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檸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果然。
果然是這樣。
的人生,就像一個任人圍觀的笑話。
“你也覺得,我很可笑,是嗎?”黎檸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里,滿是自嘲和悲涼,“被自己的哥哥囚,像個玩一樣。”
“不是的!”蘇婉急切地否認,“安安,不是那樣的!那不是你的錯!是他的錯!”
“他是個瘋子,是個變態!”蘇婉的緒也激了起來,語氣里充滿了對黎淵的憤怒和憎惡,“我會帶你離開他,我發誓,我再也不會讓他傷害你一頭發!”
黎檸看著,沒有說話。
只是覺得很累。
前所未有的疲憊。
“我要回去休息了。”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聲音輕得像是一縷煙。
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徑直拉開車門,拿起那個牛皮紙袋,頭也不回地走了下去。
自始至終,沒有再看蘇婉一眼。
直到黎檸的影徹底消失在樓道里,蘇婉才像是被走了全的力氣,癱在后座上。
捂著臉,抑了許久的哭聲,終于再也忍不住,在閉的車廂里,肆無忌憚地宣泄出來。
是心疼,是憤怒,也是無盡的自責。
的安安。
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寶貝兒。
這十五年,竟然是在那樣一個魔鬼的邊度過的。
囚,控制……
蘇婉只要一想到這兩個詞,就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被凌遲。
黎淵。
在心里,將這個名字,一字一字地,嚼得碎。
……
回到公寓,黎檸反手將門鎖上,背靠著冰冷的門板,緩緩地坐到地上。
手里的牛皮紙袋,掉落在腳邊。
抱著膝蓋,將臉深深地埋了進去。
整個世界,天翻地覆。
二十年的人生,所認知的一切,都被那個人,用幾滴眼淚,和一份不敢打開的報告,擊得碎。
是秦安安?
那個在夜市走丟的小孩?
蘇婉是的親生母親?
太荒謬了。
這比黎淵告訴,他,還要荒謬。
可……
那雙悲痛的眼睛,那滾燙的淚水,那個溫暖又抖的懷抱……
還有那些關于小兔子玩偶,和胡蘿卜的記憶……
一切的一切,都像魔咒一樣,在腦子里盤旋,揮之不去。
騙局。
一定是騙局。
黎檸抬起頭,目落在腳邊那個牛皮紙袋上。
的手,不控制地了過去。
指尖到糙的紙面,的心臟,不控制地狂跳起來。
打開它。
一個聲音在腦海里囂。
打開它,看清楚,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要。
另一個聲音在拼命地反駁。
不要打開,一旦打開,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的人生,會再次被“親”綁架,會再次落另一個無法掙的牢籠。
兩種聲音在的腦海里瘋狂地拉扯,幾乎要將的理智撕裂。
死死地盯著那個文件袋,像是要把它盯出一個來。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出手,撿起那個袋子,站起,走進了廚房。
然后,在燃氣灶的火中,親眼看著那個牛皮紙袋,連同里面那份所謂的真相,一點一點地,化為灰燼。
火苗舐著紙張,發出“噼啪”的輕響。
橘紅的,映在蒼白的小臉上,那雙漂亮的眼睛里,一片死寂。
不要什麼真相。
也不要什麼親生父母。
黎檸這個份,是在孤兒院里得到的,是活了二十年的印記。
不需要被另一個名字覆蓋。
就是黎檸。
不是什麼秦安安。
燒掉了那份報告,黎檸像是完了一件大事,整個人都虛了。
回到房間,把自己重重地扔在床上,連澡都懶得洗,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
夢里,一會兒是黎淵那張偏執瘋狂的臉,一會兒又是蘇婉那張淚流滿面的臉。
他們一個抓著的左手,一個抓著的右手,都說,都說要帶回家。
被夾在中間,彈不得,幾乎要被他們撕兩半。
“放開我……”
“你們都放開我……”
在夢里掙扎著,哭喊著,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窗外,天已經蒙蒙亮了。
黎檸渾都被冷汗浸,心臟跳得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息著,環顧著這個陌生的房間。
一切都致,昂貴,卻冰冷得沒有一人氣。
就像他給的那個家。
的人生,好像陷了一個死循環。
永遠都在逃離,卻永遠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現在,又多了一個蘇婉。
黎檸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掀開被子下了床。
需要冷靜一下。
走進客廳,一眼就看到了被自己隨手扔在沙發上的那張黑卡片。
蘇婉給的。
昨天一心只想著那份鑒定報告,竟然把這張卡給忘了。
黎檸走過去,拿起那張卡。
冰涼的,讓混的思緒,稍稍清晰了一些。
這張卡,必須還回去。
拿起手機,想給蘇婉打個電話。
可當翻出那個號碼時,手指卻猶豫了。
該怎麼說?
說“阿姨,我們昨天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還是說“鑒定報告我燒了,以后別再來找我了”?
無論哪一種,聽起來都那麼可笑,又那麼殘酷。
正糾結著,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黎檸皺了皺眉,按下了接聽鍵。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溫潤又帶著幾分疲憊的聲音。
“是林夕小姐嗎?”
“我是。”
“你好,我是秦明遠。”
秦明遠?
這個名字,很陌生。
黎檸正要問他是誰,電話那頭的男人,卻像是知道在想什麼一樣,主解釋道:
“我是蘇婉的丈夫。”
“也是你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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