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倪音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微啞, 問:“幾點了呀。”
周程遠神自若地回答:“五點多,還早,你再睡會兒。”
“好吧, 今天是不是還要早起啊。”倪音又吻了下周程遠的臉頰,行雲流水,看起來就像是做了許多次一樣。
這時, 注意到不遠的岑定。
對方正在看著, 目相, 倪音愣住。
岑定的瞳孔正在發生地震, 他比之前還要震驚,他舉在空中的手指帶著,臉頰被憋紅, 半天才道, 語氣是盡可能地溫和,一副要引導誤歧途的步正軌的態度:“小音,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倪音尷尬又害,掙了下,從周程遠懷中出來,腳站在地上。
僅餘的睡意瞬間消失,瞄了岑定兩眼, 猶豫了下, 最終沒有問好,低著頭, 腳趾微蜷著, 蹭著地毯上的短。
岑定:“……?”
岑定弄不明白倪音的態度, 這是一時鬼迷心竅的自願,還是被人哄威脅的屈服?
周程遠牽起倪音的手, 用著安的力道,攥在掌心了。
他側過頭,淡淡地瞥了岑定一眼,帶著點不悅和警告,明顯是在替倪音撐腰。
岑定的怒火“噌”的便被點燃,周程遠什麽眼神啊?他做了什麽事他自己不清楚嗎?倪音才多大,他也好意思下手!就這,還敢警告他!是不是人啊!
岑定聲音冷,也帶上了警告,他強調:“小音有男朋友。”
倪音:“……”
之前故意演的戲故意說的話,像一枚出去的子彈,在此刻穿越時間與空間,終于趕到目標前,正中眉心。
周程遠看了眼倪音,漫不經心道:“嗯,我知道。”
知道還敢這麽理直氣壯,岑定氣悶:“雖然撬人牆角當地下人不犯法,但周程遠,你好歹是個律師,你的道德倫理呢,你對得起你的職業嗎?”
周程遠:“你替我道德了就行。”
岑定:“?”
氣氛變得張起來,劍拔弩張,擔心兩人發生沖突,倪音連忙道:“沒有男朋友。”
下一秒,注意到周程遠投來的視線,又急補充,“分了分了,不是,準備分,等回去就分手。”
岑定:“……”
周程遠不分場合,他了倪音臉頰,邊噙著一抹笑,意味深長道:“舍得了?”
張慌下,倪音并沒有察覺到,保證一般點點頭:“舍得舍得。”
雖然沒有親吻那般親的舉,岑定愣是看出點郎妾意的苗頭,雙方都自願,他一個外人能做什麽啊,他只覺得異常的堵心,好的一天,他早起這一會兒幹嘛呢!睡不著躺床上也比撞見這一幕強啊!
沒有岑定的咄咄問,周程遠留了句“晚點見”,他毫不避諱地牽起倪音,進了倪音的房間,然後就沒再出來。
岑定:“……”
狗東西,徹底不做人了是吧。
這最後一日,倪音他們四個的行程安排是相同的。
早晨八點多,他們都洗漱收拾過,到樓下的餐廳吃早餐。
岑定和聞歆提前下來了幾分鐘,已經坐在餐桌上吃起來了。
倪音沒什麽胃口,只準備簡單吃一點,拿了一杯甜豆漿、油條和茶葉蛋。
周程遠端著放有兩人早餐的餐盤,跟在倪音旁邊,到餐桌前,他先放下手裏的東西,給倪音拉開餐椅,然後自己才坐下。
很尋常很心的舉止,岑定也一直這麽覺得,甚至還調侃過“養孩子加速男人變這一過程”,覺得周程遠是天選爸,特別會照顧人,倪音跟著他生活很合適。
結果呢,現在呢,呵。
他是眼瞎了才對。
再想到前段時間,他發現周程遠磕破的角和耳垂的吻痕,他當時怎麽調侃來著,周程遠又怎麽說來著——
“外面有人。”
“幹柴烈火,老房子著火。”
“還沒撬到手。”
“唯心吧。”
他為周程遠這一把年齡終于有心儀的生而開心,并且鼓勵支持對方勇敢追,還認真地提供了理論指導,但這個生變倪音之後……
可去他媽的吧!
周程遠冠禽!
岑定心裏發堵,面對周程遠的態度十分惡劣,冷哼了聲,怪氣道:“喲,這麽心啊?還知道給人拉椅子啊?”
周程遠給倪音遞豆漿的作頓了下,他瞥了眼岑定,淡然道:“沒給你拉過?”
岑定想了想,好像確實有,他更堵了:“……”
聞歆一頭霧水,擡頭,視線在岑定和周程遠之間環了圈,最後落在岑定上,無語道:“知道你今天心不好,問你怎麽心不好又不說,難不是周程遠惹你了?還是有火沒地兒發,朝著周程遠發了是吧,人家脾氣好不和你計較,你就謝吧。”
“不是……”岑定下意識要反駁,話到邊,餘瞄到埋頭苦吃的倪音,他都不好意思說出來,默了片刻,悶悶道,“算了,沒事。”
倒是周程遠,首先他和倪音已經確定了關系,其次岑定也在無意間撞破了,他自覺沒什麽好瞞的,便明目張膽地照顧起倪音。
倪音吃完油條,擡手去拿茶葉蛋。
周程遠適時遞過他剛剛剝好的那顆,白溜溜的被骨節分明的手指著。
倪音沒有矯地避嫌,直接接了過去。
見倪音餐碗裏所剩不多,周程遠又夾起他盤中的餅,詢問道:“要不要嘗嘗這個?”
倪音搖頭:“不要,前幾天吃膩了。”
周程遠:“吃飽了?”
倪音:“嗯,反正不想吃了。”
生總是敏一些,聞歆從他們兩個的互中品出了點和往常不一樣的覺,狐疑地多看了幾眼,其實在之前便有一點點猜測,但倪音和周程遠從各方面都相差懸殊,怎麽想都不可能,便默默在心底。
另一位知者岑定,仍在持續的恍然大悟之中,稍稍一點細節都要被他放大再放大,他被自己膩歪到了,拿過一旁的醋,噸噸噸地往碗裏倒。
今日天氣很好,是個大晴天,明,萬裏無雲。
早餐之後,由岑定開車,導航前往海邊的寺廟,據當地人講,這座寺廟香火很旺,每逢初一十五本地人都會前往那裏燒香祈福。
在母親去世以後,深社會主義科學主義熏陶的周程遠,開始相信有神明的存在,偶爾會去寺廟上柱香,捐些香火。
至于岑定,他爸的書房裏就供奉著一尊關公像。
而且這座寺廟臨海而建,如同海上佛國,神聖莊嚴,也格外麗,近幾年為網紅打卡地,來潞城的游客大多數都會去觀游覽。
所以臨走之前,他們決定去寺廟拜一拜。
四五十分鐘後,倪音他們抵達,附近建設的很好,停車場寬闊有序,岑定停好車子,他們距離寺廟正門還有段距離,便步行前往。
紅瓦綠樹,屋檐坐著致莊嚴的神,青灰香火裊裊飄至上空,籠著寺廟,遠是蔚藍海水,明亮彩映,一種無法用相機留存的麗。
岑定還不想當電燈泡,秉承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想法,四人步行至寺廟正門後,他便拉著聞歆去了另一,和周程遠倪音他們兩個就此分開。
大雄寶殿雄偉壯闊,火燭閃爍,香火繚繞,倪音和周程遠到旁邊各自取了三炷香,等前面的香客離開,他們才上前。
倪音虔誠許願,末了還不放心地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和份證號。
拜完四方,倪音小心翼翼地把三炷香進香爐,默默舒了口氣。
出門度假,周程遠的著裝比較休閑,白短袖,灰的運,不及平時西裝革履那般正經的勾人,多了幾分年氣。
在今日,他特意換上正式場合的襯西。
裊裊青煙縈繞在他側,周遭的空氣蘊著幾分不真實,像是鍍了一層神。
——周程遠確實是的神明。
倪音眨眨眼,在心中如是想著。
西裝革履的男人,躬跪拜,神虔誠。
微風過,火苗搖曳在蓮花燈之上,盞盞明亮,其中便有倪音和周程遠的兩盞。
過大雄寶殿,倪音和周程遠去後面參觀,趁著周程遠和別人說話的空檔,倪音悄悄溜到求簽的地方,求了一支姻緣簽。
拿到簽紙,剛搜過簽文的解讀,倪音邊的笑意還未落下,一擡頭,便看到周程遠站在外面靜靜地看著。
周程遠:“結果不錯?”
倪音斂過神,盡可能地讓自己板著臉,語氣平淡:“還可以。”
周程遠敲了下腦門,不客氣地揭穿了:“都看到你笑了。”
倪音還掩飾:“我想笑就笑了,跟結果沒關系。”
周程遠瞥一眼,無奈又縱容地笑了下:“好,是我誤會了。”
他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反而是倪音耐不住了,隔了半分鐘,暗示道:“周叔叔,你不去求一個嗎?聽說這裏求簽很靈。”
周程遠:“求簽是因為心中有疑,希能得到神佛指引,我現在沒有為難的事。”
倪音默了瞬,索直白了些:“你不好奇我的簽文嗎?”
周程遠好笑道:“怎麽?又想告訴我了?”
倪音糾正:“我沒有想哦,是你很想知道,我只是滿足你,不讓你失而已。”
周程遠配合:“好,是我想。”
“肯定不會是下簽和下下簽,不然你哪兒還笑得出來,肯定拉著我說這個寺廟不靈,一刻都不想多留。”周程遠推測道,“應該也不是中簽,笑容太燦爛了,角都不下去,所以是上簽或者上上簽對嗎?”
“周程遠,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學名?”倪音沒有直接公布答案。
“嗯?”周程遠不解。
倪音:“做——解讀翻譯倪音智能真人助手。”
周程遠:“那通俗一點,你是不是想說,我是你肚子裏的蛔蟲。”
倪音:“Yeap!”
“恭喜你猜對了哦。”倪音把紙質不是很好的紅簽文遞給周程遠炫耀,“不是上簽,是更幸運的上上簽哦。”
周程遠接過,他在掌心,垂眸去看簽文。
——第十四簽。
——宛如仙鶴出樊籠,得樊籠空;南北東西無障礙,任君直上九霄宮。
大概意思是,任君無疑,路有亨通,隨心自在,逍遙得意,先兇後吉,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簽。
周程遠問:“求的什麽?”
倪音眨眨眼,神神:“不告訴你,說出來就不靈啦!”
拿回簽文後,倪音認真地對折了兩下,小心翼翼地夾在手機殼後面。
南北東西無障礙,任君直上九霄宮。
願和周程遠長長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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