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二更◎

茶是早上吃的, 人是晌午散的，散之前大家還在心裏研究到底是哪家姑娘悶聲幹大事，不聲不響就要嫁到聶家當主母, 這麽大的喜事竟然也沒聽誰談起，可真是沉得住氣。

他們回去後便將得來的消息和家主一一換了。

陳郡太守夫人長籲短氣道：“那君倒是安靜溫和，好說話的，沒問幾句便都說了, 甚至還了主君將要親的消息, 也不知道方是誰, 要是他真有了親事，素素總不能去做妾, 你好歹為幾十載，說出去豈不是丟臉。”

“劃不來劃不來, ”陳郡太守也擺手作罷, “我明日便去負荊請罪, 你多打聽打聽，到底是誰家與聶家結親，最好與他們家多走走, 看看家中有無兄弟姐妹，若是殷厚，素素的婚事倒是可以考慮。”

他們從姜月口中得了口風, 心下安了不, 連著幾日都督府門前都是車水馬龍的, 押送金銀案牘的馬車排行，甚至補自己的俸祿進去也生怕不足。

聶照一邊殺儆猴, 一邊晾著他們, 倒是頗有效, 至近幾年能讓他們夾著尾做人。

他初主西，基未穩，正是要拉攏人心用人之時，殺些小嘍啰不要，這些深固的老東西們恐怕生變，如今連打帶消令他們收心，再徐徐圖之才是。

半夜聶照和姜月就披著棉被，對坐在暖閣的地上撥算盤對賬，算計開商路的費資。

姜月的算學好了些，但也沒好到哪兒去，算過的賬聶照都得重核對兩遍，凡是有一筆錯的，他就擡手用筆在臉上畫一道。

“你這臉都沒地方畫了。”聶照賬本核到一半，再擡筆的時候忍不住擰眉，在臉上逡巡了一圈兒，都找不到塊幹淨地方，他著姜月的下，嘖嘖嘆了兩句，“就你這樣還要跟我開商路？三文錢一市斤進來的棉花，保不齊你二百五十文就能給我賣一百斤出去。”

姜月額頭頂著一個“王”，左臉一只小王八，右臉一個小烏，鼻頭畫著圓，下和上都被畫上了小貓胡子。

皺了皺鼻子，把聶照的手從下上拍開，然大方地扯開領出鎖骨，仰起頭：“不行畫脖子上，我真的很願賭服輸，我不會耍賴的。”

聶照呼吸一滯，手忙腳把服給拉回去，蓋得嚴嚴實實，有些被氣笑了，確定義正言辭不是在搞什麽趣，又不知道說什麽好：“你怎麽這麽憨？誰家好人往上畫？”

“啊？”姜月不解，脖子，“不都是一張皮嗎？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

說得太過自然耿直，聶照第一次反思是不是自己腦子裏的黃廢料太多，他怎麽會懂這麽多？

他把的襟又捂嚴實了一點，言又止敷衍：“嗯……那個……回頭，回頭我告訴你為什麽不能畫上。”

姜月想他還神，回頭才能說，但也沒往別想，兢兢業業埋頭算賬，聶照撐著下看，眼神溫得能滴出水來，細看不僅帶著意，意深還藏著三分慈。

喜歡一個人和下雨一樣，是控制不住的，聶照忍不住的耳朵，再的頭發。

姜月不耐煩地躲開他的：“誰再我誰就是小狗。”

聶照起了壞心思，又了一下的臉蛋，然後笑瞇瞇地：“汪。我是小狗怎麽辦？”

聽到這一聲“汪”，白眼幾乎要翻到天上，早知道三哥不要臉，沒想到會這麽不要臉，立馬抹了一把硯臺裏的墨呼在他臉上：“斑點狗！”

聶照頂著黑黑白白的花臉一時沉默，抹了把臉，行吧，是他不長教訓，又試圖和玩什麽甜的曖昧，姜月就沒長這個腦子，他調的效果還不如直接跟說：“姜月你親我一口我就不鬧你了。”

但是他真的覺得這樣很沒有調誒。

兩個人各頂著一張黑黑白白的臉在暖閣對賬冊對到下半夜，外面風雪大作，寸步難行，便不再折騰，匆匆洗了把臉就在暖閣裏歇下。

第二日一早阿葵帶著早飯去院子裏不見人，一打聽才知道是在暖閣，便轉道去了，正好把兩個人堵在裏面吃早飯。

姜月仰著頭，睡眼朦朧地臉上罩了帕子醒神，坐在床上，聶照在後幫梳頭發，他梳了一把，略惋惜地說：“果然不能熬夜，你頭發梳起來都比昨天掉得多。”

不困了，一下子驚醒，心痛地捧著那幾發，就說了，三哥一直給梳頭發，早晚會給梳出事來的，繃著頭皮都不掉頭發才怪。

“三哥，那，那個，你就隨便給我紮一下就好了。”

阿葵把飯擺在外面，人卻不走，一見他們二人出來，便歡快地跑過去轉了個圈兒，向他們展示自己的新服：“家主，看，好看嗎？裳做好了，我特意穿過來給您和哥哥看的。”

姜月不願意讓他們妻主，而且他們一喊妻主，哥哥就要殺了他們似的，所以大家同意改口家主了。

“啊？”

聶照輕咳一聲，湊近道：“我那天放了他鴿子，特意給匹料打發他的。”

“那你還大度。”姜月發現他現在竟然日漸接了這四個人天天圍著他哥哥哥哥地，現在還能從手頭上松點料給他們了。

聶照皮笑不笑：“過獎，我怕氣死了如了你哥的意，到時候他給你廣開後宮，我到地府還得做宋江。”

姜月：“什麽意思？”

“有一百零四個好弟弟。”

姜月角也了一下：“你不僅大度，還幽默，”也順便回應了一下阿葵，“好看。”

阿葵滋滋地幫他們盛飯添湯：“還是家主個哥哥好，換做別人家，哪有我們這樣的好日子過？聽說廣平公主府上的男寵每年都要死上一大批呢。”

“廣平公主格暴躁，的駙馬又嫉妒。”提起廣平公主，姜月有些印象。

“你連都知道？”聶照問，“一向沒什麽建樹，只在男上花名在外。”

姜月捧著湯喝了一口，幸福地瞇起眼睛：“當然，姜家都是拿作為反面人典型來教育我的。”

聶照有種果然如此的覺。

阿葵跟個花蝴蝶似地在他們邊打轉兒，聶照看他就煩，問：“你怎麽還不走？”

“我想給家主梳頭發，家主的頭發每天都梳得好糙，也不知道梳頭婢是怎麽做事的，我瞧著都替家主生氣，就該把打發出去。

好在我們在蒼南的時候都學過，家主試試嘛，我保證給你梳得漂漂亮亮的，什麽墜馬髻、靈蛇髻、翻刀髻、飛仙髻，我都會！”

聶照捧著碗的手已經狠狠起來，冷冷瞥了他一眼，在姜月高興地說：“好啊好啊，”的時候，碗在他手中“喀嚓”一聲裂碎片，滾燙的粥水順著他的虎口流淌，他甩了甩手，用帕子惻惻地幹淨。

阿葵渾然不覺：“哥哥怎麽這麽生氣？給家主梳頭的難道是你的親戚不？”

姜月後知後覺，幹笑了兩聲：“哈哈，沒事，阿葵你下去吧，我覺得梳頭娘子的手藝特別特別好，我這麽多年都習慣他梳了，換別人我還不適應，這兒沒你的事兒了，玩去吧。”

發話，阿葵才不甘不願地告退：“那好吧。”

聶照住他，冷聲吩咐：“今夜我要宴客，你速速準備一桌宴席，要八道冷菜八道熱菜和八道甜點，不可假手于人，旁人我都放心不下，唯獨信得過你，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

阿葵面難，卻又不想讓他失，只能領命，暗暗給自己打氣。

人走後，姜月了聶照的手臂：“三哥生氣了？”

聶照重新給自己盛了碗粥，不鹹不淡說：“沒有，你才誇獎我大度，我怎麽會生氣？小狗才生氣。”對，他都要氣死了，他知道自己做飯難吃，所以把這個機會讓出去了，現在還要怎樣？連梳頭的差事也要搶走嗎？到時候一點一點好把他出去然後自己上位？

還說他的手藝不好，簡直欺人太甚。

姜月挑了挑眉，好，斑點狗生氣了。

人一但有競爭就會焦慮，一焦慮就會學習，一學習就會進步，聶照也不例外。

阿葵要把他最後一件梳頭的差事搶走讓他産生了深深的危機，他覺得自己是時候學點新東西，不能止步不前，不然姜月早晚會被這些狐子勾走，即便勾不走，他們也會在姜月的生活中占上舉足輕重的位置，這是他不允許的。

但他不能表現出來，否則會被人說沒有容人之量，斤斤計較，這點小事也值得攀比？與廣平公主的駙馬無異。

當天下午，他便悄悄去書局買了幾本書藏在書房中暗自學習。

姜月不知道第多次被聶照從清晨的被窩裏拽出來了，早就習以為常，只是這次著腦袋，覺有點不對勁，誒，這個頭發今天沒有梳得頭皮了。

作者有話說：

小聶：學習使人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