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凝昔自從進了宮,便與嫡姐周凝音一同被安排進宮西南角的凈萱閣居住。
周凝音平時在家里霸道慣了,一來便占了那個最寬敞、最明亮的東閣,周凝昔只得退而求其次的住在西閣。
此時,太后娘娘邊的管事宮青嵐方一進靜萱閣,那服侍周凝音的婢冬歡便走上前行了一禮,笑著道:
“青嵐姑姑,您怎麼來了,可是太后娘娘有什麼要事吩咐我們姑娘?”
那周凝音在東閣聞聲后,過窗戶一瞧,連忙端著步伐走了出來,笑容滿面道:
“青嵐姑姑,您快請進,冬歡,把我那玉茶奉上來給姑姑嘗嘗。”
青嵐見狀,忙一抬手,隨后微微躬道:
“周大姑娘,奴婢…今日是來尋周二姑娘的。”
周凝音聽罷,臉上瞬間有些掛不住,可當著青嵐的面,也不能失了統,只得又勉強出笑容,說道:
“二妹妹住在西閣,姑姑快過去吧。”
青嵐聽罷,點了點頭,命人抬著那盆潔白清香的玉簪花就朝西閣走了過去。
周凝音依舊站在院子里,心里面含酸得不行,對著旁的秋容使了個眼。
秋容會意,見人都進了西閣,自己上前拿過灑掃婢手中的笤帚,往墻那邊挨了過去。
周凝昔那邊,青嵐來時,自然也聽到了聲響。
只不過太后娘娘素來抬舉嫡姐周凝音,并不怎麼對上心,因此周凝昔為了避免自討沒趣,就沒走出去說話。
不甘心,只趴在窗戶框上聽,誰知沒聽幾句,那青嵐領著幾個宮人就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周凝昔連忙站起來,理了理上的,又指揮婢去掀門簾,青嵐恰好此時走進來,正對上周凝昔沖自己屈膝福。
青嵐半瞇著眼睛,將這位周二姑娘細細的打量了一遍。
只看那周凝昔眉目低垂,臉如花,頭上單綰了一個小髻,其余頭發沿著削肩垂落,上穿淡綠暗花團褂兒,下面是白綾銀線,打扮雖不見奢華,卻頗為纖弱別致。
青嵐心中便有了數,暗道著傳言非虛,著周凝昔果然有幾分端貞公主的品格,太后娘娘若是見了,也定然滿意。
青嵐微微含笑,側過回了一禮,道:
“周二姑娘好生客氣。奴婢是奉了太后娘娘命,來給姑娘送盆新開的白萼玉簪。”
說罷,便命人將那青瓷花盆抬上了桌案。
這周凝昔自從進了宮,還是第一回單獨太后的賞,此時心中又驚又喜,臉上也變得紅潤起來,滿臉堆笑,對著青嵐拜了又拜,口中反復謝恩。
青嵐見如此模樣,抿道:
“周二姑娘當真激的話,明日一早就到祥嘉殿來,親自向太后娘娘謝恩吧。”
周凝昔一聽,抬起一雙秀目看向青嵐,見對方但笑不語,心中也有了些名堂。
一笑,又斂屈膝,深深行了一禮,對青嵐道:
“臣,多謝太后娘娘抬舉,也多謝姑姑的提點。”
青嵐滿意地點點頭。
靜萱東閣里,周凝音正在低頭繡著花,秋容從門外走進來,將那兩個團線的小宮找借口打發了出去,自己則彎腰對著周凝音耳語了幾句。
那周凝音聽罷,氣的將手中的針線往繡架上面一扔,瞪大眼睛怒道:
“這個賤人,竟然敢背著我去討好太后娘娘?!”
秋容見狀,連忙噓聲安道:
“姑娘小聲點,青嵐姑姑剛走,別讓聽見。”
周凝音紅了眼睛,皺眉頭,憤然道:
“我進宮前,母親分明同我說過,太后娘娘最中意的人選是我,那蹄子不過是個作陪稱的,又如何能同我比?正因為如此,那不要臉的姨娘反復央告父親,母親才勉強同意進宮。”
“誰料如今卻反了天,愈發要爭在我的前面,今日竟然也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睞,事怎麼會變這樣?!”
秋容聽了,忙安道:
“姑娘莫要灰心,二姑娘素來心中有計算,咱們是一時不防,才讓鉆了空子。如今,太后娘娘不過是去請個安,又不是真的讓把引薦到陛下面前,咱們還有機會。”
周凝音聽了這話,心下稍寬,可依舊焦急道:
“可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咱們未必真的知曉啊。沒準兒,就是陛下瞧上了,才讓太后娘娘留意的呢!”
秋容聽了這話,險些要被逗笑,嘆道:
“我的傻姑娘,人人都說你伶俐聰慧,怎麼在這種事上反倒遲鈍了起來?”
周凝音聽后撇撇,用手指點了點秋容的額頭,說道:
“你這死丫頭,就別跟著我賣關子了,你不遲鈍,你倒是說說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秋容輕聲道:
“姑娘,你難道就沒有發現,二姑娘每次一見到陛下,總是刻意仿照端貞公主那種纖弱之態嗎?”
周凝音冷笑一聲,不屑道:
“哼,那個賤人,平時在侯府里面就拿自己同端貞公主比。人家公主是真有不足之癥,是真的弱多病。”
“可倒好,沒病也裝有病,整天只涂香不胭脂,一張臉抹的死人一樣的白,有事沒事就拿著個帕子裝咳嗽,總以為自己是什麼西子捧心,依我看啊,就是東施效顰!”
秋容聽罷,笑道:
“姑娘,這就是了,假花又哪能同真花比?您難道就沒發現,凡是端貞公主在的地方,陛下就連看也都不看二姑娘一眼。”
周凝音垂頭喪氣道:
“陛下又何止是不看啊。”
秋容搖搖頭,道:
“奴婢自從跟著姑娘進了宮,這些時日以來冷眼觀之,發現陛下的心若有十分,用在端貞公主上便有七八分。如今既然二姑娘已經攀上了太后,那咱們,何不把心多多用在端貞公主上?”
“這端貞公主雖然并不是皇室脈,從前也并不重視,可自從庶人沈氏一脈衰落,整個大寧,也只剩下這麼一個有封號的公主。”
“再加上是陛下親自帶大的,陛下又對這般寵,想來,說的話,陛下定然能聽到心里。姑娘若是奉承好了,又何愁沒有前程?”
周凝音聽罷這番話,頗有些恍然大悟,站起,對著秋容笑道:
“你說的很對,聽說,下個月就是端貞公主的生辰,咱們早早將禮用心的備上,到時候送去……”
秋容還未聽完,便搖頭笑道:
“我的姑娘,你不要整天滿腦子想著送禮,你忘了,今日放紙鳶時,陛下最后移駕前,同你和二姑娘說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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