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友邦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夏時正在樓上給謝承安讀話本。
手機放在一旁,屏幕亮起,沒有備注,只是一串號碼。
沒接,把手機靜音,全當沒聽見。
哄著小家伙玩了好一會兒,等小孩子沒了耐心,去玩玩,才拿起手機走出去。
按亮屏幕,上面七八個未接電話,還有信息。
不只是夏友邦打來,夏令也打給了。
給夏友邦回過去,那邊幾乎是秒接。
都不用夏時說話,夏友邦開口,“夏時啊,你快點幫幫爸,快點幫幫咱家公司。”
咱家公司?
真好笑。
夏時靠著一旁的墻壁,“怎麼了?”
夏友邦明顯很著急,語速很快,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
夏家公司遇到的一系列麻煩,他知道是因為什麼,也知道是誰下的手。
但他沒提是因為自己賤說錯話了,只把問題往夏時上推。
他說是因為四年前的事,因為夏時睡了謝長宴,所以沈家那三口人懷恨在心,收拾不了,現在就開始搞夏家的公司。
夏時笑了笑,“因為我啊?”
說,“四年前我又是因為誰才會有那稀里糊涂的一晚呢?”
這事兒是經不起翻的,一翻舊賬,夏友邦全責。
他支支吾吾的,不敢往這上面說,最后吭哧一句,“哎呀,那都過去了,現在咱們得解決眼前的事。”
他說,“夏時啊,我知道你現在跟謝長宴好,他看上你了,不在乎你什麼份,但是這人呢,肯定是要往長遠的打算……”
夏時打斷他,“你閨說過差不多的話。”
應該還是那個意思,讓把娘家扶持起來,有個穩定的靠山,以后在謝長宴面前才有底氣。
笑了,“我雖然不聽,但也不得不說,是有點道理的。”
夏友邦一聽這話,一下子有點來了神,“是吧,咱們畢竟是一家人,打著骨頭還連著筋呢,利益永遠都是捆綁在一塊的……”
夏時沒等他說完,再次開口,“想讓我幫你也行,但是我不可能無緣無故幫你,你但凡沒失憶,想想曾經對我做的事,就會明白,我現在還愿意跟你談條件,已經是我仁慈了,換任何一個人,現在都得上去踩你們一腳。”
夏友邦管不了那麼多,直接問,“你想要什麼你說,爸能給你的都給。”
“不要你什麼東西。”夏時說,“你手里的那點兒我現在也看不上。”
深呼吸一口氣,“離婚吧,你跟曹 桂芬離婚,我就讓謝長宴幫你。”
“你說什麼?”夏友邦明顯被這話嚇一跳,“離婚?你讓我離婚?”
夏時笑了,“無所謂,你不想離也行,你們倆比金堅,愿意攜手面對困難,我也是尊重的,我還得給你們鼓掌,覺得我媽當年可能確實是礙了你們的事兒。”
這麼一說,夏友邦聲音又弱了下來,“離婚?你怎麼會想到這個條件?”
他說,“我知道你不喜歡你阿姨,但是都這麼多年了……”
“年頭久了怎麼了?”夏時說,“你跟我媽年頭也久的,也沒耽誤你出軌,也沒耽誤你在外邊找人,也沒耽誤你亡妻過世后你馬上把新人接回來。”
說一句,夏友邦就吭哧一聲。
夏時說,“我也不是你,你有選擇的余地,同不同意都隨你。”
打了個哈欠,“不用著急給我回復,或者你可以跟你的親親老婆商量商量。”
不再多跟他廢話,把電話掛了。
其實夏時差不多能猜到夏友邦的選擇,只是沒有想到夏友邦會給回復的這麼快。
原本以為再怎麼也會拖上兩天,結果當天晚上他電話就回過來了,說他跟曹 桂芬提了離婚。
曹 桂芬不愿意,跟他鬧起來了。
肯定是不愿意的,曹 桂芬又不傻。
這些年靠著夏友邦生活,過的都是富太太的日子,自己沒有一技之長,真離了婚,今后的日子怎麼過。
靠著夏令接濟?
雖說是一條路,但終歸沒有繼續當夏太太日子過得舒坦。
夏時說,“你不用跟我說這些,你只需告訴我最后的結果就行了。”
說完用手肘懟了懟旁邊的人,“離遠點。”
謝長宴說,“我聽聽。”
夏友邦應該是聽到了謝長宴的聲音,有點意外,“你旁邊是、是謝長宴啊?”
估計是沒想到敢用那般嫌棄的語氣與謝長宴說話,“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也不是斥責,就是念叨了一句。
他語氣明顯松了下來,夏時明白怎麼回事,這是覺得在謝長宴面前地位高,肯定能幫上他了。
夏友邦興許之前是猶豫的,但是他現在不猶豫,他說,“你放心吧,我已經跟說好了,明天就去離婚,肯定會離,不同意也不行。”
夏時說,“財產……”
還沒提要求,夏友邦就說了,“我不可能讓凈出戶,這個法律上也不允許,但是這些年花了我那麼多錢,自己一分沒賺,離婚會分點,但肯定不多。”
他甚至還說,“要不然離婚協議給你看看。”
夏時對那玩意兒不興趣,其實也明白,很多事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
他惦記曹 桂芬,離完婚私下里接近,那也還是一樣的。
說,“沒事,你做好決定就行。”
電話沒說太多,夏時說累了,也就掛了。
手機放下,謝長宴說,“你爸真能離?”
“離肯定是會離的。”夏時向后躺在床上,“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那個人最是喜歡鉆空子。”
離婚不離家,或者干脆把人養在外邊,倆人依舊過著夫妻生活,不就是一本結婚證換離婚證,其實意義不大。
謝長宴也躺在旁邊,“那你還拿這個約束的。”
夏時笑了,翻對著他,一手指慢慢描繪他的臉頰,“夏友邦那個人,當年能被曹 桂芬勾搭出軌,你說沒有婚姻束縛,他會不會被別的人勾走?”
謝長宴表一頓,他應該是沒想到還能這樣。
夏時笑了,手落在他邊,“你有道德,想不到那些齷齪事兒,只有我這種人才能。”
謝長宴皺了下眉,握住的手指放在邊咬了兩下,“胡說。”
他說,“你是我見過頂頂好的姑娘。”
頂頂好的姑娘。
居然會被人夸是頂頂好的姑娘,真是想都不敢想。
把手回來,盯著謝長宴看了幾秒,突然上前抱住他,手摟著他的脖子,臉埋在他懷里,“謝長宴啊,謝謝你。”
謝長宴都笑了,抬手摟住,“謝我什麼?”
謝他很多。
謝四年前,那房間里的人是他,而不是別人。
謝三年前,即便是夏友邦獅子大開口,他也愿意留下謝承安。
更謝在小家伙生病后,他的不離不棄。
還要謝這段時間,他對的好。
謝長宴側頭親了一下,“有什麼好謝的?”
他說,“我做這些,不都是應該的嗎?”
哪有什麼應該不應該。
經歷了那麼多,父母子都會不留余地,一個毫無關系的人,哪會本應該就對好。
松開了謝長宴,吸了吸鼻子,“想吃水果。”
房間里沒有,謝長宴起,“想吃哪種,我下去給你拿。”
夏時沒說話。
謝長宴就笑了,“行吧,那就每樣都帶一點上來。”
等他出門,夏時坐起,臉上所有的表慢慢散了。
手慢慢的撐在后,垂下了視線,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這孩子再有幾個月就生了,有點茫然,到時候還能舍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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