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康王被甩出馬車，跌得流了滿額的，還笑嘻嘻地在地上爬著玩兒，心里又難起來，了謝小寶青張揚的臉龐，叮囑道：“兒啊，你可不能再傻了。”不然豈不是要被你那心機深沉的爹給欺負死？

聽出阿娘話里真心實意的憂慮，謝均晏垂下眼，輕輕翹起角。

阿娘的手的，帶著好聞的香氣，在他臉上過一道，謝均霆頓時有些暈乎，遲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頓時氣紅了臉：“阿娘！”

定然是阿耶背著他在阿娘面前說了他許多壞話吧，一定是這樣！

要不然阿娘怎麼會說他傻？

謝均晏一本正經道：“均霆，和阿娘說話的時候不要這般大呼小。”

綠翹們不敢多看，低頭忍笑，先去收拾屋子了。

施令窈笑瞇瞇地挽住兄弟倆的胳膊，哄道：“沒事，咱們小寶嗓門大也有嗓門大的好。一嗓子下去就把魚全都嚇得躍出水面，連餌都不用了，直接下水捉魚就是。”

謝均霆聽得哼哼兩聲，嘟噥道：“阿娘等著瞧吧，我釣上的魚一定是最多最的！”

謝均晏溫聲道：“方才進來時，我聽秋娘說莊子上存了不黃豆，廚娘又有一手點豆腐的好手藝。我若能釣些鯽魚回來，晚膳的時候正好能添一道鯽魚豆腐湯，給您補補子。”

鯽魚豆腐湯，每次桌上有這道菜，施令窈就算肚子撐得溜圓，都還能再喝一碗。

便也了謝大寶的臉：“有道是沉魚落雁，閉月花，按著我們大寶的絕世姿容，你稍加努力，那些魚就自咬了你的餌，要跟著你回家呢。”

施令窈自認自己非常公正，兩個兒子，一個都沒放過。

看著兄長被阿娘打趣得瓷白的臉都泛上明顯的紅，謝均霆舒坦了，怪兩聲：“阿娘，那就是勝之不武了吧？”

謝均晏平靜地睇了一眼朝著他眉弄眼的弟弟，微笑道：“均霆，你一邊對著水面背文章，一邊釣魚，說不定也有奇效。”

謝均霆頓時皺起了臉。

放假的樂呵日子，替背文章這種晦氣事作甚！

施令窈看著兄弟倆你來我往地吵，忍俊不，有風吹過，帶著山嵐里獨有的幽靜清涼，上一松，抬頭看著那方比汴京更藍更通的天，忽地想起謝縱微。

也不知他現在做什麼。

……

在莊子上的日子過得很舒服，幾個半大小子日日相約著去山里玩，不是爬山釣魚，就是彎弓獵，施令窈連著吃了幾日烤，不是烤魚，就是烤豬，再麼就是烤兔子，吃得來渾火氣上涌。

咳，早知那日便不說得那麼堅決了，讓謝縱微過來施陣雨去去火，也是漫漫夏夜，打發時的好方法。

施令窈在羅漢床上滾來滾去，好半晌了都沒有困意，索一骨碌坐了起來，驚得坐在小杌子上打瞌睡的綠翹瞪圓了眼：“娘子，您要去哪兒啊。”

施令窈看著滿臉困乏，了睡出紅意的圓臉：“你睡你的，我今夜去尋我長姐睡。”

明日再跟著阿娘睡。后日再跟著長姐睡。

施令窈對這般安排很滿意。

此時夜已經深了，莊子上靜悄悄的，綠翹說什麼都不讓一個人去，去尋了個燈籠，兩人挽著手一塊兒往施朝瑛住的屋子走去。

施、謝兩家的侍衛都分班守夜，莊子上很安全，施令窈指了指前面著的屋舍，笑聲道：“我走兩步就過去了，你回去吧。”

綠翹點了點頭，應好。

施令窈腳步輕快，一推門，卻沒推開，不由得有些疑，拍門喊道：“長姐，長姐，是我呀！你睡下了嗎？”

卻沒人應聲。

奇怪，剛剛還看見屋子里朦朦朧朧閃著燭呢。

施令窈心生疑竇，拍門的作又迅速了些，雖然有侍衛守夜，但凡事總有個萬一，姐姐好半晌了都不回應，素日也不是睡得沉沉不醒的子，難不……

就在施令窈胡思想間，施朝瑛一腳踹開還在癡纏的男人，冷聲道：“藏好了，要是讓窈娘發現了，你休想我再搭理你。”

李緒順勢仰面躺在床上，著明明正在生氣，卻自有一英氣嫵的妻子，笑著點了點頭。

施朝瑛作一頓，扯過一件菖紫的大袖衫披在上，走過去開了門，門一開，施令窈差些跌倒在懷里。

下意識用臉滾了滾。

施朝瑛眉頭一挑：“大半夜的你不睡覺，來尋我做什麼？”

“我睡不著嘛……”施令窈拖長了聲音撒，又往姐姐香香的懷里蹭了蹭，“今晚咱們一起睡吧？我保證不搶被子。”

這話的可信度著實不高，施朝瑛嗤笑一聲，干脆利落地拒絕了：“不，回去自個兒睡。”

施令窈大失所：“為什麼？我自己睡著不香，長姐長姐，我就要跟著你睡。”

做出這幅滴滴的撒做派，施朝瑛的確有些抵抗不住，眉心微，肩頭卻忽地落下一只手。

有些驚愕地抬起頭。

施令窈震驚地看向那個英俊非常的男人，迅速直起了腰，巍巍地抬起手，想指姐姐，又不敢，指向姐夫，又被姐姐瞪。

“你們……”

“今夜瑛娘怕是不能陪著你睡了，明日請早吧。”李緒對許久未見的小姨子抱歉地點了點頭，摟著妻子的肩，干脆利落地關上了門。

砰的一聲，施令窈跟游魂似的被震了一下，往外走去。

姐姐和姐夫什麼時候和好的？！竟然不告訴！

要是說了，今夜自然不會那麼沒眼力勁兒要去打擾他們！

施令窈怨念地回了自己的屋，一打開門，原本以為又是滿室冷清，但甘冽清淡的香氣先一步提醒，屋里不止他一個人。

施令窈去，著青，超逸若仙的郎君好整以暇地坐在羅漢床上，手里捧著先前丟在一旁的話本子，聽著靜抬頭來，對著出一個笑。

“還知道回來？”

第68章

莊子依山傍水, 夜里多有雀鳥蟲鳴之聲，謝縱微臉上帶著笑，坐在那兒, 姿態從容閑雅, 周卻籠著一層從骨子里出的隨不羈，像是山間修人形的怪，勾著，要與春風一度。

“你怎麼來了？”施令窈稍愣了愣，攏了攏披在肩上的芙蓉素羅長袖衫, 微微偏過臉，余瞥見綠翹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笑瞇瞇地給們帶上了門。

綠翹子天真, 因此在及臉上那點兒曖昧的笑意時, 施令窈面上發燙，不由得瞪了一眼罪魁禍首。

還在那兒笑。

“我頗思念我妻，故來此。”謝縱微朝走去, 青的圓領衫襯得他如同碧宇竹林里最秀雋長的那棵竹, 屋里點著燈，他瓷白的上顯出溫暖的暈, 連帶著那雙清冷眼里出的眸也變得十分人。

手被他握住, 施令窈哼了一聲：“我瞧你也沒有多想, 說話文縐縐的，聽著費勁。”

那只的手重又落他掌心, 謝縱微不聲地了又, 只覺得這兩日空落落的心一瞬便有了充盈的覺。

他拉著往室走去，聲音里含著顯而易見的笑意，語氣促狹：“哦？我明白了, 阿窈的意思是，讓我說話，多做實事。”

施令窈順著他的力道坐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上，知道此人的險惡用心，聞言也不惱，把臉近他心口，幽幽道：“罷了，你明兒又要天不亮便騎馬趕回汴京，我擔心你為逞一時之能，到時了腳蝦，那才丟人呢。”

上說著不服輸的話，那雙細白的手卻拉過他蹀躞帶上的玉佩，無意識地攪弄著黛青的穗子，的穗子在指間纏繞、繃，謝縱微看得中發，低下頭親了親盈著花香氣的頭發：“換香了？”

施令窈點了點頭，仰起頭笑地看向他：“夫君喜歡嗎？”

謝縱微正點頭，卻又聽得道：“我不在的時候，夫君拿著花在床帳枕頭上撒一點兒，想來也能暫緩相思之苦，聊以藉。”

話里的促狹意思太明顯，謝縱微看著，微微一笑，說好，卻見坐直了子——施令窈順水推舟拿他當人墊子，這會兒正坐在他上，在調整姿勢的時候，難免有所不便，一陣料挲的簌簌聲響起，謝縱微線條清絕疏朗的臉龐倏地繃。

施令窈對著他出手，謝縱微看著攤開的白掌心，低頭親了親，卻被施令窈嫌惡地呃了一聲，氣道：“我才不是要這個呢！”

語氣里帶了些不高興，謝縱微不敢輕慢，誠懇發問：“那阿窈想要什麼？”

“一瓶十兩銀子，我那兒正好還有三瓶，都給你。給錢。”

謝縱微看著妻子一本正經的樣子，臉一冷，淡淡道：“這位夫人，你若是打著這樣的主意，那便錯了。”

他的語氣疏冷，面上神亦十分淡漠，若不是他的手臂仍摟在腰間，姿態親昵，施令窈都要懷疑他真的被哪只山野怪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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