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離開，外面的天一片漆黑。

夏天的夜里，草坪深綠，濃得像是黑。

宗聿走到停車場旁，給老李那邊打了個電話，代了一下醫院的事，低頭拿出手機定了去蒙山的機票和火車票。

上車之前，他腳步又停了停，下意識看向長椅的位置。

十七歲的宋青霧。

他靜靜地看了會兒，如果沒有遇到他的話，的人生應該會更幸福一點。

開車前往機場的路上，宗焚給他打過來電話，

“回來。”

宗焚在電話里警告，

“適可而止。”

宗聿握著方向盤，深夜的路段開闊，高架橋兩側的燈從車窗里落進來。

“照顧好媽。”

他說完，直接掐斷了電話，將手機關機。

到蒙山沒有直飛的航班，宗聿定了最早飛往蒙山周邊城市機場的航班。

——

鐘玨在醫院住了一天，擔心影響整進度，很快就出院。

但被咬的小還有些腫，有幾場下水的戲份不好拍，都挪到了后面。

馮鞍意也適當調整了下劇本，把一部分要拍攝的戲份都退后，劇組統籌也都相應改了改。

晚上的夜戲要去搬一些道到山上搭建的拍攝地，幾個道師在忙，宋青霧去片場了一個場務跟自己一起去后面山林里搬道。

山上拍攝時候需要的燈多，宋青霧在前面扛著燈，場務老師跟在后面。

路上蟲子多，這兩天山里降溫，晚上也有點冷。

爬上山的一路山路也不太好走，宋青霧看了眼后面場務老師搬的東西，主停下腳步開口，

“這個燈給我吧，等會兒前面那段路不好走。”

劇組的場務大多是中年男人，力活搬運的工作，平常工作量也很大。

宋青霧之前沒見過這個場務，應該是新來的，看上去五十來歲，面相冷，話也。

剛才進去找人跟自己一塊搬道的時候，其他的場務都在聊天，只有這個場務出來跟著幫忙。

對方并沒有說話，也沒把手上的東西給，仍舊低著頭搬著很重的東西往上走。

到了山里的場地，道師過拿東西。

宋青霧去邊上的帳篷拿了一瓶水和三明治遞給剛才跟自己一起上來的場務，

“謝謝。”

對方低頭看了眼沒接。

宋青霧看了看對方，又把包里的藥遞過去，

“剛才上來的時候看你好像咳嗽了，最近降溫氣候變化大，這個藥還管用。”

男人低頭看了眼遞過來的東西，沒有接。

宋青霧把東西塞給對方，轉繼續去忙。

晚上又是熬通宵拍大夜。

結束拍攝時已經凌晨兩三點，第二天一早還有一場拍攝。

宋青霧下山去休息，幾個群演和工作人員一塊走山路。

連著熬了幾個通宵，下山的時候腳下有些沒看清，宋青霧差點摔倒。

這邊山路有些陡峭，下面都是雜草，蟲蛇什麼的也多。

好在有人一把從后拉住了。

宋青霧驚魂未定，轉頭一看，才發現對方是晚上那會兒那個陪自己搬東西的場務。

“謝謝。”

對方神冷淡，并沒有說什麼。

前面有人開口他，

“老方，過來把這個搬走。”

……

宋青霧回到旅館時天已經快亮了。

本來就是夏天天亮的早，山上更早出太。

簡單洗漱了一下，倒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又是一整天的忙活，還有幾樣道這邊沒有，得去鎮上重新采購。

宋青霧整理好清單，帶了助理一塊過去。

上車后一看，才發現開車跟他們一塊去采購的司機居然也是昨晚那位老方的場務。

“好巧。”

宋青霧一邊開口，一邊把帶過來的水遞給對方，

“今天又得麻煩您了。”

老方接過水，并沒有說話。

宋青霧也沒放在心上，倒是跟一起過來的小助理臉變了變。

車子往鎮上開了會兒，老方下車去煙。

小助理低聲對著宋青霧道，

“青霧姐，你剛才有沒有看見他手上的疤啊？好嚇人。”

宋青霧神平靜，輕描淡寫道，

“可能是以前過傷吧。”

剛才把水遞過去的時候宋青霧一眼就清楚的看見了對方出的手臂上有兩道很深很明顯的疤痕。

不像是刀傷，因為傷口很明顯要深和嚴重不。

小助理皺了皺眉，從車窗往外看了眼，也沒再說什麼。

……

宗聿航班落地后老李安排的司機開車在門口等候。

他沒讓對方送，直接自己開車往蒙山這邊過來。

開了將近十個小時的車，到達蒙山已經是傍晚。

好在之前宋青霧給過劇組的地址，很快就到了地方。

黑越野車在山路上來回方便，但也吃了一路灰。

他這兩天手機都直接關機，不想讓宗焚那邊知道他的況。

到了劇組，幾個工作人員正在忙，宗聿直接上前去問，

“麻煩一下你們劇組的副導演，宋青霧。”

他穿了黑沖鋒，五冷立，周散發的氣質跟這會兒糟糟的片場完全格格不，一看就不是劇組的人。

工作人員正在忙，看著眼前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明顯大爺做派的人，有點懵。

宗聿耐著子，又重復了一遍，

“找你們劇組副導，宋青霧。”

他昨晚從北京飛過來，落地機場已經凌晨，又直接開了十幾個小時的車，這會兒又累又躁，還找不到人。

“不認識。”

工作人員只是臨時的場務，本不知道他說的誰。

宗聿皺眉，剛想發脾氣，前面有人朝著他開口，

“去鎮上采購了。”

宗聿擰著眉，視線煩躁的看過去。

是鐘玨。

宗聿對有點印象，宋青霧的大學室友。

鐘玨上還包著紗布，正坐在邊上看劇本，讓小助理過去給宗聿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下午過去的，應該等會兒就回來了。”

宗聿過去，在邊上坐下。

劇組又又忙，到都是人。

宗聿著脾氣，接過鐘玨小助理遞過來的水，說了聲謝謝。

鐘玨翻著劇本，沒說話。

宗聿等了會兒，有些等不下去了，起道，

“鎮上地址在哪兒？我過去接。”

鐘玨抬起眼，

“開車過去要兩三個小時，你現在過去可能剛好回來。”

宗聿皺眉，剛想說話。

鐘玨往他后看了眼，

“回來了。”

宗聿轉看過去。

一輛白的面包車停下來，宋青霧從車上下來。

將近大半個月的時間沒見，瘦了不，上穿著簡單的藍白條紋襯衫，頭發扎了起來，袖口也卷起，在后備箱那邊跟人一起幫忙搬東西。

宗聿邁步準備過去。

走到車旁，他忽然腳步停下。

前面車門打開，穿著劇組場務統一T恤的中年男人從車上下來，過去幫忙搬起箱子。

宗聿視線跟對方上，對方好像完全不認識他一樣，而過。

他著瓶，站在原地，臉上神已寸寸凝結。

“宗聿？”

宋青霧從面包車那邊過來，看見他很明顯的愣了愣，快步過來，

“你怎麼來了？”

宗聿低眸，垂著眼看瘦了不的臉，下翻涌的緒，手把掉在臉頰邊的頭發別到耳朵后，角笑意淺淡道，

“我不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