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他撅著屁挑石頭、踩石頭……施令窈哈哈哈哈哈笑出了聲。

“笑了，那就是不生氣了。”謝縱微還是有些不自在，但看著笑彎了眉眼的樣子，繃著的心緩緩松開。

施令窈睇他一眼：“要想我不生氣，早著呢。”

兩人進了長亭院，一切如舊，石榴樹下吊著的秋千正等待著它的主人，隨風輕輕晃。

施令窈用手輕輕了，上面很干凈，沒有灰塵，順勢坐上去，雙腳在地面上輕輕一點，纏在臂上的靄藍素紗披帛隨著秋千搖晃的作輕輕飄，像一縷彩云，襯得像是才下凡塵的瑤臺神。

謝縱微半跪在旁邊，心甘愿地臣服于他的神。

“要我怎麼做，阿窈才會解氣？”

神態恭謹，語氣溫順，施令窈很滿意。

“你再撅著屁給我鋪一條新的石子路，我全程監工，鋪好了，我就不和你生氣了。”

謝縱微保持微笑，向滿臉都寫著‘我迫不及待等著看’的妻子，捕捉到了話里真正讓興起來的那四個字。

撅著屁。

“原來阿窈有這樣的喜好。”謝縱微緩緩站了起來，秀如玉山的形擋住日，在上落下一道影，連帶著心底也生出一迫，攥住秋千繩索的手不自覺收了些。

“從前是我糊涂了，委屈阿窈跟著我清粥小菜，始終不得其法，了你這麼些年。”謝縱微彎下腰，溫地上若新荔的面頰，“今晚，用三個？”

怎麼一下就變了三個？！

施令窈別開臉，輕慢道：“罷了，料想你也不敢應下……到底是年紀大了，腰不行，哪能還像年輕時候那樣，撅著屁彎著腰鋪一晚上的石子路。”

在面頰上的力度仍然和。

“原來阿窈想用四個？好，我答應你。”謝縱微直起腰，對著臉泛春的妻子微微一笑，“其實阿窈不必故意刺激我，直說，也可。”

施令窈瞠目結舌：“胡說！我才沒有想用四個！”

謝縱微佯裝思考：“好吧，那還是用三個。”他的視線落在妻子如朝霞映雪的臉上，道，“剛開葷，不好進補過甚。”

進補……過甚？！

施令窈后悔今日一早為什麼要往臉上涂胭脂，現在臉一定很紅。

“老王八蛋，還。”曠了那麼多年，誰知道他還行不行。

施令窈嘟噥著，想起這段時日，都是謝縱微服侍得渾暢快，但他如何……卻沒管。

曠了許久，一會兒刺激一會兒又要克制……到這會兒實用的時候，不會真不了吧？

其實是一個很好懂的人。

什麼心思都擺在了臉上。

“唔。”

施令窈捂著臉，瞪他：“你掐我干嘛！”

謝縱微慢條斯理地收回手：“阿窈，今夜便可見真章。”

“是要在這長亭院，還是在溫泉別院？你來選。”

謝縱微眸專注，深深著，施令窈被看得臉更紅了，推他一把，從秋千上站了起來，往他們曾經的新房走去：“我才不選。”

看著頗帶了些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謝縱微眉眼舒展，跟在后，進了那間屋子。

施令窈的目落在窗間掛著的那個雕花籠里，那只很吵的白班黑石鵖自然不在這里了。

走神一瞬，再見到的，應當是當年那只小鳥的仍孫了吧？

其余布置，與在時一模一樣。連羅漢床上擺著的幾個花布娃娃也仍然保持著被的樣子，埋臉向下，四肢朝天。

謝縱微緩步上前，摟住的腰：“均霆小時候想要一個，我沒給，他氣極了，不知跑到哪兒躲了起來。母們到都找不到他，嚇壞了，后來……”他頓了頓，眼前浮現出三寸丁小人兒抱著花布娃娃，躲在羅漢床角落里呼呼大睡，淚痕與口水齊飛的樣子，他垂下眼，低聲道，“后來便是在這兒找到了他。”

施令窈心里也跟著難起來：“是你發現小寶躲在這兒的？”

謝縱微搖頭：“是均晏。他拉著我的手，找到了均霆。”

雙生子心有靈犀，雖然兄弟倆平時相總是免不了打打鬧鬧磕磕，但在某些時刻，他們總能展現出令人咋舌的默契。

“都怪你，一個花布娃娃，小寶想要，給他就是了。”施令窈瞪他，又不想他發現自己眼底的水，索站起，去到屏風后，“我當時做了好幾新裳，都還沒上過，真可惜。現在穿肯定都過時了。”

謝縱微在原地頓了頓，眨了眨眼，想摒下眼底漉漉的水，一時間沒，聽到的嘟噥聲，他忽地想起什麼，急忙轉：“阿窈，小心——”

施令窈的手上柜門，聽到他的話正想笑，在自己屋里，有什麼可小心的。

——下一瞬，被塞得滿滿當當的柜終于迎來了宣泄的機會，一打開柜門，就被柜中像一朵云般炸開的襦袖衫給砸得上一，順勢跌坐在滿地的鮮亮衫里。

謝縱微來晚一步，看著施令窈坐在滿地衫里，抬頭懵然看向他的樣子，忍俊不。

“你還笑？”

施令窈隨手扯起一件衫就想扔向他，但隨意一瞥，啊，這個是喜歡的。

又扯了一件，不，這個花也很喜歡。

謝縱微好笑地蹲了下去，聽著嘟噥：“謝縱微，見鬼了……這些裳我都沒有印象。”

但每一件，都很喜歡！

“嗯。”謝縱微把一件落在肩上的子拉下去，“這十年里，織閣的人一年四季，都會送來新裳。是給你的。”

給的？

施令窈愣了愣，反應過來，狐疑道：“要真是給我的，按著……規矩，應該都燒給我啊。”

說著，看著滿懷的漂亮衫，有些舍不得。燒了也不知道會是哪個鬼替含笑用。

“那時候我在想，你那麼漂亮，下去了，卻沒有好看的新裳穿，說不定會托夢給我，讓我給你送些新釵環下去。”

“但你從未過我的夢，十年來一次都沒有。”說起從前讓他痛苦萬分，輾轉難眠的事，謝縱微語氣很平靜，甚至帶著一點點笑意，“我有時候在想，是不是你還活著，藏在那兒，不想讓我發現。所以我才夢不到你。”

活人是不能托夢的。施令窈知道。

“噯，這種時候，不要說會讓我妝容花掉的話啊。”抿了抿，仍坐在地上，鮮亮的衫圍在邊，將簇擁其中，像一朵盛極的花。

謝縱微笑了，手把抱了起來：“這只是我的一點私心，你不怪我，我已覺得很好了。”

施令窈順勢摟住他勁瘦的腰，埋在他懷里，沒有說話。

用四個？會死人的吧……多半得躺在床上緩個七天七夜，萬一臭阿花正好來尋逛街，豈不是就暴了？嗯，這樣看來，還是去溫泉別院來得方便。

謝縱微靜靜抱著，看著散落一地的衫，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充盈與滿足。

它們等到了，他也是。

不再是無人問津的東西了。

隔著衫，施令窈擰著小紅豆，近來已經養了這個小習慣，總是改不掉。

謝縱微也沒有讓改的意思。

該怎麼和他說，去溫泉別院？直接說，會不會顯得太主，不好意思是其次，主要是謝縱微那個壞東西到時候榻上定然會用這件事逗……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

直到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隨之而來的，是苑芳的聲音。

“阿郎，娘子，時辰不早了，該去蕙蘭院了。”

蕙蘭院是今日給老太君祝壽擺宴的地方。

施令窈抬起臉，應了一聲，又推了推他：“走吧。”

謝縱微埋首在盈著玉麝香氣的發間，低聲道：“阿窈，今后還是涂些胭脂吧。”

施令窈不解：“為何？”

謝縱微坦然道：“不想隔著一層胭脂親你。”事實上，現在也不允許他親。

施令窈被他的話逗樂了，隨口道：“那你到時候還不是要隔著一層……”話還沒說完，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在說什麼，連忙捂住自己的，卻擋不住滿面紅霞。

謝縱微一時間也有些意外，看著在外邊兒的玉白細頸都泛著紅，不忍心再逗。

真怕待會兒自燃起來。

謝縱微輕輕扶住的腰：“咳，走吧。”

晚上，他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談。

因為這段惹人遐思的小曲，夫妻倆去蕙蘭院的路上有些沉默，惹得苑芳心生疑竇。

吵架了？

看著，也不像啊。

幾人心思各異，眼看著蕙蘭院近在眼前，卻見門房慌慌張張地邁著疾步過來，見著他們，眼前一亮，忙道：“阿郎，梁府來了不人，姑爺也在，就等在門外呢！奴瞧著他們……來勢洶洶，不懷好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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