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冉舒了口氣，淺淺笑了一聲，道：“你莫要害怕，今日我能進廣寒宮，是從陛下手中拿到的鑰匙，在這里，你是安全的，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王栩諾慢慢抬起頭，此刻卻已恢復平靜。

“你現在已經升位，還是如今宮里最盛寵的妃嬪，榮華富貴唾手可得，”王栩諾慢慢道，“你真要知曉真相嗎？”

“這個真相，可能讓你再度陷危險之中。”

姜云冉卻笑了：“我之前什麼都沒做，不還是有人要殺我，后來殺害不，改了栽贓陷害。”

“我知曉與不知曉，都是一個死，”姜云冉語氣篤定，“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出擊，把所有的敵人全部殲滅。”

“到時候，才能高枕無憂。”

姜云冉語氣淡然：“否則，我也要如同姐姐一樣，在這廣寒宮里虛度。”

王栩諾倏然笑了一聲。

一邊笑，眼淚一邊流淌出來。

“我知道的也不多，你也說了，我不過是個不寵的宮妃，又有什麼用呢？要不是同端嬪娘娘同住一宮，又是醫藥世家出，怕也無人在乎我。”

說著，咳嗽了一聲。

顯然，廣寒宮冬夜的冷寂還侵骨髓。

姜云冉讓青黛去煮茶，才道：“你可否回答我的問題？”

王栩諾嘆了口氣。

“我之前過堂時說過，我的醫不，當時吳端嬪只是人，并不得寵，我與在長春宮相依為命，其實日子還算過得去。”

“直到有一日，我發現經常嗜睡，白日也難醒，但岑太醫請脈之后，又說只是春困，讓我們不必擔心。”

“我說過，我醫并不算通，只是更喜讀藥典，當時我給診脈，也沒有看出端倪。”

“過了幾日，癥狀好轉，安我并無大礙，我就再未關注此事。”

這不對。

姜云冉清晰記得，當時在宮宴上，剛一吳端嬪的手腕，就察覺出脈相有異。

從小習醫的王栩諾，怎麼可能比的三腳貓的醫差？

絕無可能。

姜云冉沒有開口打斷，只聽繼續說：“后來端午宮宴，那時你尚未宮，大抵都是道聽途說，那時吳端嬪恰好到了月余，脈清晰，這才顯現出來。“

還是覺得有些怪異。

“你不覺得奇怪嗎？”

王栩諾嘆了口氣：“娘娘，這對于我們來說是天大的喜事，因為這個孩子，升為了端嬪，我也跟著晉升為采，我們一起搬去了永福宮，一起等待這個孩子的降生。”

“那時候，每一天都是帶著期待醒來的。”

姜云冉沒有繼續追問。

王栩諾顯然也不想把吳端嬪牽扯其中，嘆了口氣，繼續道：“永福宮久無人住，我們搬進去之后，經常有蟲鼠作祟，尚宮局的藥完全沒有用，吳端嬪害怕，夜里總難安寢，我就只好求了娘家人，想要拿一些秋風煞宮，以防蟲鼠傷害孩子。”

說到這里，王栩諾抬眸看向姜云冉：“此事，我不可能告知旁人，秋風煞到底是毒，若旁人知曉，肯定要費一番口舌，還會惹來禍端，可那王黃門偏就是知道了。”

王栩諾的眸子沉沉的：“他說秋風煞的時候，我就知道我躲不開了，他們一早就盯上了我的家人，這個消息，肯定是從我家中知曉的。”

這話一說，姜云冉頓時覺得脊背發寒。

終于明白，為何王栩諾全程都不怎麼反駁王黃門，因為心里清楚明白，王黃門所依附的勢力，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不是一個小小的采能抗衡的。

這個結論，跟慎刑司的不謀而合。

王黃門是某一方豢養的死士，蟄伏在宮中，伺機而。

難怪，當時王栩諾一認，景華琰直接定案，沒有反復糾纏。

越挖越深，容易打草驚蛇。

姜云冉呼了口氣，道：“你也是為了吳端嬪？”

畢竟，吳端嬪還懷著孩子。

王栩諾抬眸看向，眼眸中有著驚懼。

是真的害怕。

如今到了這廣寒宮，似乎才能覺得安心。

“我猜測，幕后之人，亦或者其中之一，當時就在堂上。”

姜云冉心中一驚。

瞬間便覺得骨悚然。

看到難得變了臉，王栩諾勾起一抹難看的笑容。

“否則因何在陛下面前，無論王黃門還是王繡娘，沒有一人招認？”

“他們同樣被那雙眼睛注視著。”

第85章 還有我，一顆心都為了你。【一+二更】

回來的路上，姜云冉一言不發。

青黛到底經歷過風浪，沒顯得太過驚駭，一路陪著回了聽雪宮，才關上房門開口。

“娘娘，當日在靈心宮，除了陛下還有五人。”

姜云冉解開披風，在羅漢床上落座，沉片刻，道：“不，有六人。”

青黛那日是跟一起過堂的，因此很是清楚。

道：“當日有太后娘娘、皇貴太妃、貴妃娘娘、德妃娘娘、還有……惠嬪娘娘。”

姜云冉端起茶盞，抿了口茶。

“后來，吳端嬪也跟著王栩諾一起去了靈心宮。”

青黛瞪大眼睛：“吳端嬪一直為王庶人說話，怎麼會？”

姜云冉舒了口氣。

這宮中的事，誰也說不準。

青黛覺自己腦子一團漿糊，低聲道：“總不會是德妃娘娘自己，把自己險些毒死。”

說到這里，搖了搖頭：“奴婢也不知了。”

姜云冉眸沉沉，道：“此事，陛下應該已經知，他會下旨幽王栩諾，顯然也看出了端倪，然王黃門和王繡娘口風太，至今無人招供，只能暗中繼續查訪。”

青黛有些憂慮。

但卻并未顯得過分慌張，與而言，他們娘娘死里逃生，重新宮，已是常人所不能及。

自膽識過人，沉穩聰慧，更重要的是運氣超然，遇事總能逢兇化吉。

這一次的案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差錯，最后中毒的居然是徐德妃。

青黛仔細回憶，也想不出當時的景，低聲問：“娘娘可有懷疑的人選？”

姜云冉搖了搖頭。

對于忽如其來的殺意，是姜云冉想不到，也想不的。

因為不知殺意從何而來，以至于姜云冉無法正確分析。

但知曉，方才列出的幾人，肯定有一名或者數名嫌疑人。

姜云冉舒了口氣，道：“誰都有可能，我們只要記住這幾個名字，謹慎行事，靜觀其變便好。”

青黛也知此事急不得，便頷首：“是。”

歲月如梭，一晃神，就到了冊封大典。

這一日的長信宮熱鬧非常。

數位娘娘著大禮服，頭戴團花冠，一起前往奉先殿，跪拜在列祖列宗靈位之前。

姜云冉同衛人一起跪在眾人之后，隨著唱和聲行跪拜之禮。

今日有六位娘娘晉封，因此不宗令孝親王親自主持，孝親王妃也作為五福禮賓，率領眾命婦一起觀禮。

禮部尚書作為正賓，陪同冊封。

儀式隆重，場面恢弘，因人數眾多，冊封禮一直延續一個時辰，至日上中天時方才結束。

徐德妃本就重病，此刻勉強陪伴在側，待冊封禮畢，已經完全支撐不住了。

多虧梅賢妃和慕容昭儀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徐德妃都要跪坐在地。

“娘娘。”

“德妃娘娘。”

眾人一團，一擁而上，都要去攙扶徐德妃。

倒是孝親王妃果斷，直接道：“來人，轎抬來，請徐德妃上轎。”

等徐德妃被攙扶上轎，人都已經陷昏迷了。

梅影姑姑急得眼睛都紅了，此時也沒辦法同眾人寒暄，匆匆告退了。

待眾人離去，姜云冉同衛人才慢悠悠走在了最后。

宮巷安靜，熱鬧散盡，只剩一片肅殺。

姜云冉同衛人對視一眼，衛人才舒了口氣：“未曾想德妃娘娘病得這樣重。”

剛嘆一句，倏然停住了話語。

徐德妃因何生病，宮人都猜測是同姜云冉生了齟齬，而陛下偏袒姜人，駁了徐德妃的面子，以致徐德妃大病初愈之后又急火攻心，徹底垮了。

養病將近一月，如今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已經形容枯槁。

再無當時的意氣風發，高傲跋扈。

即便重見姜云冉，也無波無瀾，平靜從姜云冉面前走過。

姜云冉與行禮，甚至還說了一句：“免禮。”

奉先殿里里外外都是人，場面異常熱鬧，誰都不敢徐德妃的霉頭，所有人都維持著得笑容，不表現出分毫詫異。

不過心里還是想，這徐德妃也是吃一塹長一智，如今倒是沒有以前囂張跋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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