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
“事可確定下來了?”
珍太妃一邊繡著給孩子用的虎頭帽虎頭鞋,一邊問。
“是。”戴玥姝回話,“太子妃那邊催了幾次,不過沒有大用,再後頭是陛下那邊來了人,乾清宮的方安達方公公親自奉了旨意過來了,說協助我這邊收拾整理回宮,時間就在這周了。”
“那是應該回去了。”珍太妃想了想,點頭贊。
視線落在肚子上,起先三個月還不覺得,到了懷孕第四個月開始,這肚子就和吹起來的麥芽糖人似的,一下子便鼓了起來,很快便超過了同月份孕婦該有的樣子。
這種況下,便是想讓十月懷胎生子,大家都會覺得危險了,按照太醫的估計,到了八月末九月初左右,若是再沒有生育的跡象,就最好要用催産藥來引得孩子出來了,不能再撐著了。
戴玥姝對此并無異議,左右邊例子下,都是提前生出來的,七個月早産雖然危險,但也并不是一點希沒有,對自己和自己的運勢都還算是有信心。
雖然偶爾心裏也會有些害怕的緒,但絕大部分時候,戴玥姝還是很樂觀的。
珍太妃雖然第一個半月不冷不淡,看著是一點都不想和打道的樣子,但之後見了面,兩個人便很快悉了起來。
雖然年齡差在這裏,輩分也有差,但兩人還算融洽和諧,平時生活都沒有見什麽矛盾,更不存在勉強磨合的況,是意外投契。
隔了一會,珍太妃手上的針線終于收了尾,用剪子剪斷了剩下一點線,高高興興地翻過了面來重新整理了一下,與原本做好的其他幾樣放在了一塊,這才送到戴玥姝面前。
“虎頭帽是我好久前就想做的了,眼下我準備了兩套,別差分倒也不大,左右是兩個娃娃一人一套。你不要嫌棄。”
“哪裏的事。”戴玥姝忙站起來道謝,“娘娘一番心意,妾都明白的。”
珍太妃仍是一素衫,混雜了許多白發的青長發垂在後,偶爾興起會規矩地盤個頭,像是一般居士的模樣,但大部分時候仍然是自然的樣子。
屋子裏地龍燒得熱乎,外面偶爾冷風吹過,將松樹吹得撲簌簌作響,地上餘下一點松針,但通常都不會刻意掃去。
眼下已經到了二月下旬,尋常早該停了地龍了,但山裏溫度低一些,最要是珍太妃不好,其實本人是畏寒的,但一貫強撐著,若不是戴玥姝因為孕婦原因要細心照料,珍太妃還不定這麽仔細。
“你隨我過來。”珍太妃提了一聲,戴玥姝原本在認真地琢磨這種民間的虎頭帽的繡法,還打算回去後自己得了空閑也給兩個寶寶做一個,結果就被喊住了。
“是,娘娘。”
戴玥姝隨著珍太妃到了裏屋去,裏頭房間就們兩個人,看起來是個儲藏室般的地方,左右沒有人常住生活的痕跡。
珍太妃對這些卻并不陌生,很自然地走到了梳妝臺前,用荷包裏的鑰匙開了一個鎖格,然後從裏面的暗匣中,又出了一圖案奇怪的金屬片,有點像是勾玉的樣子,銅錢大小,很薄,但上面的紋路雕刻得非常細,是完全不知道的細之。
接著,珍太妃也沒有避諱,再用這個銅片般的東西印在了另一個藏了暗格的盒子裏,與原本的圖案恰好相合。
然後輕輕一轉,暗格便打開了。
珍太妃從裏面拿出來了一個造型奇怪的類似于虎符樣子的玉雕。
“來,這個給你。”沖招招手。
戴玥姝反而不敢接了,這麽仔細嚴保護著的,肯定不是簡單的東西,但珍太妃的態度意外堅定而強勢。
“我一直在想,他們把你送來的目的,你說是你男人提議的,我最後尋思了一番,興許是當今起了個頭,但歸究底還是你我之間的緣分……”
“娘娘?”戴玥姝出迷茫的神,反而是越聽越糊塗了。
珍太妃上前來,拉住了的手,然後把玉雕塞進了的手心裏。
其實東西并不大,材質是無法分辨的一種陌生的深石料,也許是玉,總之非常罕見,雕刻出來的圖案是一只有一對翅膀的老虎,乍一看像是虎符,但翅膀就一下讓人困了起來。
“是不是很奇怪的圖案?”
“做‘翼虎’,是我們私下裏設計商量的。”
戴玥姝從珍太妃口中,聽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宮廷故事。
那是先帝剛剛登基時候的事。
前朝末年,外皆面臨難題,朝堂上是世家聯合,控制員任用等,朝廷部,廷的宦太監弄權,將整個宮廷弄得是一團烏煙瘴氣。
太監宮對食,互相聯絡坑害,做出了無數可怖的事,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最恐怖的是他們之中不人知道一些宮廷“法”,包括但不限于巫蠱厭勝之,他們各司其主,下毒、刺殺、投井……無所不用其極。
到了本朝,因為人手原因,大頭的害人都被理了,但其實他們的徒子徒孫還在,并且始終威脅著廷安危。
先帝于是著手培養自己的人馬,錦衛是先帝安排出來的一把刀,對外治理,對清掃,同時兼顧報和懲治等多方面任務。
“但其實如今的錦衛也并不是全部。”珍太妃笑了,臉上多了幾分冷嘲的。
“燕太後便是用著這些手段爬上去的,但同時也忌憚著,所以你別看支持當今,一次次清理宮廷的宮太監,其實也怕得很。”
在錦衛中,有一個特殊的分支。
這原本是屬于錦衛的,但因為宮廷爭鬥,被先帝主地分割了出去,大部頭的就是大家目前所知的錦衛,也就是從先帝到當今,再被當今給了太子衛卿珩管理和發展的那一批,原本只有對外的職責在,也就是調查百,理前朝事。
但還有一波,就是這特殊的,最後留給了珍太妃。
當今知道這件事,但因為先帝旨,一直沒有這部分,畢竟珍太妃其實也是牽制燕太後的一批主力之一。
這支隊伍,原本的名字做青衛,以子居多,主要負責的是刺客、醫毒、報搜集三樣。
先帝急病去世之後,仍按照原本的想法,同時以翼虎的玉雕作為號令,連同人手全部給了珍太妃。
珍太妃為避開當時先帝末年時期燕太後勢力的鋒芒,遵循旨到康太廟靜養祈福,而這批青衛也就因此跟到了這裏,并在此駐紮下來,幾十年下來,已經小規模地擴張并形了自己的一套東西,但仍然衷心地侍奉著珍太妃。
“這樣東西,我給你了。”
現在,戴玥姝知道自己手心裏的是什麽了。
有些震驚地看著珍太妃,又想到那些看起來非常厲害的男護衛和兵馬,總算知道為什麽這裏是如此“牢靠”讓人放心了。
難怪衛卿珩如此信任……
“當今大概知道,但他不清楚的規模人數吧,”珍太妃告訴。
“如今青衛裏不僅子在,也有男子,總共是102人,其中72位子,30男子,負責這三方面的工作,不過因為某些原因,報和刺客方面已經被削弱了不,最出的還是在醫毒方面,他們是被‘制造’出來能應對前朝的勝、奇毒級別的人,總之是非常厲害也非常忠心,某種程度上類似于保護皇帝的‘死士’,但他們沒有那麽高的武功。”
“我……”戴玥姝覺得自己接了個燙手山芋。
“傻孩子,我總是要回宮去的,也用不上這麽多的人手,你以為為什麽當今派了人來,還留下了一些護衛?”
“那這……”看了看翼虎玉雕。
珍太妃想了想,道:“你就當做這是我對太子的投誠吧,我相信他會明白的。他和當今一樣,不收回來是有自己的想法,當今發展了這麽久,早已經不稀罕這麽一百來個人的手下了,反而給你,能保護你,太子也會想辦法把可靠的人安排到你的邊,這樣你在深宮裏也能更加安全。”
戴玥姝不會問那些愚蠢的比如為什麽要投誠的問題。
太子是小輩,某種程度上是不得祖母燕太後的,但是珍太妃不同,先帝除了這個青衛,一定還給了其他的依仗。
當今是燕太後名下的兒子,頂多削弱,不可能嫡母,但他便是為了衛家的社稷江山,也不可能和世家出來的燕太後一心。
珍太妃一直在等,拼命堅持,頑強地活著,不正是想要看一個結局——
那是和燕太後之間的結局。
戴玥姝知道前頭幾次,燕太後的一些舉措、加上作為世家的保護傘本這件事,就已經及了衛卿珩的底線。
珍太妃知道太子有一天會,所以在現在給出了的誠意和立場,連同當年先帝給的底氣一份。
“我明白了。”戴玥姝點點頭。
想通了前後,便不再多話,雖然夾雜了一些其他的,但不論是珍太妃還是衛卿珩,都是關心的,也是為了好的,沒有一點對不利的地方。
這是為了雙贏的目標而去的事,不必那般抵,也只是慨,希珍太妃不會因此卸下了那口氣就此……
“我會堅持的。”珍太妃像是看明白了的神,微笑著安,“總有一天,我會回宮的。”
在耳畔,很輕很輕地告訴。
“我的手裏,還有先帝給的免死金牌,還有一封先帝筆的國印聖旨。”
戴玥姝出了震驚的神,珍太妃仍然保持著溫而平和的笑容。
“當年不和爭,除了我的原因,不死鬥到底只是為了社稷,這是他一手打下來的江山,我又沒有其他的子嗣,就這樣和拼命,必然會得罪當今,也會影響他當年的繼位,國祚不穩,不是我想要看見的局面。”
“就沖這份‘人’……”拍拍的手背,“我想,總有一天當今會給我一個代的。”
那總是清冷或是帶了一點微笑的眼眸裏陡然燃燒起熊熊的火焰,那是複仇的意志,珍太妃堅持至今,正是為了等那個最後的時機。
戴玥姝回了房間,仍有幾分恍惚。
珍太妃和說了心之言,或許也有借之口給太子衛卿珩的意思,但總歸意思真切,戴玥姝一下聽了不宮廷聞,更是吃驚了。
前前後後的,似乎大家都對如此寬容友好,那些藏了很久的東西,都對了開。
當然,戴玥姝明白,真心換真心的道理什麽時候都是準的。
只是——
“主子?”
“唉,不該想了。”
“怎麽了?”
“給我多上幾個甜品吧,突然想吃姜撞了。”
茜一頓,立馬笑著應是,沒有多問,轉頭就去尋廚子做新品了。
戴玥姝把玉雕放好,連同那枚衛卿珩給的玉佩一道。
趕在離開之前,匆忙尋了機會,見了青衛的領頭人一面,邊多了一個名義上是珍太妃賜的婢,其正是青衛頭領之一,善于醫毒,還會易容骨之,起了個新名字做齊紫。
至于剩下的人手之類,等衛卿珩回來了,給心吧。
雖然知道他們青衛有一部分的人手還在宮裏,要聯絡確定忠誠雲雲,戴玥姝還是不想帶著個幾個月大肚子孕去麻煩。
不算懂這些,放在衛卿珩手裏才能最大化利用,珍太妃也只是稍微管理,大致知道況,并沒有怎麽真的使用過這些能人。
回宮之後,戴玥姝便住進了惜芳園,院子很大,早就收拾好了,都是徐有德帶著前院的人手整理的,幹幹淨淨沒有問題。
戴玥姝休養了三日左右,才算完全緩過了勁頭,舟車勞頓的後癥是一點沒有剩下,肚子裏兩個孩子的狀況也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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