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公孫既明◎

阿葵第一次持全府的年夜飯, 忙得焦頭爛額，那張可的臉蛋上都生了兩顆痘，吃不下睡不好, 人顯得十分憔悴，不過在收到姜月送來的七副安神藥之後，又聽說是聶照囑咐單給他一個人的，整個人都煥發出奇異的彩了。

“單給我一個人的？”他寵若驚地接過來。

姜月嚇了一跳, 不理解他那雙疲憊的眼睛怎麽突然就有神了, 點點頭：“是啊, 三哥聽到你辛苦，這些天都沒睡好, 所以特意讓我送給你的。”

阿葵眼眶一紅，猛地卷起袖子了一把臉, 噎說：“我就知道, 我們這幾個人裏, 哥哥最中意的就是我了，布料讓我先挑，現在和特意讓家主單獨給我送了藥, ”他將藥接過來，震聲說，“我肯定好好喝, 絕不浪費。”

然後噔噔蹬又跑去廚房了。

姜月先是震驚于阿葵的腦子有些不同尋常, 後是覺得和聶照委實沒心肝了些, 不能因為人家好滿足就隨隨便便哄人家是吧。

懷著愧疚，給這幾個月忙得團團轉的四人添置了幾裳, 另支了錢做額外補。

明日就是該是大年三十了, 九州一派歡騰熱鬧, 即便是再窮苦的人家，都要裁了紅紙楹聯，以祈求來年風調雨順，五谷登。

但在千裏之外的京畿，皇宮之中卻沒有毫的喜，反而死氣沉沉的，來往宮娥皆是惴惴地低著頭，寂靜在宮牆甬道之穿梭，皆因前日北伐失利，陛下龍震怒。

極元殿亦是落針可聞，前來議事的大臣們低著頭，不發一言。

“衆卿平日裏不是都能言善辯嗎？怎麽今日一個個都啞了？現今有什麽高見不妨都說說看。”

衆人垂眸，暗湧流，氣氛愈發悶熱焦灼，不大臣額上都沁出了細汗。

殿中只有炭盆裏發出微弱噼啪的聲響，令人心驚跳。

當今陛下自天資愚笨，非有經國之才，這是先帝親口所言，陛下也“不負衆”，果真長了一個醉心丹道的閑散親王，只是天命一說果然玄之又玄，誰能想到先帝諸子皆在奪嫡之中殞，他彼時正在家中煉丹，竟被人進門披上了黃袍。

殿中諸臣都是清元帝近年寵臣，若談經論道尚能說出一二，若讓他們談論政事，當真強人所難了。

正當所有人心髒提到嗓子眼之時，黃門弓著腰，匆匆進門叩拜：“陛下，公孫既明老將軍請見。”

公孫既明是大雍四朝元老，戰功赫赫，與太祖皇帝有過八拜之，若論功績無人能出其左右，是忠心不二的良臣，也是難得能頤養天年的武將，清元帝面一凝，連忙起：“快請。”

當年聶沉水與聶積香皆是公孫既明門下弟子，聶家出事後，公孫既明為聶家請命未果，才心灰意冷退，頤養天年，朝廷為其加爵榮養，此後公孫家也無後輩朝為。

他此番前來，令清元帝看到了希，只是他心中不免憂慮，公孫既明年過古稀，還能披甲上陣嗎？

待人進來，清元帝的心涼了半截兒，公孫既明形銷骨立，顴骨高突，鬢發雪白，全完不複早年的威風，好在目炯炯，聲如洪鐘，依舊有神。

公孫既明有劍履上殿，朝不趨的特權，也僅是向清元帝一拱手：“老臣為子請命。”

……

除夕當夜，姜月與聶照團聚在爐火前，一起看窗外綻放的絢爛煙花，等待子時的到來。

姜月在聶照的連哄帶騙下，終于還是穿上了那件被他了兔子耳朵的鬥篷，在靠窗邊兒上的火盆旁，聶照時不時的兔子耳朵，被姜月拍掉手，他心好，也不生氣，用紅棗夾核桃給吃。

子時的梆子敲響後，聶照將包好的紅包給，姜月了，邦邦的，沒有規則形狀，大概不是銀票之類的，自己也同樣送給了他一個紅包，強調：“你不要嫌棄。”

聶照喝了些酒，有些迷醉，眸子裏盈著瀲滟的水，溫和，遠沒有平日裏的明犀利，甚至還有些渙散，單手撐著臉，晃了晃給的紅包，裏面叮當響，是幾十枚銅錢。

“過年要送歲錢，才會平平安安，如果是以前，我一定夢想有錢之後給三哥包一個很大很大的紅包，但現在錢對我們來說是唾手可得的東西，無論多的金子包進去，也顯得我不夠有誠意。”

聶照撚起一抹銅板：“所以？”

“這些是我親手寫信賺的，和別的錢不一樣，是我一分一分通過自己的努力換來的，雖然有些……”姜月又從後拿出另一個鼓鼓的紅包，“如果三哥你嫌棄的話，那我還準備了另一個。”

聶照在把銅錢換回去之前，搶先一步把它們藏了起來：“不，我就喜歡這個，”他笑著把它們藏進懷裏，“再貴的禮再多的錢，我都不要，只要你對我有心，只要有心，就算一草一片葉子都好。你看看我送給你的，喜不喜歡？”

姜月拆開紅包，見裏面赫然躺著一只純銀鏤空的平安鎖，還有一個繡著蝙蝠紋的荷包，銀鎖雕刻福圖案，鏤空中咬著銅錢。

工藝與平常外面賣的都不同，從懷中掏出原本的長命鎖對比。

“你啊，就是沒什麽見識，一個這麽普通的東西還日日放在上，不過桃核雕刻的終究不結實，若有一日碎了，太不吉利，所以我做了新的替換下來。”聶照說著，將新的長命鎖掛在的脖子上，姜月眼尖地注意到他指腹上有新添的刀痕，不由得眼眶一酸。

聶照用指腹去的眼淚，輕拍的背部安：“行了，大過年的哭也不嫌不吉利。斤斤，比起要你為什麽頂天立地的中豪傑，文韜武略俱全的能才，我更想你平平安安的，這輩子別再什麽傷了。”

姜月摟著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頸間，聞著他上好聞的香氣，心裏一片，甕聲甕氣地掉眼淚：“三哥，要是有一天，我們老了，你步履蹣跚，不能了，我也不會嫌棄你的，我會好好對你。”

“你個倒黴孩子。”聶照不由得輕笑一聲。

現在是把給他養老送終這句話換了個說法是嗎？

不過這次他并未堵住的，大抵是醉了，聶照抱住輕輕晃著，和說：“我會好好活著，健健康康活著，等到老了，還是我來照顧你，我不能死在你前面，斤斤。”

姜月問：“為什麽？”

聶照下抵在的發頂，手掌著冰涼的發，輕聲說：“誰照顧你我都不放心，你自己照顧自己，我更不放心，到時候我閉不上眼。我也不想你會到摯之人離世的痛苦。”

他說完之後，久久沒有出聲，拍打著姜月背後的作也漸漸停了，他的酒量其實并不算好，只喝一點兒也會犯困。

好在姜月有的是力氣，起將他橫抱起來，送回房間。

路上遇到放煙花的阿葵，他驚得下差點掉在地上，以為是自己酒喝多了，所以花了眼，沒想到哥哥還滴滴的。

聶照量太長，姜月抱著的時候并不輕松，低頭卻看見他在自己懷中的臉，瞧見他眉頭輕蹙，臉頰染著淡淡的紅，發淩地散在面上，一瞬間算是知道為什麽大家都抱著人了，這個角度看，確實十分惹人憐。

要是每天醒來，面前就是這樣的景，大抵是能延年益壽的，姜月滋滋地想到再過一兩個月，就是婚期，心裏更期待了幾分。

第二日清晨，年節的餘韻正濃，一清早外面噼裏啪啦就是放鞭炮的聲音，昨晚收到了互相贈送的歲錢，聶照和姜月心不錯。

小瓦神慌張跑進來，上沾了一層雪，臉不怎麽好看，道：“八百裏加急，公孫既明前日為子公孫燼請戰，他為督軍，如今發兵向靖北薛氏了。”

誰人不知公孫既明？他可是素有大雍戰神之稱，征戰沙場四十餘年從無敗績。

老驥伏櫪，志在千裏，是公孫既明的名字放出去，就足夠不人肝膽俱裂。

原以為他多年前退是被傷了心，不再過問世事，沒想到如今會主請戰，公孫家既然出世，那事可就難辦的多了。

聶照不聲，姜月卻見他微微抿了下，心應當是不大好。

“再探再報。”

小瓦見他不慌不忙，心中意外地安定幾分，領命前去。

姜月聽過對方的名聲，也看過公孫既明編寫的兵書，問：“現在怎麽辦？”

聶照擱了筷子，說：“他是一等一的忠臣良將，聲名赫赫，原本由他督軍，已是士氣大振，令各方諸侯膽寒，如果首戰告捷，那朝廷的軍隊就勢如破竹了。”

姜月也懂得這個道理，為今最重要的就是各方諸侯聯合起來共公孫既明：“援兵去靖北舟車勞頓兼之水土不服恐怕不妙，我想赫連玉也不必參加我們的婚禮了，讓他即刻出發，押送西三千石糧草馳援靖北，但願他們能聯手。”

聶照對能想到這些很是贊許，不過神還是郁郁的：“五百石就夠了，重要的是屯兵在西和蒼南邊境，攻其不備為治兵上計，依照公孫既明的格，這大概是他的障眼法。”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