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還有何吩咐?”影容施禮道。
“真正的容叔在哪?”林重問。
“奴才已經將他送出宮安頓好了,公主放心。”影容低聲答。
“嗯,沒事了。”林重可不希一個老實人被殺掉了。
影容重新易上容,正離開,敲門聲兀地響起,將他們都嚇了一跳。
不待林重開口,陸子弦的聲音傳了進來:“阿幺,你睡了嗎?”
“哦,我……”林重不敢輕易回答,這段時間在養傷,此刻又是半夜時分,按道理陸子弦不會來敲的門找才對。
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我睡不著,起來看會兒書,有什麼事嗎?”林重問。
“沒什麼,我才從養心殿回來,見你房里亮著燈,便過來問問。阿幺,你要不要出來和我喝兩杯?還記得以前的冬夜,月亮時,我們也經常在院中喝酒賞雪,今晚的月也很亮。”陸子弦問。
“我有傷在,不能喝酒。”林重答。
“對對,是我犯糊涂了,你有傷也不適合出來,我進屋陪你聊聊天吧!我要進來了。”陸子弦說。
“別!你等等,我先穿好裳。”林重邊說邊示意影容躲到柜里去。
待影容躲好后,林重才披上狐貍披風打開了門,過門檻走了出去。
“今晚的月的確很好,我們去亭子坐一坐,賞會兒月吧。”林重邊說邊往院子里走,陸子弦也抬腳跟上。
兩人在院子里對立而坐,陸子弦便絮絮叨叨地提起一些往事。
林重扭頭看著院子,風吹樹搖,月影在地不停地晃呀晃,伴著細細碎碎的雪花飄著,這樣的夜晚在深冬季節也算是溫馨的了。
沛國冬季的雪要比羽國的雪溫細膩許多,也甚刮大風。
記得以前每當這種時候,林重經常拉著陸子弦在院子里玩踩影子的游戲。
陸子弦踩的影子,踩陸子弦的影子。
林重不會武功,陸子弦卻武藝高強,所以為了踩到陸子弦的影子,絞盡了腦。
比如會假裝扭到了腳,騙陸子弦停下來關心,這時候就會大笑著跳到他的影子上面。
比如會突然說:“子弦哥哥,你看那有只兇兇的夜鷹,好怕!”
等陸子弦扭頭去看時,就會開心地跺著他的影子。
有時候會因為踩不中陸子弦的影子而生氣,陸子弦則會停下來,寵溺而又無奈地說:“阿幺,你踩吧踩吧,踩到你開心為止!”
兩人互相打鬧著,嬉戲著,雪地上全是他們歡樂的腳印。
那時候,不管怎麼鬧怎麼玩,陸子弦都會陪著順著,只要開心就好。
“阿幺,你那時候又機靈又淘氣,總會用各種小手段達到目的。而小蕊比你就差多了。和我玩踩影子的時候,沒一次踩得到我的。
又乖順又古板,輸了只會可憐兮兮地說,任我怎麼罰都行。哈,可真傻。那時候小蕊老是說,等你回來了,我們三個人一起玩踩影子的游戲。阿幺,你說可好?”陸子弦說。
呵!原來不在的時候,早已經有人取代了。
一起玩可好?
他可知,在他和林蕊開心地玩鬧時,在羽國的大雪里被人肆意折辱呢?
游戲可以三個人一起玩,只是的世界卻容不下第三者。
“我已經不玩踩影子的游戲了!”林重淡淡回道。
陸子弦一愣,頓時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找補:“對了,不能喝酒,烤可以吃吧?我去廚房給你烤吃可好?”
以前他們玩累了了,就跑去廚房烤吃。
因林重喜歡吃烤,陸子弦便專門跟廚學了,做給吃。
只是三年過去了,就算他的手藝不變,的口味也變了。
一切終究回不去了!
林重回過神來,輕輕地搖了搖頭:“我有點累了,想回去睡了。”
為質三年,因為無法按時吃飯,腸胃不好了,都不太敢吃了,不好消化又要肚子疼了。
“好,來日方長,以后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一起做很多事。”陸子弦說。
林重沒有回應,起走出亭子,穿過連廊,徑直走回房間里去了。
轉了一圈兒房間,發現影容已經回去了。
坐在桌前,呆呆地看著剛才那一小坨灰燼,那是阿照給的信。
“寶寶,你爹爹說會來找娘親,你陪著娘親一起等他來,可好?”林重著自己的肚子輕聲說。
然后起到百寶櫥上拿了個小巧玲瓏的白底青花的瓷瓶,將桌面上那小堆灰燼裝了起來,再塞住口,想著放到架子上。
但站在架子前看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妥,于是便拿了個香囊將里面的藥材倒了出來,然后將瓷瓶放了進去,掛在腰間恰恰好。
就這樣上床躺下了,想著陳照的樣子慢慢地睡著了。
林重一連養了十多天,傷總算大好了,金子也大好了。
金子現在能和用手勢流得非常順暢了。
們給多娘辦了場法事,便由人將多娘送去與夫君兒合葬了。
送完多娘,林重想起柄叔之死,又和金子拿了些冥寶到馬場里祭拜一番。
陸子弦要陪著去,便由得他。
“阿幺,人死已矣,你莫再傷懷了,不過一個奴才罷了。”陸子弦勸道。
“奴才的命也是命!”林重說。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陸子弦嘆了口氣,說,“真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所以,阿幺,我們應當好好珍惜當下,珍惜眼前人。答應我,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從此以后,我們好好生活,好嗎?”
“我們?我和你?”林重抬眼看著陸子弦。
“你和我,還有大家。”陸子弦說。
兩人正說著,林蕊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子弦哥哥,姐姐,你們也在啊。”
林重扭頭看去,林蕊騎著一匹白馬迎風跑來,臉上揚著燦爛的笑容。
想,曾幾何時,也是這樣燦爛地笑著奔向陸子弦的。
只是,以后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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