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整個聽雪宮井然有序。

當了大宮，紫葉依舊溫和，同青黛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把下面的小宮管的服服帖帖。

見姜云冉在看自己，紫葉忙快步過來，取了斗篷給披上。

“娘娘怎麼不多穿一件，”紫葉道，“外面這樣冷，再凍壞了可如何是好。”

姜云冉搖搖頭，仰頭看向天，說：“昨夜里煙云朧月，瞧著今日就不似晴日。”

“是呢，”紫葉仔細給系好領帶子，道，“今日應有風起，聽尚宮局的姑姑們說，欽天監卜算，這幾日恐有大雪。”

姜云冉出手，呼了口氣，白煙在眼前彌漫，朦朧了眼眸。

“瑞雪兆年。”

“百姓們也都盼著這一場雪呢。”

一早起，聽雪宮就忙碌不停。

等姜云冉準備好出門時，金烏已經醒來，細碎的霞穿越云層，照耀蒼茫大地。

上了馬車，紫葉和青黛便開始收拾包袱，錢小多在外面，跟趕車黃門并肩而坐。

馬車一路前行，很快便出了魚躍門，在外五所停駐。

錢小多的嗓音響起：“娘娘，上書房到了。”

姜云冉愣了一下，未曾想到景華琰直接把接到了上書房。

被青黛扶著下了馬車，抬頭就瞧見外五所寬敞整潔的宮殿。

當今陛下膝下皇子不滿周歲，依舊住在后宮之中，如今住在外五所的，只有十五歲的靖親王一人，三公主和四公主住五所，每日都會來上書房跟靖親王一起上課。

姜云冉下了馬車，就聽到上書房老先生的教導聲。

站在對門外的小柳公公擺了一下手，自己過去站在窗外，往書房探看。

出乎姜云冉的意料，景華琰今日也陪在上書房，正安靜聽衛翰林講課。

靖親王今年十五，一臉青蔥，還是意氣風發的年郎，他似乎到了窗外視線，小心翼翼看過來。

四目相對，靖親王臉上難掩驚訝。

邊上的四公主永昌瞥了他一眼，在衛翰林看過來之前，狠狠踩了他一腳。

所幸，姜云冉來的時間正正好。

又過一盞茶的功夫，這一節課就結束了。

衛翰林同景華琰見禮，景華琰才起笑道：“許久不曾聽衛翰林的禮課，如今再聽，收獲頗。”

這位衛翰林顯然便是衛人的父親，他面容清俊，形消瘦，一看便是風骨文人，上未曾有一市儈氣。

他道：“陛下一心為民，靈臺純粹，因此還能聽進臣的課業，這是國朝之幸。”

別看是個老學究，倒也很會說話。

小柳公公時機尋得剛好，等君臣二人寒暄完，小柳公公才唱誦：“姜人求見。”

上書房中眾人皆是一靜。

姜云冉上前一步，站在門口對著景華琰行禮：“拜見陛下，陛下萬安。”

今日要出宮，姜云冉便未著宮裝，選了一最素雅的蝴蝶袖襖，外面只配了一件素面拼花褙子。

頭上梳著尋常的婦人盤發，在發髻上戴了一支小巧的白玉簪，通上下只有耳上戴了一對珍珠耳鐺，顯得別致又優雅。

景華琰笑了。

“你來了。”

衛翰林和靖親王等人上前見禮，相互寒暄之后，衛翰林就退下了。

靖親王和四公主自然見過姜云冉，只是有些意外今日的著打扮，永昌公主便問：“皇兄，您和姜娘娘這是要去何？”

景華琰站起，簡單平擺的褶皺。

“姜人最近讀書認真，伴駕有功，朕帶出宮去玩。”

姜云冉：“……”

靖親王噗地笑了起來，對永昌公主說：“皇兄唬你呢。”

永昌公主如何不知？蹙了蹙小鼻子，嗔地道：“皇兄，你可真夠壞*的。”

“我同四哥哥已經夠努力了，三更半夜都在讀書。”

靖親王乃德太妃所出，不過德太妃懶得管他，如今都在永壽公主府游居，對兒子的課業毫不關心。

永昌公主的母妃是賢太妃，在先帝龍馭賓天那一年也薨逝了，景華琰便讓貴太妃一并養永昌公主。

貴太妃膝下無子，對永昌公主寵有加，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因此這位十三歲的小公主養得十分驕縱可，單純率直。

近來永寧公主都在榮親王府游居，不在宮中，自然也就免了上書房的課業。

永寧公主雖然也很活潑，到底還算懂事，在時還能管一管弟妹，可此時上書房只剩這兩個活寶，越發無法無天。

翰林院和太傅們都很頭疼，仁慧太后想管，又總是舍不得責罰，永昌公主一撒，太后就要跟著笑，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只有鐵面無私的皇兄在場，兩人才會老實。

這會兒聽說要出去玩，永昌公主一顆心都活絡了。

眼睛一轉，忙依偎在姜云冉邊，里可甜：“小嫂嫂，你幫我跟皇兄說一句，我好久都沒出宮玩了。”

姜云冉忙說：“公主，可莫要胡稱呼，我可是不敢當的。”

能被公主稱為小嫂嫂的，最得是四妃，這還是宮中無后的況下。

否則，宮里就只有一位皇嫂。

永昌公主圓眼睛轉阿轉，看皇兄眉頭都不帶皺一下，心里越發明悟。

這裝腔作勢的冷面鬼王，原來就喜歡這樣的明艷大人。

目回轉，仰頭看著姜云冉的仙姿迭貌，不由又有些失神。

誰會不喜歡？

都很喜歡的！

小嫂嫂又香又的，可比兄長們可多了。

永昌公主頓時得姜云冉更，都不肯松手了。

景華琰的目慢慢落在臉上。

一言不發，表都沒變。

永昌公主卻慢慢松開手，站在邊上撇。

好小氣。

摟一下都不行。

景華琰說了幾句靖親王分心的病，又去說永昌公主。

“你若是不好好聽課，再戲弄哪位先生，明日朕就讓李母妃斷了你的月俸。”

永昌公主嘆了口氣，委屈：“是是是。”

景華琰見姜云冉一直含笑看著永昌公主，思索片刻，道：“若你這個月好好讀書，下月元月，朕帶你出宮去玩。”

永昌公主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靖親王趕上前，非常機靈：“皇兄，聽者有份。”

景華琰手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才道：“好好讀書。”

說著，他就帶著姜云冉一起離開了上書房。

兩個小的站在門口，依依不舍恭送帝妃。

等人都走遠了，靖親王才嘆了口氣：“這個月，又出不去了。”

永昌公主嫌棄看他一眼，這蠢貨，竟然在乎這事？

皇兄登基五年，可從未帶過任何一名宮妃出宮，這位姜人是第一位。

這可是大事啊！

以后若是犯了錯，除了母妃和母后，還能多求一人。

這才是要的。

這樣想著，永昌公主就自顧自笑了起來。

另一邊，姜云冉同景華琰重新上了馬車，宮人們都跟在后面的馬車上，各自分開。

今日景華琰特地換了一儒衫，月白長衫襯得他姿頎長，儒雅英俊，頭上的發帶飄在腦后，飄逸非常。

打眼一看，都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跑出來，端是清秀俊。

景華琰到的視線，心里莫名有些喜悅，他也不去看姜云冉，只輕咳一聲，道：“怎麼？”

姜云冉眉眼彎彎，淺笑道：“陛下今日真是英俊。”

景華琰淡淡嗯了一聲，似乎不為所。

姜云冉注意到，他慢慢袖的邊緣，把最后的褶皺平。

正要開口再夸獎一句，馬車忽然晃，一個沒坐穩，整個人往前栽倒。

“哎呀。”

的驚呼聲還沒徹底傳出來，就被一雙結實有力的大手抱住了手臂，整個人埋男人寬厚的膛里。

景華琰扶著重新坐穩，聲音里都有笑意。

“坐穩了，”他道，“出宮這一條路有些顛簸。”

姜云冉頷首，面上微紅，卻滿是好奇。

“陛下以前經常出宮嗎？”頓了頓，又問，“陛下對京中可是悉？”

景華琰手里的折扇一挑，馬車上掛著的車簾就被掀開。

車外，是幽深的宮門。

馬車疾馳，踢踏作響。

一瞬間，萬丈芒迎面而來，刺痛了姜云冉的眉眼。

廣闊天地就在眼前。

人聲、鳥聲、水聲、車馬聲。

姜云冉仿佛瞬間進人世間，熱鬧在耳邊炸開。

眼前，才是真正的人間煙火。

而宮中的一切都是空中樓閣，沾染不到半分煙火氣。

景華琰告訴：“歡迎來到玉京。”

第87章 他是認認真真的，逗高興。【一+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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