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香國！◎

當今邊的二把手太監李德才氣勢十足地喊唱著。

一排五個秀，戴玥姝正好在中間位置。

大家都謹守本分，聞聲便拜服在地，齊聲：“臣戴氏，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只除了前頭自稱不同，剩下每一字一句，連停頓都經過了數次演練，學規矩是學了多遍，整整齊齊，沒有一不和諧。

花園最前頭設了桌椅坐了一排人，當今坐在最上首中心，貴妃坐當今右手側，左側下列一點的則是代表太後而來的老嬤嬤，其餘四妃分列坐兩側。

戴玥姝等人是靠著服下擺勉強分辨的。

上面有一點翻紙張的聲音，底下跪著的五人也沒有一個喊累。

當今的聲音極有威嚴，戴玥姝跟著心頭一跳。

“這個戴氏……可是戴辸的孫？”

“正是。”大太監回話。

“都起來吧，戴氏上前來看看。”

戴玥姝有點張，但既然當今不知何故想看，于是聽話地上前一小步，還很懂事地略略擡了擡頭。

自己雖然眉眼低垂，但皇帝肯定是要看看本人樣子，確定自己這個模樣不會冒犯聖又能讓人看得還算清楚。

但是，花園突然變得很安靜。

從皇帝開口起就沒有一點聲音，本來有些小作的妃嬪俱都安分極了。

戴玥姝上前後，皇帝也久久沒有反應。

心跳如鼓，一下子，不安被放大了數倍。

有那麽一刻，的腦子裏已經開始唱鍘案的戲文，“只恐你來得就去不得”的詞跑得飛快。*

連因為得罪皇帝而全家通通下獄的容都構想完了，才聽到皇帝的回應。

“不錯。”他聲音裏帶點笑，似乎是滿意的。

“當是天香國。”

好了，這下戴玥姝確定鍘案是不用唱了，該擔心是不是要換“去也去也，回宮去也、只落得冷清清獨自回宮去也”的詞了。*

花園方才冰冷的氣氛被打破，隨著當今的金口玉開，衆人紛紛捧場地跟著也贊嘆兩句。

但戴玥姝能到，周圍人一瞬間看過來的眼刀，足足能把穿個窟窿。

那瞬間連貴妃都不自覺了腳。

戴玥姝雖看不到他們的表，但如芒在背。

一列五個秀規規矩矩地出去了。

已經選完留下的秀和沒選上的分別到了兩，留下的自是一輕松，離開的也不敢在皇宮花園裏哭哭啼啼。

儲秀宮留下的秀有一部分也沒離開，還在花園專門的地方等候和聊天。

戴玥姝卻沒有賞景的心思，思緒紛擾絞了麻，拼命想著當今誇是否有其他深意。

當然，這個靶子是沒得跑了。

“嘖嘖嘖。”安沛寧方才在裏頭就忍著，現在果不其然過來惡心人了。

能留下的都不是傻人，從周圍人反應就能猜到是發生了事。

“這是怎麽了？”

說話的是儲秀宮的秀梁欣。

梁欣是梁家，父親是正三品太常寺卿，母親是華西孫氏的世家、先帝時期已故孝德太妃的侄，他們家一直都親近當今兄長、華西孫氏祿王爺一脈，且祿王的繼王妃也姓孫。

有傳言，梁欣就是祿王妃給自己的嫡五子衛卿域挑選的正妻，而且還有意讓自己的兒子去奪原王妃留下嫡子的繼承人位置，所以保不準梁欣就為世子妃了。

安沛寧選秀前就一直討好著梁欣，宮後更是常往儲秀宮跑。

“哎呀，梁姑娘你有所不知……”

安沛寧子極差，又是瞧不起人又是喜歡諂討好，踩高捧低一套是玩得轉轉的，世家把當跟班，其他姑娘也不怎麽瞧得上，但惹人厭的本事著實一絕。

自宮來，不僅搭上了梁欣，還湊上了孫玲瓏等世家的關系，得意得要命。

這時候梁欣問了，立刻就夾槍帶棒地把方才選秀的過程說了一遍。

當時，在場姑娘們看戴玥姝的眼神就變了。

安沛寧滿是惡意地等著衆人比之前更誇張地排，卻沒有想到梁欣與幾人相視一眼，隨後向戴玥姝出了一個熱切親昵又不失禮節的笑容。

戴玥姝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梁欣握住了手。

“我就知道的……”梁欣笑了，圓潤的面孔想多幾分和善，但不是好的人，只能顯出幾分刻薄的僵。

“像戴姑娘這樣漂亮的姑娘，怎麽會沒有人賞識……可好當今慧眼，如今你便盼著好日子來便是。”

這話說完，安沛寧臉都扭曲了，原本得意張狂的笑生生卡在那裏。

“沛寧，你說是不是？”

偏梁欣居然還回頭問，安沛寧只能出笑容點點頭。

不只是梁欣，連梁欣表姐、華西孫氏的嫡孫玲瓏也帶著的“隊伍”過來和戴玥姝客套了好幾句。

“我們想要在花園裏辦個賞花會。”孫玲瓏對道，“只盼著戴姑娘來……段姑娘也不能錯過，的詩才素來讓人贊肯，我們都盼著見一見。”

說罷，梁欣、孫玲瓏就和其他的世家貴們說話去了。

們牽頭的活早過了明路，宮裏妃嬪們都樂意給們方便，前段時間就聽到風聲了，原是安排在這次複選後。

難怪儲秀宮留下的秀也在，是為了商量活。

“這怎麽了嗎？”

段雲煙剛選完出來，正好看到安沛寧控制不住嫉妒的猙獰醜樣，只暗恨這害人也被留下了。

事原委說完，段雲煙倒比戴玥姝看起來樂觀些。

“這是好事啊，上頭越看重你，隨意發落你的可能越小。”

戴玥姝一想，確是如此。

雖然不知道落到皇帝後宮和五皇子後院裏有什麽差別，但總之這樣前途不明下，就是五皇子生母德妃羅氏想拿也沒那麽容易了。

回去以後，秀又了一波，很多房間都空了。

宮太監們伺候得更為盡心仔細，都知道們是“幸運兒”、未來的貴人。

戴玥姝那屋子只剩一人，段雲煙幹脆過來陪說話，幫分析。

“要我說，德妃本就是故意的。”

段雲煙看得明白，直言直語，戴玥姝其實也知道。

“多半是不樂意自己兒子娶你，或是覺得你引了他……不然若是誠心，哪能你都宮這麽久了連個問詢或暗示都沒有的，也未曾去你家關照一二……皇家側室也是上玉蝶的，又不是小妾通房。”

段雲煙是禧王世孫的繼室夫人。

禧王、禮王這種當今叔輩，能力上不如祿王、祁王這種當今兄弟，禧王世子和當今的堂兄弟關系也不如當今同父異母的親兄弟關系來得親，更不用說禧王世孫這種小輩了。

論幹系，對皇帝來說，肯定是自己的兒子最重要，即使只是側室兒媳，也不可能一點不在意。

禧王世孫娶個繼夫人都幾番上報，得了太後賞賜，五皇子雖然不但當今對除了太子外的其他兒子都比較平等，尤其是年的幾個，沒有誰是真的不喜歡的。

結果，五皇子娶側室還不如禧王世孫娶繼夫人來得鄭重，這怎麽都不正常。

戴玥姝如今不上不下的，就好像是五皇子一時腦熱，也沒真的把當心上人。

但偏偏因為他的橫一腳，與自己表哥衛軒的親事也變得沒有著落。

除了閨房友段雲煙，其他秀對戴玥姝的況是一概不知的。

只是從當今贊“天香國”的事傳出來後，便一下了什麽香饃饃，留下的二三十個秀，幾乎人人都和有了深切的姐妹誼。

鶯飛草長的暮春，不大的地方卻似乎因人多而顯得格外悶熱。

戴玥姝的屋子裏滿了人，覺得自己好像在一個聒噪的蒸籠裏頭。

這邊幾個秀試探地問到了梁姑娘等人主辦的賞花會。

們家世不顯，也不似段雲煙才名出衆或戴玥姝容無雙，但總歸到了這一步，也不想為沒有被邀請到的落了下乘的人。

“歡迎你們。”梁欣神要笑不笑，將將了皮，態度截然不同。

霎時，戴玥姝就到試探問話的幾個姑娘視線落在了上，微微有些刺。

抿，回了個客氣的笑，只當看不出們複雜的心思。

卻不知瓷白如玉的上一點櫻宛若夏荷初起，似帶怯，異常，是更顯得容奪目了。

當下就聽屋子裏認識的不認識的秀們又開始當面贊。

“都說如其名，戴姑娘果真是皎皎如月、牡丹天香。”

“聖上欽口‘天香國’還能有假？”

“都說貴妃娘娘榮寵不衰，正是有閉月花貌，可我瞧著，戴姑娘也不差啊……”

“瞧你說的，也不怕娘娘不高興。”話雖是否定，但神間孫玲瓏似也并不怎麽將貴妃看在眼中。

“這有什麽，戴姑娘可是陛下當衆稱贊的。”

作者有話說：

前者提到的戲文臺詞是京劇《鍘案》臺本裏的，是包拯質問陳世部分。

後者提到的是京劇《貴妃醉酒》的臺詞，是最後貴妃喝醉準備回宮同時表達對皇帝（約酒沒來/去寵梅妃/辜負自己）不滿的詞，版本很多，完整是“去也去也，回宮去也！唐明皇將奴騙（惱恨李三郎），辜負好良宵（竟自把奴撇）。騙得我上歡悅（撇得奴挨長夜），萬歲（回宮），只落得冷清清獨自回宮去也！”。

歪，在嗎？我的甜心在嗎？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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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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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你的甜心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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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