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晚安

◎勞一夜後，直接套上圍。◎

淩晨時分, 周程遠睡醒，被酒麻痹的神經也緩緩恢複，盯著眼前黢黑悉的環境, 他愣神片刻，從沙發上坐起。

輕搭在前的薄被隨之落至腰腹, 堆疊起, 有些許悶熱。

醉酒後的記憶回籠，周程遠著被邊, 再次發怔, 客廳只拉了半扇白薄紗帷幔，玻璃窗微敞了條隙，晚風湧，帷幔著起伏漣漪, 明月掛在樹梢，皎潔月映亮房間。

周程遠意識到, 倪音回來了。

他站起, 下意識朝著倪音的臥室去, 在陷狹小的沙發窩了幾個小時, 酸脹, 他了下手腕, 手臂懸在半空, 正要敲門, 本能地想要關心一下倪音這幾日的況。

倏然，清醒的思緒提醒了他, 此刻時間尚早, 不宜打擾對方的香甜夢境。

周程遠收回手, 轉去了書房。

窗外鳥鳴嘰喳, 天大亮，濃郁人的食香味順著門溜進臥室，一夜好眠，倪音頂著紅撲撲的臉頰出去，剛巧看到周程遠穿著圍站在餐桌前。

淺藍的圍，繪著叮當貓的圖案，是他們逛超市時，挑選的款式。

恰恰好，周程遠還穿著昨晚應酬回來時的黑襯，被睡得有點皺，可能是為了舒服些，最頂端兩顆紐扣被解開，致的鎖骨半。

勞一夜後，直接套上圍，進廚房做早餐……

倪音眼神飄，一時間不知道該落在哪裏，腦袋糟糟的，鄭時羽噼裏啪啦的聲音縈繞在雙耳，一遍遍重複著，仿佛惡魔低語。

周程遠戴著隔熱手套，把砂鍋放下，擡頭看倪音：“醒了？早上想吃什麽？”

很突兀，又很正常的問話。

突兀是有個人的靈魂不那麽潔淨無垢了。

鄭時羽虛構造的場景詭異地與現實相重合。

倪音渾一震，下意識後退半步，後腦勺撞擊到堅的門板，“咚”得一聲，格外響亮，七八糟的東西被震開，齜牙咧：“黃阿姨呢？”

周程遠皺眉，長替，三兩步走到倪音面前，他左手扯著右手，摘掉厚厚的隔熱手套，擡手了下倪音的後腦勺，弧度流暢，沒有磕出病。

他問：“疼嗎？”

倪音小聲：“有點。”

周程遠：“那以後長點記，別躁躁的。”

離得太近，那截好看的鎖骨在眼前晃，人得很，煙火氣、薄荷香、以及快要散盡的酒氣混著撲面，像是要將人包裹其中，倪音低著頭，不敢看，悶悶地“嗯”了聲。

隔著的黑發，周程遠又了幾下，確定不會鼓起大包，這才後退了些，和倪音拉開半人的距離，同時摘掉套在左手上的另一只手套。

“這幾天你不在家，就沒讓黃阿姨過來。”

“我煮了砂鍋粥，要吃嗎？”

“要吧。”

倪音心裏有鬼，沒敢看周程遠，連帶著答話都心不在焉。

用餐期間，倪音更是一直低著頭喝粥，都沒怎麽吃其他東西，周程遠以為沒有胃口，沒多說什麽，只是用公筷給夾了幾次。

之後，倪音自覺洗碗，把餐桌收拾整齊。

家裏剛裝修時便安裝有洗碗機，一直閑置著，周程遠做飯時喜歡一邊做一邊整理廚房，最後只剩下幾個餐盤餐碗要清洗，幾分鐘便能洗出來。

倪音很喜歡用洗碗機，準確來說喜歡把髒兮兮的餐放進去，看著洗碗機工作，最後拿出幹淨到發的餐，覺得很解。

把清洗後的餐歸類擺好，倪音從廚房出來，周程遠應是洗澡後不久，黑發半幹半，映襯之下，微的發梢黑深重，他已經換過一套幹淨的西裝，銀灰，更顯穩重，白襯的擺沒西之中，真皮腰帶勾勒著瘦腰線。

周程遠站定在玄關，正對著全鏡，作嫻地打著領帶。

倪音的視線被吸引去，隨著翻的手指，注意到劃過的微凸結，在呼吸中在吞咽中，微微，暖傾斜，打出淡淡影，更加立，以及……。

手指也格外修長，骨節分明，好似石雕藝品。

每個點都狠狠撞擊在倪音心頭，咬了下瓣，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這時，左手扯著領帶較長那，右手食指卡著松散的領結上推，行雲流水，一個完的領帶被打好，周程遠整理著襯領子，目投向倪音。

他問：“跟我一起去律所？”

倪音像是一個被抓到的藏在暗的窺狂，異常心虛，忙搖頭：“不了，最近都在外面玩，有點累，這幾天想在家裏休息一下。”

周程遠沒有意見，自然是隨倪音決定。

因為前一晚的夜蠱，因為後一早的鬼迷心竅，倪音深切懺悔，為到游走的目，為産生旖念的靈魂，與此同時也生出逃避周程遠的念頭。

也確實這般做了，周程遠早出晚歸，早睡晚起，也不去律所給周程遠送飯，和周程遠幾乎是錯開了所有面的可能。

若不是周程遠偶爾的關心惦記，兩人可以演繹為完的陌生房客關系。

在倪音連續一周都沒有去律所後，岑定到驚異，詢問周程遠是倪音的朋友還未離開嗎，怎麽最近沒有看到倪音，但是看倪音的朋友圈，幾日前就已經把朋友送上飛機了。

就連林歌曉也給倪音發來關心問候，詢問是否生病了。

倪音自然是說沒有，然後隨便扯了個借口解釋最近沒有去律所的原因。

了解後，林歌曉不再擔心，還調侃了句，稱倪音不去律所後，周程遠也不在老時間為律所的同事們訂茶了，從此失去了茶自由。

連續多日在家待著并不有趣，倪音覺得肯定是被鄭時羽荼毒。

在多次懺悔和時間磨存下，倪音已經刻意把那些荒唐的畫面和靈忘掉，齷齪的心靈終于得以淨化。

剛巧，應尋趕了趟末班車，準備在高三開學前學會游泳。

報的游泳課的俱樂部在倪音所住小區附近，去之前隨口和倪音提了句，問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暑假作業有沒有寫完，主要目的是想借走倪音的暑假作業。

倪音也不會游泳，便問應尋介不介意也報名一起學習。

應尋還開心有人陪一起，當即給倪音推了一個游泳教練的聯系方式，并提前和對方討價還價，為倪音拿下最優惠的折扣。

俱樂部場地寬敞，衛生達標，泳池也是按著國家標準管控，最重要的是教學游泳的教練之前是從省隊退役回來，技在線。

也不知是應尋有運天賦，還是教練教學得特別好，兩節課後便學會了游泳。

但倪音，在第三節 課時還在喝游泳池的水。

應尋作不怎麽優雅地在泳池裏游練習，倪音則像是落水後笨拙的小狗，撲騰半天也沒挪十厘米，一歪，最基本的平衡浮力失去控制，直直栽進水面之下。

因為有教練在旁邊看著，應尋并不擔心倪音的安危，往旁邊游了點，生怕被波及到。

大概十幾秒鐘，教練準備出手援助之前，倪音自己浮出水面，嗆了幾口水，看著有些懨懨，腳掌踩在泳池池底，站立起，水面到前位置，水珠順著脖頸往下，倪音小心翼翼走了幾步，趴在岸邊的樓梯橫欄上休息。

教練總歸是細心認真一些，立刻過來查看倪音的況。

倪音答了幾句，說自己有些累，想等會兒再練，讓教練也稍微休息會兒。

泳池裏只剩下應尋，游了個十米左右的來回，覺得無聊，也浮出水面，斜倚著岸邊的瓷磚，池水起，層層湧過，落排水設施中。

“柯嘉驍這兩天有聯系你嗎？”應尋閑聊道。

“沒有啊，怎麽了？”倪音側頭。

“也沒什麽，就是他聽說咱倆最近一起學游泳，他閑著沒事兒唄，貧了句，問我要地址，說要過來教我們游泳，充當一下私人教練。”應尋吐槽道。

“你告訴他了嗎？”倪音問。

應尋：“沒有，我說他想得，天還沒黑呢，就開始做夢了。”

倪音被逗笑，說：“有一點點奇怪，主要大家都在水裏，難免會有接，覺男生或者男教練教游泳不是很放松，我還是喜歡淨姐。”

淨姐是倪音的游泳教練，技好，教學認真，脾氣也好，第一節 課的時候倪音還有些怕水，在泳池裏特別張，僵，不小心踢了淨姐兩下，淨姐完全沒有生氣不耐的表現，還盡可能地安倪音，讓冷靜放松下來。

倪音和應尋聊天，分著神攪著旁的池水玩。

應尋看了眼倪音的神，提到柯嘉驍時，聊到柯嘉驍時，都沒什麽反應，用頭發兒想都知道對柯嘉驍沒意思，便也沒再自討沒趣地延續著方才的話題。

閑聊之後，倪音更不想繼續下水，覺是喝游泳池的水都喝飽了。

應尋剛學會游泳，對這項運還保持有濃厚的興趣，準備再下去游幾圈。

扶著樓梯兩側的不鏽鋼扶手，倪音爬上岸，坐在瓷磚臺面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踩著水，看應尋在水中游來游去。

沒多久，後忽然響起有男人喊應尋名字的聲音。

倪音下意識回過頭，那個男人站在幾米之外略幹燥的位置，眉眼深邃，穿著白T恤和深灰的休閑，很休閑日常的裝扮，但他上自帶的氣場與昭示著他的年齡，是無法與校園中的年們相混淆。

這時，應尋已經從水裏撲騰到岸邊，男人見狀走上前準備談。

應尋惡作劇般，雙手舀水，撥出一個大水花，在水花之後，朝著男人撲去，男人攥住手腕，將制止，嫌棄道：“別瞎鬧。”

應尋義正嚴詞：“這是對你的歡迎儀式。”

無可避免的，水花四濺，男人的服了大半，他言簡意賅：“我外面等你，你快點收拾。”說完，他松開手，向後退去，皺眉看了眼掉的服。

應尋要提前離開，倪音本來就不想繼續練習了，兩人便披著浴巾去了旁邊的洗浴間，洗浴間很大，裏面被大理石砌一個個的小隔間，們進到相鄰的兩個小隔間中。

溫熱的水流從花灑傾瀉，熱白氣氤氳在周圍，倪音剛拆掉頭上的泳帽，聽到應尋說話：“倪音，不好意思啊，忘記提前和你說這件事了，明天我多陪你一會兒。”

倪音邊泳，邊回應：“沒有事，我原本就有點累了，正好回家休息嘛。”

應尋：“唔，那就行！我還擔心你會生氣呢。”

倪音隨口問：“剛才那個，是你哥哥嗎？”

應尋支吾了下，否認又如實：“不是，但也算是吧，他是我哥哥的朋友，今天我哥哥請吃飯，沒時間過來，就讓他來接我了。”

既然提到了這個話題，應尋的話明顯增多，圍繞著這個“哥哥”在聊，連帶著倪音都對這個陌生的朋友的“哥哥”有所了解。

片刻，倪音察覺到異樣，突然說：“你喜歡他啊？”

“……”

“……”

隔著厚厚的牆壁，聲音本來就不是很清晰，又混著水流濺落地磚的清脆嘈雜聲，兩人聊天時刻意提了些音量才得以聽清對方說了什麽。

此刻，闃然安靜。

那個問句仿佛晴天霹靂，震耳聾，久久回在兩人耳邊。

倪音自己也愣住，猶豫了下，準備開口道歉時，應尋遲疑著小心翼翼地問：“有這麽明顯嗎？”

倪音斟酌：“可能我是生，所以有點敏銳？”

應尋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格，被發現這個也許算是的後，只害了幾瞬，大大方方出相關信息：“不過還在追呢，只有我和他知道這件事。”

倪音疑，但并沒有不看好的意思，問：“但是你們好像不是同齡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