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潯蕪在十三四歲的時候，很迷看一些話本子。

那些才子佳人、帝王將相的故事總是令心馳神往，其中更有無數對晦的描述，李潯蕪每每看到，總是臉紅心跳地閉上眼睛把自己和李澤修代進去。

曾無數次幻想過李澤修低頭吻自己的模樣，也曾無數次演練過自己該如何反應的神。

要怯，卻不可顯得太過矜持，不然皇兄會以為不喜歡他吻。

要溫，卻也不能太過順從，不然皇兄會覺得不端莊守禮，太過輕佻。

李潯蕪對著銅鏡一次又一次地演練著，幻想著要在那一日到來時，用自己的初吻去徹底霸占住李澤修的心。

可是當李澤修一酒氣把按在墻上要強吻的時候，李潯蕪卻覺到了深深的恐懼。

這種恐懼，還和從前害怕李澤修的覺不太一樣。

一直以來，對李澤修又尊敬又激，又害怕又慕，種種緒摻雜在一起，讓那一點子害怕都不足為懼。

可是那夜，李潯蕪卻濃烈地知到了李澤修的可怖。

閉上眼睛開始掙扎，回避著李澤修的親吻，李澤修卻笑著說“不乖”，說要開始“懲罰”。

李潯蕪并非不懂男之事。

在最慕李澤修的時候，曾經想過，若有一日，李澤修真的想要和在一起，哪怕不是明正娶，其實也是愿意的。

這種想法雖然很下賤，可是李潯蕪自認李澤修是這個世上待最好最好的人，孑然一，無以為報。

只要李澤修能夠高興，為他做什麼都愿意。

可是那夜，當李澤修喝醉了酒，一改往日溫，對著無限輕薄狎昵的時候，李潯蕪突然才明白，或許那些宮人說的沒有錯，李澤修養著，就是為了像如今消遣。

在心底里面悲哀地意識到了這個“現實”，卻又收不回自己對李澤修的癡。

有那麼一瞬間，李潯蕪想要妥協的認命。

李澤修想要，就說明自己還不是那麼一無是，至還有副皮囊可以取悅他。

抱著這種心態，李潯蕪無力地任李澤修吻上了的脖頸和臉頰。

可是下一刻，骨子里面那種與生俱來的執拗和叛逆，又在深深折磨著。雖然，對他的，卑微的不能再卑微，卻也不想這樣不明不白地給他當玩。

于是，在李澤修即將對吻上來的那一刻，用盡渾力氣推開了他，而后瘋狂地向殿門外跑去。

有那麼一瞬間，李潯蕪抱著自毀的心態，想要沖到湖邊上跳下去，看一看李澤修會不會到后悔，到傷心。

只要他流出一難過的神，就證明他心里面有。

不管是當玩還是當寵，這個世上總歸還有人在乎。

可是當李潯蕪沖出殿門，想要跑下臺階時，卻被人一把拽住。

李潯蕪回眸一看，懸掛的宮燈下，李澤修的眼神清明了許多，里面摻雜了許多種緒。

那是第一次，李潯蕪在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兄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恐懼。

這種恐懼的眼神，和李潯蕪一直以來看李澤修的眼神一樣。

李潯蕪每每這樣看李澤修時，都是做錯了事，害怕李澤修會不喜歡，不再要。

是一種害怕被對方拋棄的眼神。

李潯蕪敏銳地發覺到這一點后，在心里面得意地笑了笑，而后，報復的對著李澤修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

李澤修顯然沒有想到一向溫順的會如此行徑，他吃痛地低吼了一聲，略微松了松手。

李潯蕪就趁著這個機會，使勁甩開了李澤修的手，隨后腳底趁勢一，骨碌碌地滾下了十幾級階梯。

在暈過去前時，果然滿意地看到了李澤修痛苦懊悔的神。

那種神，很好地彌補了李潯蕪上的傷痛。

皇兄，你說你要“懲罰”我，我也要好好“懲罰”一下你。

李潯蕪報復地想著。

可是，當醒過來后，卻沒有如愿以償地看見皇兄守在自己床前。

李潯蕪聽宮人說，李澤修被李燁去了長生殿，出來的時候，額角被硯臺砸得淋淋一片。

李潯蕪驚地跌碎了手中的藥碗，埋進被窩里面哭泣，開始責怪自己因為一己私而給李澤修帶來的種種麻煩。

這時，突然想到了沈如含散播的那些謠言，一出生就妨父害母，親近的人都會被傷害。

李潯蕪開始陷了深深的懷疑。

此時，恰好趕上李澤修來瞧。

李潯蕪躲在床榻上不敢去見他，隔著兩三層簾帷，看見了李澤修額頭上包裹著的白紗。

李澤修什麼話也沒有說，只說那件事的確怪他，那時候，他就算是死也不該放手。

說罷，又放下了一幅卷軸，而后便離去。

許是怕嚇著，李澤修并沒有開簾帳，走近床前看一看李潯蕪。

李潯蕪走下床榻，拿起了他留下的卷軸，打開一看，上面是南唐的《瀟湘圖》。

此畫是為孤品，早已經不見蹤跡，也不知李澤修是從何給搜羅來的。

李潯蕪抱著那幅圖蹲在了地上，開始無聲的哭泣。

其實，并不癡迷作畫，只是因為李澤修夸有天賦，不惜重金給添置最昂貴的紙墨，帶去拜境界最高的畫師。

李潯蕪才持之以恒地學了下去。

喜歡看自己作畫時，李澤修投注在上的眼神，那種眼神充滿了欣賞與贊嘆，李潯蕪總是希里面有朝一日能夠含滿意。

可惜從來沒有被人過，所以區分不清李澤修究竟不。

可是那時候，又明白了一件事，李澤修不無所謂，命格孤苦帶煞，李澤修越，越會害了李澤修。

就譬如此次風波，李澤修原本才得到了李燁的嘉獎，可卻因為又到了李燁的打罵。

李澤修原本在朝堂上就李澤仲那個畜生欺，此次又是給了他彈劾李澤修的機會。

李燁本來就不喜歡，對李澤修也是一直不冷不熱。

若是有朝一日，和李澤修真的在一起，李潯蕪都能想象到這對李澤修的太子位會帶來多麼大的威脅。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李潯蕪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