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皇帝，做事還需要理由？

姚聽風已經習慣了他的作風，垂頭喪氣，道：“是，學生明白。”

景華琰這才看向崔萬兩：“既然事，你便回家去，不用管京中事由，不過若有其他疑點，可同姚聽風書信，他知道該怎麼做。”

姚聽風：“……”

姚聽風又神起來。

這可是莫大的信任啊！

等兩人退下，眾人圍再議論此事，只是認認真真用膳。

兩刻之后，外面就又傳來腳步聲。

房門被敲響，外面傳來小二的聲音。

“幾位客，可要添茶？”

梁三泰得了口諭，便上前打開房門。

外面站著一名十六七歲的年，他看起來很是機敏，面容清秀，讓人很容易心生好。

年拎著個大茶壺，笑容可掬：“這是咱們瓊林閣的好茶，特地請諸位嘗一嘗。”

陳立山說：“可。”

年便進來，給眾人倒茶。

茶湯清亮，澤如瓊脂，香氣撲鼻。

姜云冉經過修習，已經大約能品出這是什麼茶。

六安茶聞名天下，其中分為三等。

谷雨前的六安茶是最好的品種，名為提片，皆作為貢品送京中，稍微次一級，則是谷雨時采摘的瓜片。

不過六安茶廠的炙茶手藝聞名天下，瓜片即便不如提片鮮，卻也足夠優秀，每歲依舊有大批量的六安瓜片送宮中，供人飲用。

最次一等便是梅片，此時已到了梅雨時節，茶葉了幾分鮮，卻也還是一等一的好茶品。

如今這茶倌送來的，就是六安瓜片。

市面上也有六安瓜片，因沾了貢茶兩字，所以價翻倍，一兩瓜片半兩銀，尋常人家是本吃不起的。

這瓊林閣居然拿來給客人潤口，可真是大手筆。

姜云冉同景華琰對視一眼，只抿了一口那茶，便忽然把茶盞甩回桌上。

茶湯潑灑，香味更濃。

姜云冉面卻不似方才的溫。

淡淡道：“就這種茶，也好拿來招待客人？”

說著，姜云冉同景華琰道：“本來若是有好茶，買回去孝敬婆母也是使得的，但如今看來，這瓊林閣的茶不，咱們還是去隆香齋吧。”

隆香齋是麒麟巷最有名的茶肆，除了貢茶，所有茶品都有，其中還有茶樓，供客人歇腳。

茶倌聽到這話，眼眸一閃。

他躬上前，低聲音：“兩位客，咱們手里自然有更好的茶，就看兩位舍不舍得了。”

————

回到宮中，姜云冉舒舒服服歇了一夜。

次日清晨，剛醒來，就聽到外面鶯歌的歡呼聲。

青黛掀開帳幔，對姜云冉問早：“娘娘，落雪了。”

姜云冉眼睛一亮。

笑道：“看來欽天監還是很準的，這都算對了。”

青黛伺候起床，見這就要去開窗賞雪，忙上前攔了。

“娘娘，只穿了中，可是容易風寒，”青黛道，“雪就在那里，不會跑的。”

姜云冉笑了一下，頷首道：“你說得對。”

洗漱更，換上厚實的加絨褙子，姜云冉這才踏出碧紗櫥，一路來到明間。

明間掛著厚重的門帳，遮擋了外面的寒風。

青黛上前掀開帳幔，天一瞬便泄屋。

今日雖因大雪而天，但天并不特別昏暗，鵝大雪落在琉璃瓦上，照耀得天穹芒刺眼。

姜云冉踏出宮殿，站在抱廈向外看去。

天地之間，除了朱紅宮墻，只剩下雪白一片。

鶯歌蹲在游廊一角，上裹得嚴嚴實實，正在堆雪人。

姜云冉呼了口氣，只覺得肺腑一片清新。

出手，承接住一片片雪花，看著它們在手心融化。

轉眼，又是一年盡。

白氣在眼前上升，遮擋了視線，姜云冉笑了一下，說：“今年第一場新雪，來的恰到好。”

然而，這一場新雪帶來的歡喜還未延續到夜里，傍晚時分，鶯歌匆匆踩過漉漉的澄漿磚，一路飛奔至聽雪宮中。

姜云冉正在廳堂里用晚膳。

見鶯歌面慘白，不由問：“出了什麼事？”

鶯歌低聲道：“娘娘，銀墜失蹤了。”

頓了頓又道：“衛娘娘瘋了似的，在宮里尋找，怎麼勸都不肯回。”

第92章 你撐住，我們不能輸。【三更】

姜云冉心中一。

立即放下筷子，起來到門前。

帳幔掀開，外面一片瑩白。

下午稍有停歇的雪花重新飄，撲簌簌落在靜謐的長信宮。

靜雪如同鹽粒，給大地撒上新一層的味道。

只站在門口，就能外面的寒，那種深骨髓的冷讓人遍生寒。

寒風呼嘯，風雪遮眼，從今日伊始，玉京陷了元徽五年最寒冷的冬日。

“不行。”

姜云冉眉心蹙，堅定道：“不行，不能讓衛姐姐在宮外這樣隨意行走。”

衛新竹的好不容易有所好轉，正需要這個冬日仔細調養，若是今日寒氣，怕是……

姜云冉心知在宮中不能多管閑事，可曾經衛新竹的關照，這些時日的相，都讓無法掩蓋心底的擔憂。

說到底，心中尚且存了一善意。

做不到全然置事外，冷眼旁觀。

姜云冉當即就下定了決心。

立即道：“紫葉，把大氅給我拿來，青黛，你去換一厚棉襖，上錢小多和劉曉瑞一起，咱們出宮去尋人。”

幾個宮人都愣住了，鶯歌本來滿臉焦急，但如今看向姜云冉的目，卻多了幾分欣喜。

小姑娘自己都不知道，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張了張，哽咽地說不出話。

此時剛過酉時正時，宮門還未落鎖，只因冬日大雪，太藏云，天地間只余一片昏暗。

還有一個時辰，無論結果如何，總要試一試的。

付出過努力，姜云冉就不會后悔。

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子。

聽雪宮的人作迅速，不過一盞茶的工夫，眾人皆穿戴整齊，一起踏出宮門。

一瞬間，風雪席卷而來，寒冷順著襟的隙使勁往里鉆。

姜云冉呼了口白氣，果斷道：“先去月宮。”

一行人頂風冒雪，原想盡快趕到月宮，奈何腳下，最后還是相互攙扶，多耗費了些許時候才看到月宮門口的宮燈。

此刻，月宮宮門大開，只余一名守門黃門滿臉焦急，見到姜云冉，那黃門忙道：“見過姜娘娘，今日不湊巧，昭儀娘娘和人娘娘都不在，姜娘娘改日再來吧。”

姜云冉蹙了蹙眉，錢小多立即就問：“衛娘娘還沒尋回？昭儀娘娘可是帶人尋？”

那黃門聽罷一愣，倒也很是機靈，一下就明白了姜云冉的意思。

“正是如此，有勞姜娘娘關懷。”

姜云冉直接道：“昭儀娘娘往何去？”

黃門沒有任何遲疑：“往西六宮去。”

姜云冉又問：“銀墜因何失蹤？”

這黃門剛巧今日值，今日的事他一清二楚。

聽聞便嘆了口氣：“今日衛娘娘家中似是有急事，消息傳宮中，衛娘娘很是擔憂，便讓銀墜姑娘出宮看。”

“事是上午發生，可下午過了申時，銀墜姑娘都未歸，衛娘娘便有些著急了，派琥珀姑娘去東平門詢問，結果得知銀墜本就沒有出宮。”

姜云冉心中一沉。

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在長信宮，就只有一個可能。

難怪衛新竹這樣瘋狂，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總要有個說法。

小黃門苦著臉：“這些年，衛娘娘同銀墜最是要好，這一下如何能行？當即便出門尋找了，走得匆忙，昭儀娘娘并不知曉，直到東配殿的宮人久等人不歸，這才稟報昭儀娘娘。”

慕容昭儀是個干脆利落的子，同衛新竹相伴多年，最是知道同銀墜的，因此也不顧昭儀的統和天寒，直接帶著月宮的人出門尋找。

宮人肯定勸不住衛人，只有可以。

無論如何，也要把衛人先尋回來，是最要的。

姜云冉此番出宮尋人，同慕容昭儀的想法如出一轍。

慕容昭儀去西六宮，應該是猜測衛人有所想法，或許知曉銀墜因何失蹤，所以才會出宮尋人，因此的目標是很明確的。

既然有人在西六宮，那姜云冉就不必去了，思索片刻，忽然道：“咱們往百禧樓那邊尋。”

衛新竹雖然焦急，倒也不會徹底失去理智，出門尋人，應是有想法的。

一個宮忽然失蹤，肯定不能在東西長街，也絕不會是宮人往來頻繁的各主要宮巷之中，要麼是被哪一宮娘娘帶走，要麼失蹤在人跡罕至的偏僻宮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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