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聞州追上去已經晚了，看著那抹落寞的背影，心里難的。

他沒想到這次溫辭反應這麼大。

結婚前，不是沒征求過他的意見，說想養只貓，養只狗。

他最厭煩這些寵，沒同意。

之后，溫辭就再也沒提，那麼乖。

這幾年不也過來了嗎？

怎麼今天又提起來了？

陸聞州跟慢跟，最后還是慢了一步，溫辭把門鎖了。

敲了敲門，里面沒有應聲。

陸聞州扯了扯領帶，不心慌。

不想再鬧矛盾，他沒再提養寵的事兒，有意討好，“小辭，你晚餐沒怎麼吃，我把帶回來的西湖醋魚和燕窩粥熱了熱，你吃點。”

房間里。

溫辭正面無表的把他當年送給的畫冊，扔進了攪碎機里。

當時收到這些禮有多欣喜，這一刻就有多心灰意冷……

十七歲的陸聞州紅著臉表白，塞給一本畫滿的畫冊，每一張都畫的那麼致細心。

當時心的厲害，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珍貴的禮，是他送給的、獨一無二的寶貝。

后來有天想起這件事，男人抱著，問，“一本畫冊而已，這麼寶貴？你要是喜歡，我以后還可以給你畫……”

依偎在他懷里，有點赧然，“你不懂……”

如今，看著被攪渣的碎片，仿佛有什麼東西，也跟著破碎了。

正如他說的那樣，一本畫冊‘而已’。

溫辭還是紅了眼，一邊拿起記號筆在日歷上畫上叉號，還有16天，就可以離開了。

一邊對外面的人說，“我睡下了，不想吃。”

陸聞州聞言，心口墜了墜，知道溫辭難，沒再多說什麼，“早點休息，有什麼事兒我，老公就在隔壁次臥。”

溫辭淡淡嗯了聲，順手把記號筆扔在桌子上。

沒睡覺，也毫沒有睡意，拿著平板窩在床上，把昨天畫的稿子修改潤了一下。

……

暮四合。

凌晨，臥室的門被人輕輕推開。

陸聞州看一眼被子里那一條，怕驚擾，小心翼翼走到床邊。

拂開被角，果然看到姑娘眼眶上的紅還沒褪去，襯得那張掌大的小臉愈發白皙可憐。

陸聞州心疼的嘆了口氣，用干冰幫冷敷，不然明天肯定會腫。

“不委屈了，我給你，想要什麼我都給。”

何必讓姑娘委屈，既然喜歡，就給好了。

他是不喜歡寵，但溫辭喜歡，為了，他可以忍。

何書意也喜歡寵，向他討要過，他沒猶豫直接給買了，因為他不去家里，想要養寵，隨便。

溫辭不一樣。

陸聞州斂了神，看著下的人，目不自溫，他低頭親了親眼尾的紅暈，低聲，“寶貝，睡個好覺。”

又給人掖了掖被子，才不舍的離開臥室。

門輕輕闔上。

溫辭睜開眼，眼眶里的淚水打轉，順著眼尾消失在鬢角里。

沒睡著。

陸聞州說的話，都聽到了。

可太遲了。

真的，太遲了……

……

陸聞州回到書房，深思慮后，給梁書打去電話。

凌晨，梁已經睡了，接到電話時，還是訝異的。

“陸總？”

陸聞州屈指敲了敲桌面，斟酌問道，“你說，小姑娘都喜歡什麼種類的貓？”

溫辭喜歡金已經確定了，現在就剩下選貓了。

梁書聞言一愣，同樣斟酌著問，“那就要看給誰買貓了，如果給何小姐買的話，喜歡布偶貓……”

陸聞州被這話噎了下，頓時有些煩悶。

他按了按眉心，說，“給溫辭買貓咪。”

梁書豁然開朗，分析道，“夫人格好，有耐心，而且也喜歡寵，我覺得您送什麼貓咪，都會喜歡的。”

陸聞州聽到這話，覺得贊同，思索了下，說，“那就買只英短吧。”

梁書，“好的陸總，不過貓咪得一個月左右才能抱回去。”

“嗯，沒問題。”陸聞州挑眉。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份推遲了四年的禮，永遠都不會送出去了。

聊完貓。

陸聞州問起了正事，嚴肅道，“讓你查的事現在如何了？”

當時在老家那通電話里，梁書說陸夫人沒有找律師擬葡萄種植園合同。

就是在撒謊！

陸聞州目沉了沉。

梁書說，“事有點棘手，因為陸夫人和夫人活范圍大的，尤其是網絡上，還需要一、兩天的時間查。”

陸聞州沉眸，看著辦公桌上溫辭的照片，“可以，最遲兩天后，我要看到結果。”

掛了電話。

他拿過照片，看著上面姑娘恬靜溫婉的笑容出神，這是去年，他帶著外出旅游時拍下的。

那時候，撒，粘著他……

可不過短短幾個月，好像就變了，變得沉默，冷淡，不對他撒了，也不笑了。

陸聞州指腹挲著白皙的臉蛋，心思漸沉，愈發堅定溫辭和陸夫人合起伙來瞞著他什麼事。

……

溫辭睡著已經很晚了，第二天上午九點多才醒來。

剛起，一眼就看到床頭柜上著的一枚心形便利——

【寶貝，早餐和粥熱一下就可以，或者想吃別的打電話讓阿姨過來給你做，老公中午來接你。】

是陸聞州留下的。

即便他不說，也知道他是去籌備晚上的宴會了……

以前也是這樣，他會瞞著給準備驚喜。

可這次，無論如何都不到那份期待和欣喜。

只剩下麻木。

溫辭晦的眨了下眼睛，把便利放了回去，去洗手間洗漱。

收拾好，下樓，習慣的打開電視機，不然房子里太冷清了，曾經陸聞州不在的每個日日夜夜，就是這麼過來的。

那時候，不知道，孤零零的等他回家，而他正帶著人在外地旅游。

溫辭心悶的厲害，輕呼了口氣，不想再想這些。

這時，客廳的電視機里傳來主持人播報的聲音——

“陸氏集團總裁為慶祝跟妻子十周年紀念日，準備了晚宴慶祝，聽說斥資上億呢，晚上還有煙花秀和無人機表演。”

溫辭心悸了下，不知怎麼，下意識側首看向電視機。

畫面里，主持人正街頭隨機采訪一個路人。

“您好，這位士，請問你知道陸總和陸夫人的神仙嗎？”

路人滿臉羨慕，激的說，“怎麼可能不知道，陸總那年向陸夫人求婚，一擲千金的名場面我到現在都記得呢。陸夫人喜歡吃櫻桃，陸總就給買了一座櫻桃園，親手種給吃，這到底是什麼絕世好男人啊！還有，陸夫人每年生日，他們的紀念日……他都給陸夫人準備驚喜，花錢就不說了，還那麼細心，哪像我男朋友，哎呀，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陸總那種男人是難遇難求！京市獨此一份！”

“可不是嗎，陸總都到達那個位置了，還是對陸夫人一心一意，真是讓我這個單狗會了一次什麼。”

“……”

記者又連續采訪了幾個人，沒有一個不羨慕嘆他們的。

溫辭卻是自嘲般扯了扯，眼眶有點紅。

一心一意。

獨此一份。

以前也是這樣覺得的……

如果是那時候的溫辭，聽到這些話一定會。

可現在，只覺得好諷刺。

走過去關了電視機，一時間也沒什麼胃口了，更不想守著這個空房子。

太心累。

在網上買了張東行的場券，當散散心，順便給老師拍個禮，回海城的時候送給。

……

收拾好，溫辭沒讓司機送，自己開車去的。

驗了券，進古董行。

不想，竟迎面到個人。

“溫辭？”何書意笑，看到驚訝的。

溫辭不想搭理，徑自往里走。

何書意看著背影，笑著說，“那條手串我帶著，要給你嗎？”

溫辭腳步頓了下，面上一閃而過的痛。

昨晚的難堪，就這麼被何書意攤開來了……

何書意慢條斯理走過來，站在面前，“我給聞州哥求了個新的，你這枚舊的，我家狗狗也不要，還你了，畢竟也是你曾經跪了七天才得到的。”

溫辭忍不住紅了眼，攥著包鏈，怎麼會聽不出話里的辱！

但有一點說的沒錯。

跪了七天求來的手串，陸聞州說丟就丟，轉而就要了別人給的……

是啊，他有了新歡，這個舊人，不也像那個手串一樣，被丟掉了嗎？

溫辭呼吸發。

見難，何書意心里別提多舒爽了，把手串扔在腳邊，譏誚道，“不好意思啊，沒拿穩，你撿一下吧……”

啪嗒一聲。

那串手串垃圾一般，被丟在地上。

溫辭大腦空白了一瞬，形容不出來那一刻的覺，只覺得萬分屈辱，像是一掌扇在臉上，毫無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