背對著碧紗櫥落座的是一名穿大紅褙子的長輩婦人。

對方頭上的金簪飛翩然，明艷華麗。

“陛下萬安。”

四目相對，姜云冉同景華琰請安。

景華琰眼尾顯而易見和了下來，角勾起一抹笑意：“免禮，過來。”

姜云冉掀開珠簾，踏步而，頓時到溫暖氣息撲面而來。

景華琰很自然對姜云冉出手，牽著在自己邊落座。

此刻姜云冉才看到了婦人的面容。

那是一名消瘦干練的年長婦人，瞧著已過花甲之年，兩鬢斑白，風霜停駐在深長的眼尾上。

那一金銀繡褙子看似十分華麗，但姜云冉一眼就能看出是陳年舊，大約已經穿了七八年景，擺都有了磨損的痕跡。

就連頭上那一支釵，也并非新作的奢華之，仔細看去都是早年間的造景。

不用介紹，姜云冉便福至心靈，一下便猜出眼前婦人的份。

“見過大長公主，公主金安。”

朝大長公主不由笑了起來，眼尾的紋路越發清晰，卻多了幾分慈祥。

“好孩子，難怪琰兒經常夸你，可真是聰慧，”大長公主道，“坐下說話吧。”

姜云冉這才落座。

眼里有活，見兩人面前茶盞都有些空了，便立即給三人都斟滿茶水。

景華琰對姜云冉道：“你的提議解了燃眉之急，朕同姑婆商議之后，姑婆也認為此舉甚佳，不費時間口舌，不需要興師眾，簡單便事。”

“除了要勞姑婆，旁的事都不牽扯。”

姜云冉眨了一下眼睛，悄悄睨了景華琰一眼。

怎麼像是興師問罪？

對面的大長公主看到兩人互，不由低笑一聲。

“我是要夸獎你，”大長公主道，“能想到這樣的上上之策，可非凡人。”

“若是在軍營里，必是能安邦定國的能臣，我都想把你要去護國軍了。”

老太太話音剛落，景華琰便立即否決：“這可不。”

這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住了。

老太太意味深長看了景華琰一眼，敷衍地說：“依你。”

第111章 若是再胡鬧，澡就白洗了。

朝大長公主早就已經致仕。

如今的護國軍有長樂大長公主統帥，多年來一直駐守在禮泉，同九黎的定國軍一起守護邊疆，防衛西狄。

長樂大長公主是景華琰的姑母，也是朝大長公主的侄，同樣是能文能武的猛將。

朝大長公主致仕之后，一直在大楚各地游歷，前些年，甚至年節都不回京，今年也是意外，年終時抱恙，公主府長史心中擔憂，這才督促回京。

一回來，就沾染了是非。

這樣一想，也的確是因姜云冉，難怪景華琰會玩笑一句。

姜云冉心中也有些抱歉，起道：“此番事由，皆因臣妾而起，還公主寬宥。”

朝大長公主挑了一下眉，那雙紋路清晰的眼眸認真凝在姜云冉上，很快就笑了起來。

“如何說是寬宥？你為國憂思，是國朝之幸，天家政事從無對錯，也不分個人，只有家國。”

“我還要謝你，愿意冒風險建議，”朝大長公主道，“你的忠義之心，無論是我還是陛下，都能看得到。”

這已經是對于姜云冉的贊譽了。

姜云冉抬起眼眸，回朝大長公主。

公主依舊是那副干練模樣，然眼眸中卻多了慈，笑道：“坐下說話吧，你也不用那般生份，喚我姑婆便好。”

姜云冉坐下后看向景華琰。

景華琰給三人又添了一杯茶：“姑婆既然開口，作為晚輩自當恭敬不如從命。”

姜云冉這才乖順道：“姑婆。”

“哎呦呦，”大長公主夸張地道，“還是姑娘好，這的小嗓音，聽的人心都化了。”

姜云冉：“……”

景華琰無奈：“姑婆。”

朝大長公主輕咳一聲，才收起了玩味：“如今司務局裁撤，茲事大，宮中定很忙，仁慧可頭疼？”

景華琰道：“太后這幾日都未歇息，皇貴太妃及貴太妃也被喚去壽康宮，幫忙理順宮務。”

“是一貫謹慎。”

朝大長公主頓了頓，才道：“沒有喚貴妃去嗎？”

“未曾，所有后宮妃嬪，皆未被召喚。”

朝大長公主看了一眼安靜吃茶的姜云冉，忽然道：“你宮中能管事的人太了。”

如今徐德妃病重，自己都自顧不暇，無法事，甚至還要貴妃和賢妃等關照，才能安穩度日。

周宜妃因周氏大案一直閉門不出，居在后，不說這等大事，就連普通宮事都完全不沾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另外慕容昭儀雖也能搭把手，但出異族，又是個雷厲風行的子，不耐煩宮中這些俗事，也不好勉強。

余下崔寧嬪一看就不能擔事，吳端嬪又即將臨盆，打眼看去，一個得用的都沒有。

看來看去，只剩姚貴妃和梅賢妃得用。

眼前這姜人倒是很得陛下信任，奈何份位低，資歷淺，想要讓手也時機不足。

景華琰抿了一口茶，同朝大長公主四目相對，兩人皆看懂了對方的深意。

朝挑眉，不由笑了一下。

“琰兒自己有算，姑婆就不多言了，”道，“今日事了，我就回府養病，冬至節慶便不宮了。”

景華琰帶著姜云冉一起起，親自送踏出乾元宮。

風雪猶如潑灑的鵝，飄落在地。

元徽五年的冬日，冷得讓人心驚膽戰。

朝站在月臺之上，凝浸潤在漫天風雪中的玉京。

自出生伊始，玉京便矗立在此，一甲子呼嘯而過，歲月無痕，不知不覺間，已垂垂老矣。

不能再馳騁沙場，甚至無法游歷山河。

歲月無，腐朽軀，卻未曾斑駁矗立數百年的玉京。

“人可死去，玉京不能倒。”

朝在風雪里嘆。

噴薄而出的白煙徐徐而起，隨著雪花消弭在風中。

“玉京不會倒。”

景華琰站在邊，扶著的手臂。

一如年之時，他失去母親，恰逢姑婆回京，也給了他堅實的依靠。

他能順利登基，也仰賴朝大長公主的堅持。

朝回頭看向后的兩名年輕人。

兩人都生了一頂一的好面相，加之心思敏捷，沉穩斂，讓兩人的氣度竟驚人一致。

站在一起，猶如一對婚多年的伉儷，彼此之間皆是和諧。

朝笑了一下。

唯一擔心的事，看來不會發生了。

老太太揮了揮手，自顧自上了轎：“不用送了，要是想我，就去公主府找我玩。”

的目落在姜云冉上：“記得了，云冉。”

姜云冉愣了一下，隨即便福了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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