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冉如是說。

趙庭芳安靜聽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與此同時，也回姜云冉。

仿佛當年初見時的模樣。

那個消瘦蒼白的小姐姐，對出手。

“你好，我阿冉，你什麼？”

趙庭芳曾經的名字不能用了，那是罪人的名諱，進逸香閣，岑媽媽給取名芳。

不喜歡這個名字，囁嚅著沒有開口。

后來，寧姨給取了新名。

偶地即安居，滿庭芳草積。

從此，趙庭芳。

郁郁蔥蔥，芳草茂盛。

趙庭芳回握住姜云冉的手：“阿冉，你也要記得寧姨的話。”

“不要讓仇恨，玷污你的大好人生，你要為自己而活。”

第章 想報仇嗎？【三更】

跟趙庭芳說了會兒話，等兩人心緒平復，姜云冉才問了趙庭芳最近準備的況。

趙庭芳低聲道：“進度已過半，但有幾樣不好尋，石頭已經去了外地，最快這個月就能有結果。”

姜云冉頷首，并未急躁或催促。

之前同阮含珍從未接過，不知其秉，如今看來，被吹得神乎其神的清州才也不過如此。

阮含珍或許的確很優秀，文采斐然，詩詞歌賦樣樣通，但太自傲，也太自負。

從有記憶起，阮氏已經起復了。

自在金尊玉貴里長大，母親是南安伯的嫡，父親又是聲名在外的阮青天，這種況下，周都是追捧和奉承。

阮含珍此生都沒過罪，跌過跤，也從來都沒有失敗過。

順風順水長大，一路鮮花著錦，大路皆坦途。

家中給安排的，似乎也是榮華富貴的未來大路。

金尊玉貴的千金小姐自然吃不了苦，不了累，也無法忍尊嚴被剝奪的痛苦。

這會讓發瘋。

姜云冉要的就是發瘋。

的發瘋會牽連廖淑妍，廖淑妍最是疼惜這個兒，就連后面出生的兒子似乎都沒那麼放在心上。

或許會為了兒出手。

但現在，阮氏聲名在外，榮寵至極，阮含珍是發不了瘋的。

要給阮含珍一個機會。

姜云冉道：“不用太過心急，慢慢尋找，務必不能有意外。”

要做，就做到最好。

一擊即中，不留后患。

趙庭芳頷首：“知道了。”

等走了，青黛才悄無聲息進了寢殿。

“小主，該用晚膳了。”

姜云冉看著嚴肅的眉眼，倏然笑了。

手了一下青黛的臉，說：“小青黛聰明多了。”

之后過了幾日，徐德妃的病越發嚴重。

聽聞整個靈心宮都封宮了，不允許宮人隨意進出吵鬧，景華琰每日都去靈心宮看徐德妃，然后就督促太醫院一番，只可惜至今沒有任何效。

邊關戰事進展極快，朝中風云涌，隨著阮忠良的彈劾，徐德妃母族趙氏上下所有員皆停職，都在等候都察院的核查。

景華琰對徐德妃的關心，似乎也是為了安在邊關的忠義伯。

趙庭芳給姜云冉遞來消息，說徐德妃上起了麻麻的疹子，整個人高燒不退，已經陷昏迷了。

姜云冉給趙庭芳回的消息只有五個字。

敏癥或下毒。

看來，問題應該出在這里。

這兩個結論，會有不同的導向，若是敏癥，便是針對徐德妃量定做，若是下毒……

姜云冉想起那日景華琰的話，微微蹙了蹙眉頭。

掐斷線頭，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中，問紫葉：“幾時了？”

紫葉看了看刻香，說：“小主，午時初刻了。”

姜云冉頷首，道：“讓青黛把中熨燙整齊，包裹起來，你來給我梳妝。”

這是要去乾元宮。

等穿戴整齊出門，姜云冉才發現今日天氣沉得很。

天上積云暗沉，烏落在屋脊上，沉沉著蒼茫大地。

秋日的冷風刮過，吹得人皮一陣刺。

“起風了。”

青黛給了斗篷：“小主戴上風帽，暖和一些。”

姜云冉擺擺手：“不用。”

看了一眼青黛：“這兩日就要發冬日份例了，你盯些，若是司務局敢缺你們的份例，同我講。”

“還未及深秋，就這般寒冷，今年是個冷冬。”

青黛道：“是，奴婢省得。”

如今聽雪宮日子還算好過。

姜云冉本來想先去一趟太醫院，走到半路才覺得有些突兀，便就做罷。

再回來往乾元宮走時，才發現宮道有些偏僻，并不在經常行走的街巷上。

這個時辰，各宮的宮人都在伺候主子用膳，其余各宮的宮人們則自己在用膳。

宮道上幾乎無人。

青黛倒是不張，也害怕，加快腳步，跟著姜云冉疾步前行。

忽然，姜云冉猛地駐足。

青黛差點沒撞到。

“小主？”

姜云冉神很嚴肅，擺了一下手，讓青黛噤聲。

霎時間，宮道只有呼嘯風聲。

此偏僻，有人煙，因此宮道上還有不知從何卷過來的落葉，隨著冰冷的寒風，在巷中起舞。

破敗又荒涼。

這里仿佛不是在長信宮，而是在另一個蕭瑟之地。

姜云冉微微仰起頭，向四周看去。

宮墻高大，朱墻金瓦，因是天，琉璃瓦也顯得暗沉老舊，沒有一明。

朱墻之外，是一老舊的宮室。

姜云冉遠遠瞧著，只看屋脊上的脊都有些斑駁，最前頭的騎仙人了發冠，腦袋上禿禿的。

姜云冉指了一下耳朵，片刻后，青黛眼睛瞪大：“哭聲？”

的聲音很輕，只有姜云冉能聽見。

姜云冉微微松了口氣，眉目緩和下來：“你也聽見了。”

青黛面泛白，也仔細張：“這是何？”

宮人們日常雖也會背誦宮中的地圖，萬一走錯了要趕找到正確出路，但此偏僻，青黛從未來過，又有些害怕，一時間竟是想不起來。

姜云冉說：“這里是廣寒宮。”

青黛面上一僵。

廣寒宮早年為宮中的月臺，后來因為位置偏僻，有人來，之前中宗皇帝的一名寵妃悖逆犯上，被貶為庶人幽廣寒宮，此便了冷宮。

青黛使勁回憶：“當今陛下后宮，并未有宮人關押至廣寒宮，先帝時……”

十數年來，都無宮妃被幽廣寒宮，青黛也不知其中是否還有人。

若是無人，哭聲是哪里來的？

青黛起了一層皮疙瘩。

姜云冉卻神鎮定，仔細聽了一會兒，說：“就是廣寒宮。”

思索片刻，沒有猶豫，戴起風帽就往那邊走去。

青黛：“……”

沒有阻攔，小碎步跟在后面，手里已經攥上耳挖。

姜云冉腳步很輕，猶如一縷煙塵，在宮巷里飄過。

往前頭一拐，遙遙就能瞧見廣寒宮的宮門。

這一條巷子更是破敗，地上甚至還有灰塵。

宮人們都害怕這里，十天半月才會打掃一次。

近來風大，樹枝殘葉零落在地，這里便顯得尤其荒涼。

姜云冉腳步飛快，毫不遲疑來到廣寒宮前。

剛站在這里，姜云冉就發現廣寒宮斑駁的宮門開了一條。

腳步微頓，垂眸看去。

原來是拴著門環的鎖鏈生銹，有點斷裂，靠著這一斷裂，瘦小的人就能從門的空隙里鉆進去。

姜云冉垂眸看了一會兒，又駐足聆聽，跟青黛換了一個眼神，青黛便沖點頭。

此的哭聲越發明顯了。

姜云冉略一思索片刻，便了，低低地告訴青黛：“我要進去看一看。”

青黛并不驚訝，卻只是問：“小主，可會有危險。”

“暫時無事。”

從不信鬼神，若這世間真有鬼神，那作惡多端的阮忠良因何還活著？

能跑到廣寒宮哭泣的人，份一定不高，擔憂在自己的宮室里哭會惹來責罰，只能跑到此才敢哭一聲。

這種人，應該對姜云冉沒有任何威脅。

姜云冉頓了頓，對青黛叮囑：“你就守在此，我一刻便出來，若我不來，你立即回宮找紫葉和小多。”

青黛非常聽話：“是，小主小心。”

姜云冉頷首，側過來，非常靈巧就鉆了廣寒宮。

并非魯莽，也不是好奇，這宮里的一切都是往上爬的機會。

一個人得多麼苦悶，才能冒著掉腦袋的風險，跑來廣寒宮哭泣？

一定痛苦，委屈，又有天大的不甘。

姜云冉決定遠遠看上一眼，再來分析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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