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晚安

◎周程遠不知道從哪兒出顆薄荷糖。◎

翌日，倪音睡醒，狀態有好轉，神也飽滿平和，是那種和突然被尖銳鬧鐘吵醒後悶張的緒截然不同的覺。

擡起雙臂，了個舒服的懶腰，側已經溫涼的熱水袋被不小心撞落地面。

趴在床邊，探著半個子去撿。

等等，鬧鐘？！

好像沒有聽到鬧鐘響！

倪音倏地坐起，轉頭看向床頭櫃，擺放著的小鬧鐘正滴答滴答地工作，時針分針顯示著此刻的時間——九點三十七分。

已經遲到了三個多小時！

意識到這一點，倪音慌張爬下床，來不及換服，匆忙跑去衛生間洗漱。

伴著東西七零八落，客廳傳來平緩的聲音：“別急，幫你請過假了。”

倪音牙膏的作頓住，探頭向聲源，周程遠正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份紙質資料，筆記本電腦是工作狀態放在茶幾上。

他難得穿了套休閑風格的服，白寬松T恤，灰短，沒有任何修飾。

許是長期被遮掩在布料之下，很白，不過他本來就是冷白皮，經常在外的皮也比常人要白一些，兩條長筆直，可以直接去應聘男模的程度。

周程遠詢問：“還難嗎？”

倪音如實：“今天好多了。”

周程遠點點頭：“你先洗漱，等下過來吃飯。”

周程遠簡單整理下手邊的東西，起，到吧臺先燒了熱水，趁著這個空檔，他去廚房用微波爐重新加熱食——一碗小米粥和三個生煎包，是在小區附近早餐店買的。

倪音出來時，周程遠正用的杯子沖泡東西。

深棕，因攪拌浮起一層白的細沫，讓人抗拒的樣子。

倪音腳步退，剛想裝作沒有看到，周程遠擡眸，招呼過去，倪音只得著頭皮、亦步亦趨地過去，走近後瞥到臺面上被撕開的包裝袋，上面寫著——益母草顆粒。

“……”

幹嘛啊，還專門買這個。

周程遠遞過杯子：“我怕等會兒忘記，你先把這個喝了。”

倪音瞥著堪比毒藥的，又看向周程遠，目躊躇，好半天，小聲懇求道：“能、不喝嗎？”

周程遠不給半點希，很冷酷：“不能。”

倪音真的接不了，從小就不喝藥，每次都要鐘書蘭哄上好半天，并上不承諾，這才用赴斷頭臺般的心，在鐘書蘭的監督下，磨磨唧唧把藥喝完。

但現在……

對上周程遠不容任何拒絕的視線，倪音默默把想要耍賴的話咽了回去。

“好吧好吧。”

倪音癟著，不自覺流出委屈的神。

周程遠看在眼中，好心提醒了句：“涼了應該會很難喝。”

倪音哪兒還敢繼續磨蹭，端起水杯，以壯士斷腕之姿一口悶掉。

味道很沖，熏進鼻腔，又刺激著味蕾，已經很難喝，當藥水劃過頭，覺惡心，差點吐出來，倪音咬著牙咽下，隨口咳嗽不止，淚花掛在眼角。

周程遠不知道從哪兒出顆薄荷糖，撕開一半，遞給倪音。

倪音接過，但仍覺委屈，都撅了起來，塞進裏，也沒含著，牙齒“咔嚓咔嚓”幾下就給咬碎，洩憤一般。

周程遠眉心輕跳，拿過杯子，去廚房洗漱：“早餐在餐桌上，你趁熱吃，碗碟收進洗碗池，你不用洗。”

倪音以為他小看自己，強調：“我會洗。”

周程遠：“生理期盡量不要冷水，你本來就生理痛。”

倪音尷尬了瞬，小聲應：“知道了。”

倪音在餐桌坐下後，周程遠又征求倪音意見，詢問今天或者最近要不要去醫院了，倪音有些抗拒，沉默地吃完生煎，搖頭說不想去。

周程遠“嗯”了聲，在這件事上沒有勉強。

直到倪音吃完早餐，周程遠都還待在客廳，沒有要去上班的意思，倪音邊收拾餐桌，隨口問：“周叔叔，你今天不忙嗎？”

周程遠把目從電腦屏幕移開：“在家辦公，怎麽了？”

倪音：“沒事。”

所以是特意留在家裏陪嗎？

閃過這個念頭的瞬間，倪音沒來由的有點開心。

沙發很長，能并排容下三四人，倪音從臥室拿了本書出來，坐在沙發另一端，分針滴答，時間流逝，房子靜悄悄，只偶爾的書頁翻聲和敲擊鍵盤聲。

倪音習慣很差，還算端正的坐姿并未維持很久。

原本踩著拖鞋的腳被擡到沙發上，雙屈起在前，一條手臂橫在膝蓋上，另一條手臂搭在寬寬的扶手上，虛著書本，時不時翻上一頁，看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覺，已至十一點，周程遠放下手頭工作，起倒了杯溫水，倪音被驚擾，注意力也從書本挪出，循著周程遠而移。

“中午想吃什麽？”

周程遠問倪音，當看向時目微頓了下。

十七八歲的生好像還沒有應有的警惕和防備心，亦或是已經將他拉進安全行列中，翹起的腳在空中有節奏的晃，腳背筋絡清晰，骨勻稱，腳趾圓潤似一排小珍珠，可極了，隨著糟糟的坐姿，棉質睡的擺上移，將將遮過大，|的皮潔白如玉，線條流暢，像是藝品。

周程遠避諱地側開目，他猶豫了下，最終沒有提醒。

“都可以，我們出去吃嗎？”

倪音合上書，坐姿隨之改變，綴著蕾邊的擺了下來。

周程遠心頭微松：“在家吃。”

倪音：“點外賣？”

周程遠：“我做飯。”

倪音驚訝，第一次知道周程遠竟然會做飯，因為家裏很正式開火，最多就是用微波爐加熱一下食，至在住這段時間裏廚房從未被使用。

而，一直都是在學校用三餐，周末在律所和周程遠一起吃飯，或堂食或外賣。

周程遠：“我現在去買菜，你在家休息還是和我一起？”

倪音連忙起：“一起！我去換服，等我幾分鐘！”

話都還未說完，倪音一溜煙跑進臥室，周程遠在後說不著急，關閉的房門把最後的聲音截斷，周程遠頗為無奈。

等待間隙，周程遠拿出手機：[我記得你有個親戚是中醫？]

很快，那端回過消息：[怎麽？西醫治不了你的病，現在開始信仰中醫了？]

都不等周程遠回複，岑定又噼裏啪啦發來欠的容：[胃病又犯了？那抱歉啊，就你這有一頓沒一頓，還不好好吃飯，中醫也救不了你。]

岑定：[嚴重到哪個地步了，說出來，讓我心裏有點底兒。]

岑定：[我得好好考慮這幾天晚上還睡不睡覺了，畢竟你孤家寡人，倒在家裏也只能聯系我了。]

周程遠：[滾。]

岑定：[哦不對，你現在多了個小棉襖，不是孤家寡人了，有人能幫你救護車了。]

岑定：[不過人家小姑娘大半夜聽見“咚”的一聲，起床後發現地板上躺著個人，也不醒，這多瘆人啊，像不像鬼片現場，估計得留下心理影吧？]

周程遠忍無可忍：[你那個案子我不幫你弄了。]

岑定連忙求饒：[得得得，我錯了，遠哥，我親哥，我不說了還不。]

周程遠懶得和他多講，且涉及到生的，直接道：[聯系方式。]

岑定正經：[估計你之前聽岔了，學中醫那個是我堂妹，準備當醫生，但現在還沒畢業，找看病這不想不開嘛。]

岑定：[你找聞歆啊，中醫世家，家在溪城出了名的，雖然不學這個，但隨便給你介紹個叔叔伯伯姑姑嬸嬸的，不都比其他人靠譜嘛，而且你倆又。]

周程遠記下這件事，翻了翻通訊錄，看到有對方名字，準備晚點再聯系。

這時，岑定又發來消息：[你今天怎麽回事，一早上都沒來律所，中午也不來？]

周程遠：[嗯，下午過去。]

隨著輕響，臥室門被從裏面打開，倪音換好服出來，周程遠正站在玄關，到周程遠旁邊更換鞋子。

手機振，岑定的消息再次懸在鎖屏界面。

周程遠本來沒準備理，他掃了眼，見對方在講工作上的事，便多回複了句：[等我到辦公室再說，我現在去買菜，沒時間看。]

岑定：[？]

周程遠收起手機，和倪音出門，電梯正停在頂樓，他們等了會兒，從電梯走出來時，岑定的電話打了過來，周程遠摁掉，對方堅持不懈，周程遠只得接聽。

“今天這太沒從西邊出來啊，你竟然準備做飯了？”

岑定一驚一乍的聲音傳出聽筒。

倪音都聽到了，側頭看了眼周程遠。

周程遠把用完就丟發揮到極致，懶懶道：“還有事兒？”

岑定不樂意了：“不是，你向我咨詢，我都沒收你咨詢費，你做飯竟然不邀請我？”

周程遠的廚藝是從小練出來的，最起碼有十年基礎，做的菜香味俱全，岑定吃過一次便忘不掉，早些年周程遠還經常做飯，後來他們開了律所，隨著工作漸忙，周程遠幾乎沒再過手，岑定饞這口很久了。

周程遠接收到明示，他倒也沒有那麽絕，而且他不喜歡刷碗，正好缺一個刷碗工。

在岑定機關槍似的下，周程遠詢問倪音意見，倪音和岑定還算悉，對于多一個人吃飯，沒有意見。

周程遠：“那你看著時間過來吧。”

岑定扯著嗓門，試圖和周程遠旁邊的倪音對話：“謝謝妹妹啊，咱妹妹就是心腸好，不像某個人，破開膛心都黑了。”

這突然提高的音量在周程遠耳邊如驚雷，他忙挪開手機，了耳朵，沒好氣道：“倪音喊我叔叔。”

岑定：“……”

不想低人一輩的岑定連忙改口：“咱大侄！”

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