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荔枝

按下開關鍵, 手機屏幕剛剛熄滅，桑暮突然覺腰上的力道一。而後，整個人便被帶著往後一撞。

頸側傳來男人溫熱的氣息, 微。

“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或許是剛睡醒的緣故, 邢舟的嗓音帶著種莫名的質。像是被黃沙蹭過的幹草，又像是海沖刷的石塊, 沙啞又帶著倦懶的松弛。

桑暮偏過頭去, 只見後的男人睡眼惺忪，薄薄的眼皮褶出痕跡來。

房間被過窗簾的籠得霧蒙蒙的，桑暮的聲音不自覺放低，“我也是剛醒。”

手機已經扣在枕邊, 邢舟掃了眼便收回視線, 沒說什麽。

他把額頭抵在桑暮的頸後，低低打了個哈欠, “該回去了。”

“外面雨好像停了, 太好大。”桑暮看向窗簾隙，刺眼的線讓的眼神躲了下。

“正好，我們可以早點回棲塢，你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 晚上得好好休息。”

桑暮笑，“說的好像你不用上班一樣。”

“需要是需要。”

“但我不去也沒什麽問題。”邢舟抱桑暮，手臂環在前, “我是老板。”

“……”

-

周一上班的時候，桑暮還有點忐忑。前一天沒有回朱長柯的消息, 一是實在嫌他煩人, 二是想委婉告訴他，自己并沒有轉正的意願, 實習期滿就會離職。

從早上坐立難安到下班，誰想桑暮連朱長柯的影子都沒見到。

一問才知道，他被周齊找去出差了，據說至三五天。

試用期間只需要提前三天提出離職就好，所以桑暮也沒對這突如其來的事有什麽大的反應，也就推遲幾天，不打。

沒有朱長柯的日子安生了不，組的同事眼可見地放松下來。

桑暮最近工作不忙，打卡後還有時間下樓買個早餐。

這個點兒的人已經不多了，桑暮糾結吃火三明治還是三明治的時候，有人住了的名字。

“桑暮。”

聞聲回頭，桑暮看到站在收銀臺旁邊結賬的方斯延。掃完碼，拿著杯豆漿朝走來。

既然上了自然是要一起上樓，這個時間點的寫字樓一層大廳沒什麽人，從便利店到電梯閘機口還有點距離，方斯延主和桑暮閑聊起來。

“我聽周齊說了，周末你那邊推了邊文出來，數據很不錯。”方斯延笑道：“你來了從島也有幾個月了吧，這下轉正沒問題了。”

提到這裏，桑暮臉上的笑意僵了下，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正巧這時電梯到達，雙門開啓，方斯延用一只手臂擋住了門邊，讓桑暮先進去，“我看你們這批實習生走了不，能留下來也很不容易，這下也算苦盡甘來了。”

電梯裏面只有桑暮和方斯延兩個人，緩慢上升的時間裏，聊的都是試用期轉正這樣的話題。

桑暮反複著裝早餐的塑料袋，不知道該怎麽和方斯延說這件事。

于公，他是隔壁部門的leader，照理說自己要離職的事沒必要和他提。

但于私，他們是校友，師兄妹，也是朋友，既然提起來了，總沒有刻意瞞的道理。

“這馬上又要到月底了，快的話，你的轉正答辯應該這個月就能完，到時候——”

“方斯延。”桑暮打斷了方斯延的話，猶豫了下，還是坦誠道：“我不會轉正的，我打算離職了。”

尾音落下，電梯間有片刻的沉默。方斯延顯然對桑暮的話很是意外，驚道：“離職？”

“什麽時候決定的事，怎麽這麽突然？”

“其實也不突然啦，一直有這個想法，也是最近才決定下來。”桑暮的笑容有些尷尬，多也算是自己的半個上司，和他當面說打算離職，氛圍說不上的奇怪。

聞言，方斯延的眉微不可見地蹙起，微，似是要說些什麽，不過糾結片刻，也只是問了句，“怎麽想離職了，做的不開心嗎？”

就算對方和自己有點私，桑暮也不可能當面和這位公司高層吐槽起公司來。

“沒有，私人原因而已。”

話止于此，桑暮沒再說下去。

見這樣子，方斯延也明白了的猶豫，不再多做追問。他眉舒展開，笑容溫潤，“那以後就沒辦法共事了，我還憾。”

原本還想不到把離職理由敷衍過去的話，眼下方斯延自己止了話匣子，桑暮倒是松了口氣。

“不是同事也是朋友呀，只是不再一家公司工作了。”

電梯上升的速度不慢，沒說幾句話就到達了桑暮在的樓層，“那我先走啦。”

“嗯。”方斯延淡淡應了聲，看著走出電梯，背影即將消失在轉彎。

上大學的時候，方斯延和桑暮的集其實并不多。僅有的幾次學生會活是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系，甚至連微信都是職從島之後加上的。

雖然集并不深，但方斯延對桑暮的印象卻不淺。

大三運會，系裏各個部門的幹部和幹事都被拉來幫忙，那是方斯延第一次注意到桑暮。

低年級的萌新幹事大多被派去搬運資，生也不例外。

院系的大旗不輕，旗子卷起來的時候分量更重。

平常這種重都會先安排給力氣更大的男生搬運，可那天不知道什麽原因，居然傳到了一個小姑娘手裏。

穿著白短袖和牛仔背帶短，紮了個馬尾，抱著旗桿站在隊伍的最後面。

那天的太很大，風也很大。孩掀起旗子的一角給自己遮，不知道和同伴說了什麽，笑得肩膀，連帶著旗子一起，看上去晃來晃去。

風吹的碎發，淩地往臉上飛。

當時方斯延的第一印象是，是個漂亮的姑娘。

後來，方斯延從學生會組織架構裏知道了那個孩桑暮。

桑樹的桑，暮的暮。

不過，也就到這兒了。

他頻繁參加各種活，實習，很多時候甚至不在學校。

大三末尾趕上學生會換屆，他們就更沒有了集的可能。

一直到畢業，他最後一次看到桑暮是在畢業典禮上。

或許連桑暮自己都忘了，那一年的畢業典禮有個向日葵投遞活，只要參與表白牆拍照打卡，就能得到一枝向日葵。

桑暮應該是被學生會拉去湊人頭的，頂著大太拍了兩張照片，獲得了一枝還算燦爛的向日葵。

正巧那時方斯延和同學一起合影，就看到了迎面走過來的桑暮。

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後，桑暮把手裏的向日葵遞給他，說：“畢業快樂，前程似錦。”

至此，再無聯系。

不知道是不是命運都覺得這段過往有些憾，竟然在幾年後，讓方斯延再次遇到了桑暮。

當時細微的愫在重逢那刻弱細流穿過心髒，涓涓不可止。

不過他到底沒算多勇敢，試探等待，確定是否單，是否還記得他們微不足道的那些集。

怕太過唐突嚇到桑暮，方斯延沒有表現得過分殷勤。

畢業時間太短，系裏請的校友多是畢業了很多年的功人士，方斯延其實是自己申請返校的。

想要在桑暮的畢業典禮上，送一束比當年還要燦爛的向日葵。

知道桑暮加班，他走到那一樓層的茶水間，把空了的飲水機搬上新的一桶。

總是故意到桑暮的樓層，佯裝在茶水間到，發現總是會在自販賣機買同一種口味的餅幹，他就聯系行政，提議在販賣機多購這款小零食。

原本上下樓層的兩個部門，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聯系切。方斯延請下午茶的次數比以往更多了，而且每次都有桑暮部門的份。

他總是想著，在一個公司總會有機會的。

可事與願違，桑暮的邊不知不覺出現了別人。

那個男人和靠得很近，那是他和桑暮從未有過的距離。

他們并肩走在傘下，傘大半向桑暮傾倒，男人的手臂袖被淋。不過他恍若未覺，傘拿得很穩。

方斯延一直都是遠遠看著的那個，以前是，現在也是。

此刻看著桑暮的背影，方斯延還是不控地住。

“桑暮。”

聞聲，桑暮回頭，那表像是在問他怎麽了。

向的時候，方斯延話間啞了啞，不過片刻，又帶上了溫和笑意。

他說，“前程似錦。”

一如桑暮幾年前在畢業典禮上同他說的那樣。

桑暮愣了下，似是沒反應過來，不過片刻也笑了，“嗯，你也是。”

-

從西嵐回來沒多久就是邢舟的生日，他自己倒沒什麽過生日的，不過每年到這個時候，彭焰他們倒是很積極，提前一個多星期就開始商量慶祝的去，就好像邢舟的生日只是他們聚會的契機罷了。

不過今年有了點變化，邢舟對生日的唯一期待，是怎麽好好和桑暮一起過。

接桑暮下班後，邢舟說要給桑暮煮番茄牛湯，剛出電梯就要把人往屋裏拐。

還是桑暮推了他一把，“我得先回去換個睡。”

“在我這兒也能換啊。”邢舟把鑰匙拿出來，“房間給你用。”

“在你這兒怎麽還，你家又沒我睡。”

邢舟答得快，“穿我的服不就行了，又不是沒穿過。”

“......”

桑暮把邢舟過來抱的手拍開，甕聲甕氣道：“你真不要臉。”

聞言，邢舟笑出聲，“我怎麽聽你罵我聽得這麽舒服呢。”

“......”

“因為你有病。”

“那你關下病患唄。”

“......”

桑暮不想理他，轉就要開自己那扇門，後那人卻在擰門把時覆上來。

手腕被扣住，軀相。

被人摟住，本無法作。

每次都是這樣，被他抱著就像被鐵焊住一樣，桑暮被他的突然靠近嚇了跳，“你、你幹嘛？”

“我周六生日。”邢舟的指腹蹭過桑暮虎口，話聲低沉帶著笑意，“是不是想幹什麽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