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事，還是應該跟你說聲謝謝。”

“別誤會。我只是不想看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更不想伊藤社長的錢打水漂。他們再這麼玩下去，這片子遲早完蛋。”

宋語禾彈了彈煙灰，作帶著點狠勁，“對付這種抱團欺生的地頭蛇，講道理沒用，得用他們聽得懂的語言——錢，和能死他們飯碗的人。”

黛沉默片刻。

宋語禾……真的變了很多。

“你的花，”黛的目落在臉頰上，“好像深了點。”

宋語禾夾著煙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側過臉，讓那朵刺青完全暴在黛的視線里，眼神帶著點挑釁：“是嗎？可能被某些蠢貨氣的吧。”

扯了扯角，那笑容沒什麼溫度，“放心，只要他們再敢手，我不介意讓這花，開得更艷一點。”

掐滅煙，沒再多說，轉離開。

黛站在原地，看著宋語禾消失在回廊轉角。

庭院的微風帶著潤的草木氣息，卻吹不散空氣中彌漫的無形硝煙。

抱團的打不會就此停止，只會更加蔽和險。

片場角落的公用衛生間，相對安靜。

黛剛推開隔間的門準備進去，外面就傳來一陣刻意低卻掩不住猥瑣的笑聲，伴隨著嘩啦啦的流水聲。

是高橋潤和松本田二。

“那個宋語禾，今天真是威風啊！”松本田二的聲音充滿譏諷，“搬出伊藤社長，嚇得導演都了。”

“哼，”高橋潤嗤笑，“以為是誰？一個靠著在鏡頭前服才混出頭的人罷了！你看過的片子沒，都是靠些見不得人的鏡頭搏出位，這種人……”

“就是！”松本田二附和，“看臉上那個刺青，裝什麼特立獨行？說不定就是陪哪個金主玩的時候弄傷的！給點錢就能……”

“不是喜歡‘藝’嗎？”高橋潤的聲音低，險算計，“明天那場戲，把的戲服‘調整調整’，劇本里那段摔倒的戲再加點‘互’……”

兩個人的聲音越發猥瑣，“最擅長這種‘肢語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在鏡頭前‘表演’了。”

松本田二嘿嘿笑：“高！到時候要是敢不配合，我們就說裝什麼裝，不就是拍那種片子出名的嗎？哈哈哈……”

黛站在隔間外，實在聽不下去，故意咳嗽一聲，打斷了他們的污言穢語。

第二天拍攝，居酒屋里。

當宋語禾換好被“調整”過的戲服出現時，空氣凝滯。

原本利落的改良和服，被改得領口過低，腰勒，下擺開衩高得離譜，布料薄。

惡意撲面而來。

宋語禾站在布景中央，臉沉如鐵。

來導演：“導演，這戲服和定妝照，跟劇本描述嚴重不符吧？”

導演面不耐煩，手里的劇本卷紙筒狀：“宋小姐，這只是展現魅力做得細小改，你稍微配合一下嘛。”

言外之意，你哪兒那麼多意見。

“魅力？”

宋語禾只覺得荒謬，“我的角是職場英，不是陪酒！這服和角份有半錢關系嗎？！”

高橋潤抱著手臂，怪氣：“宋小姐，你之前拍的戲份尺度可比這大多了，也沒見你這麼‘矜持’啊？現在裝什麼清純？不都是為藝獻？”

松本田二幫腔，笑得輕佻：“就是，你可是靠這個‘藝’拿的提名，穿上就不習慣了？配合一下嘛，等下還有‘意外互’呢，你這‘戰袍’正合適。”

赤的辱像耳扇來。

宋語禾繃如滿弓。

黛清晰地看到垂在側的手再發抖。

再討厭宋語禾，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幾個人渣聯合起來欺負人。

“為藝獻？”冷聲打斷，“高橋桑，松本桑。”

“演員的履歷表，不是你們進行職場擾的通行證。”

“那部戲又不是一個演員拍的，怎麼沒看你們對同劇組男演員開黃腔、進行貶低？是別歧視嗎？有本事你們對和拍那部戲的男演員也用這種輕佻的語氣說話！”

“還有你，導演，”微微側頭，目轉向臉難看的導演，“作為一部有國際野心的合拍片，現場出現這種基于別和國籍的辱言論，以及明顯違背角設定、帶有侮辱質的服裝安排，是否合適？”

“是否需要我聯系華方投資代表，或者我直接在我的個人賬號問一問華國的網友，你們這麼做是否合適？”

導演心深覺得這兩個來自華國的演員真麻煩，低聲咒罵了一句，“行了行了，吵什麼？影響進度！不愿意就算了！”

他避重就輕，沖服裝助理不耐地揮了揮手：“小田君！把原版戲服給！快點！別耽誤時間！”

助理慌忙跑開。

導演擰眉看向黛二人：“滿意了？趕準備！”

轉頭對高橋松本說話時，語氣又變得溫和：“你們也去準備吧。”

助理捧來原版和服，宋語禾沒立刻接。

目掠過已經回去背臺詞的黛，掃過導演和男演員惡意的臉，才緩緩接過服。

因為這段曲，現場氣氛比之前更沉滯。

拍攝重新開始。

高橋潤和松本田二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鉤子，死死釘在宋語禾和黛上。

到宋語禾和高橋潤在溫泉邊的對手戲。

劇本里，宋語禾飾演的華裔英山本九，被高橋潤飾演的本土富商刁難，特地約到溫泉這種地方談生意。

原本劇本里寫，宋語禾穿著浴袍坐在高橋潤的對面，但是實拍的時候，導演卻要求宋語禾坐在高橋潤旁邊。

渾濁的牛湯池氤氳著熱氣，模糊了水下的一切。

宋語禾穿著薄薄的浴袍浸在溫熱的池水中，高橋潤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就在咫尺之遙。

“山田社長，關于這個條款……”宋語禾盡力維持著角的冷靜，背出臺詞，卻下意識地向后微仰，試圖拉開距離。

“條款？我覺得智子小姐的誠意……更重要。”

高橋潤飾演的富商山田咧一笑，臺詞被他念得黏膩不堪。

他借著調整坐姿，手臂在水中“不經意”地擺，手背極其緩慢、帶著令人骨悚然的，蹭過宋語禾在浴袍外的大外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