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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來◎

直到手機鈴聲又一次停止, 池綠盯著屏幕總算松口氣。

不知道小叔為什麽會突然打電話給，本來是想接的，但怕暴現在的況, 腦海裏又想到昨晚在機艙他強勢地說：我真要親, 你能攔得住？

加上梅姨對關照有加地伺候，一口一個先生說, 總是把小叔對的好掛在邊。

那也太可怕。小叔這人晴不定, 生氣了, 能把你嚇得無完, 開心了, 就對你千般萬般好。

明白，任何莫名的好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沒錢沒勢，小叔能圖什麽，從種種跡象來看, 小叔圖的就是這個人。

于是又慫了。

“姐姐, 我們為什麽不住別墅啊？”

出租車池藍疑地問, 剛剛吃完晚餐，姐姐就說要回學校。梅姨都攔不住呢。

“藍藍喜歡別墅嗎？可別墅不是我們自己的呀, 總住在別人家裏是不對的。”池綠不顧梅姨的勸說，直接打了個車, 現在車子開出了別墅，正在回學校的路上。

打算到學校再跟沈序秋說自己離開了。

反正他現在在外應酬，不可能殺到學校, 等明早帶著池藍回浮鄰, 又能躲過一段時間。說不定等寒假過後回來, 小叔就忘記的存在。

池藍點點頭：“那也是, 那我們什麽時候回家呀？”

中午爸爸從醉生夢死中醒來, 終于發現小兒不見了，打電話給池綠，是池藍接的，爸爸讓他們趕回家呢。

“明天早上就坐高鐵回家，姐姐已經買到票了，我們現在回宿舍收拾東西。”

池藍抱住姐姐的手臂，聲氣：“那姐姐你怎麽好像不開心？你總是皺著眉頭。”

池綠噗嗤笑出聲：“可能姐姐生病了有點累，回宿舍睡一覺就好了。”

池藍心疼地皺眉，姐姐的嗓音是有點沙啞，看著也沒什麽氣：“那你現在睡，我待會喊醒你。”

池綠了妹妹可的臉，心好多了。

瞥向窗外，夜後的星月灣靜謐，燈火溫馨，平靜的氣氛反而令不安，這樣一聲不吭離開，小叔知道估計要生氣，哪怕早已想好措辭，也有些慫慫的。

車子剛出星月灣保安亭，打左轉向燈行駛，車旁忽然出道黑，那道黑一秒超越出租車，疾馳的車一個轉彎將車攔在前方，司機開得不快，但突然被攔截難免嚇到，急剎車後半降車窗，破口罵幾聲會不會開車。

在後座的池綠心髒猛地起來。

沒人會無緣無故攔車。

神經頓時繃，仰長脖頸過擋風玻璃外暗夜中看去，黑的車門從裏面被推開，下來一個形頎長，肩寬窄腰的男人。

他踏著兩束白車，在黑夜中一步步朝走來，車燈照亮他英俊泛冷的面容，勾勒他的大長。

池綠一顆懸著的心在看清來人的長相後，像了的氣球徹底癟下。

門打開的那瞬，一撲面的寒氣直抵心房，冷汗爬上面頰。

池綠住擺，擡頭看向一言不發的男人，對上他那雙冷若游蛇的黑瞳，呼吸像被纏住，仿佛有舌在肆無忌憚著，渾起顆粒。

他板著臉，語調冰涼地命令：“下來。”

毫無可商量的餘地。

池綠像被凍住了，一不。

小叔怎麽知道在這輛車裏面，還如此準攔截下來。

“小叔？”池藍認出沈序秋，甜甜地喊了聲，打破這僵局。

秦朗給罵罵咧咧的司機賠禮道歉轉賬一條龍後來到車後門，微微彎腰：“藍藍，還記得我嗎？來，跟叔叔回去。”

池藍看向局促不安的姐姐，搖搖頭：“不要，我要跟姐姐回學校宿舍，明天我們就坐高鐵回家了。”

秦朗不敢瞧沈序秋的臉，只好勸道：“池綠，要不我們先回去好好談談？”

池綠沒敢再看小叔，順著秦朗的話，沒什麽底氣地說：“我想回學校。”

秦朗不知該說什麽了，怕再開口，又會順著藤往上爬。

沈序秋冷笑了聲，黑眸渡著寒氣：“行啊。”

一字一句輕緩道：“今晚回學校，明天回浮鄰，收拾收拾，見證你家那30年老廠宣布倒閉。”

他是知道最在乎什麽的。

池綠不敢置信地瞧他，心髒揪得厲害，他不給說話的機會，嘭上車門無離開。

收了一大筆錢的司機哎呀了聲：“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嘛，小妹妹，你也別跟你男朋友較勁了。開勞斯萊斯的大帥哥去哪裏找啊？”

池綠猶豫了一會下車，勞斯萊斯恰好從邊經過，仿佛沒看見。

立馬給沈序秋打電話，響了好久直到鈴聲停止他也沒接，眼睜睜看著那輛車開進別墅區，保安亭裏的人跟他們敬禮打招呼。

車尾消失在黑夜。

勞斯萊斯，隨著手機鈴聲戛然而止，氣氛靜得可怕，秦朗看向後視鏡。男人輕闔雙目，眉宇攏著。

“真的不載池綠麽？都已經出來了。”

半晌，沈序秋才啓薄：“不點挫，怎麽長記。”

還知道給他打電話，非得涉及的利益才肯乖乖聽話。

把他當菩薩就算了，還玩過河拆橋把戲。

池綠知道，沈序秋不接電話是因為剛才也一直不接電話，他也得讓嘗嘗著急和被冷漠對待的滋味。

又懷疑，是不是小叔不想再看見，才不接電話。要是再跟過去，惹他生氣怎麽辦？

麻木地上了車，司機問還是回南大嗎？

想了想，說回南大。

池藍看姐姐心不在焉，便擡頭問：“姐姐，小叔說我們的工廠會倒閉嗎？”

這句話像毒一般狠狠纏著。

會與不會，只是沈序秋一句話的事。

要是真的這樣離開，沈序秋肯定會說到做到，回浮鄰就是見證搖搖墜的廠子倒閉，回別墅找他，說不定還有轉圜的餘地。

但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

代價就是。

池綠不知道事怎麽會變這樣。

到底哪一步出錯了。

前段時間還對搭不理的小叔忽然失去理智般。

都已經到這個地步，有些疑問和事總是要面對的，逃避解決不了辦法。

最終讓司機打道回府。

司機收了錢讓他幹什麽都開心的，一路上還在好言相勸。

三觀跟著金錢走。

回到別墅，梅姨見了，一點也不意外，畢竟是打電話通知沈序秋，還報出順帶記住的車牌號。

笑瞇瞇地說：“正好先生讓我端茶上去，池綠你幫我端去書房吧。”

見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加了句：“先生就是心，你多哄哄他，他的氣就消了。”

池綠不明白，他氣什麽呀？

氣一聲不吭離開嗎？可是，他以什麽份，什麽權利生氣。

來到書房門口，敲了三下，裏面過了好一會才傳出一聲進。

池綠心髒揪著，著托盤，推開房門。

房開了點窗，一進來就到穿堂風，面對紫檀書櫥直而立的男人正翻閱著一本文件，窗邊的青瓷膽瓶上著一枝蜿蜒的桃花，綠相間，線條清雅。

花瓣在風裏微微著。

池綠輕輕將托盤放在案面，隔著書桌對著他的背影喚了聲“小叔”。

沈序秋仿佛置若罔聞，房裏頓時只有文件偶爾翻閱的聲音。他像是學生時期教書育人的老師，一言不發地在講臺便散發無限威懾力，則是犯了錯的學生，在一旁罰站，不敢有小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池綠越發到煎熬，不知道自己要被晾多久。

“小叔，茶要涼了。”

合上的文件夾放書櫥。

沈序秋轉，在真皮椅坐下，懶懶散散不聲地睨，仿佛在打量一幅裱在相框裏的畫，目赤.毫不掩飾。

語氣平靜：“好點了麽？”

池綠沒想到他會先問，好似沒有攔截出租車那點嫌隙。

嗯了聲：“好多了。”

“中藥喝了？”

“沒有。”

有點心虛，當時吃了晚餐立馬打車回學校，梅姨讓等一等，那中藥小火煨了三個小時，還要再煨半個小時，喝了藥再回去，不想等便婉拒了。

沈序秋撥通案面的線電話，讓梅姨把中藥端上來。

兩人不約而同沉默。

他點了支煙，打火機隨手扔案面，不不慢地，英俊的面容在水晶吊燈亮白的氛圍裏尤其冷漠。

“送你一套學校附近的房，你選個喜歡的，搬出來住那。”

不是商量，直接是命令的口吻。

池綠不由自主地屏息，眼瞳詫異。

昨晚讓住別墅，因距離太遠拒絕，他也答應了，現在直接讓在學校附近選一套喜歡的房，住那。

搬進去的意思，是想的那樣嗎？

了擺，呼吸不暢。

也聽過不學校裏漂亮孩被富豪包養的事，當八卦聽聽就過去了，沒想到有一天也會為其中之一。

還是被口中的小叔養著。

“那要住多久。”

嗓音有些抖，腦子一片混，開口就是問時間，即使做他見不到的人總得有個期限，有個盼頭。

“還沒住進去就想著搬出來啊？”

“不是。”池綠咬，將難以啓齒的兩個字說了出來：“就算做人，也有個時間限制，不是嗎？”

沈序秋冷笑了聲，重複那兩個不順耳的字眼：“人？”

他瞧因病蒼白的臉，慢條斯理地說：“我沒這個癖好。”

一字一句強勢又篤定地宣布：“做你男朋友，跟你談。”

“無限期。”

本來想著年紀小，不著急，溫水煮青蛙慢慢養著，他也有這個興致養。

養寵不也是這個道理麽，剛帶回家時怕生躲著，養著養著就蹭上來，挨著不肯走了，非得它的腦袋才不哼唧。

但瞧瞧都做了什麽，和他那好侄子都好到塗指甲的地步，電話不接，一聲不吭先斬後奏離開。昨晚那點溫全部隨著太升起消失殆盡。

可，黑夜總會降臨的，不是嗎。

養人還是跟養寵不一樣的。

得把話撕開了，碎了，全部攤開擺在眼前。

不給退路和別的選擇。

得標上他的印記。

得讓知道不能再有別的男人。

池綠心底像突然落了場大雨，兇猛的水排不出去，泡得心口發脹。哪裏有人是這樣強制做人男朋友，強制跟人談的。下達通知似的。

談又不是去他公司工作。

不敢吭聲。

他這是在自我化還是在催眠，不得而知。

無限期三個字也像看不見明的黑夜。

瞧低眉斂目，半天不說話不表態，他那點耐心逐漸消散，不急不徐地加了句話，催促給個答案：“行不行啊？”

池綠在回別墅的路上已經想到最壞的結果，也做了心理準備，但被他這樣問，反而什麽也說不出來。

的意見很重要嗎？

所有人都不可以違背他，他還非得假惺惺問一句行不行。

顯得自己很有禮貌，掩蓋他是強盜的事實。

等得燥了，沈序秋籲了口煙，隔著薄薄煙霧冷靜睨。

淡聲：“你要是有喜歡的男生，我也不強求你。”

池綠一愣，驚訝地擡頭，意思還有選擇拒絕的權利？

試探地問：“真的嗎？”

沈序秋黑眸倏地一黑，像冬日玻璃窗結了層厚厚的霧霜，令人捉不，冷到骨髓裏。

他角勾起，似笑非笑：“真有啊？”

明明是很溫的語調，可池綠卻聽出了骨悚然的意味。

不他的意思，不明白到底是該有還是該沒有。

“誰啊？”

慢悠悠的口吻好像平常聊天隨意提起。

又仿佛鏡頭裏的反派，表面帶著笑容，轉頭便把角的笑抿直，眼睛裏全是戾氣和殺意。

“什麽類型的？溫紳士？霸道多金？意氣年？”

池綠吞咽了一下嚨，心髒吊起，明白了——他只是假裝紳士，假意給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