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拍攝，在一種詭異的氛圍中開始了。

陸川導演大約是聽說了化妝間里發生的事，看的眼神愈發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哪句話說錯了，就點燃了這個火藥桶。

黎檸倒沒把緒帶到工作中來。

鏡頭前，依舊是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舞者。

一襲白的舞，在鼓風機的作用下，擺翩飛，如同雪的蝶。

的得像是沒有骨頭，每一個旋轉，每一個跳躍，都充滿了驚心魄的。

悲傷，絕，掙扎，然后向死而生。

將劇本里主角的緒，演繹得淋漓盡致。

因為那不僅僅是演繹。

那就是自己。

“好！卡！”陸川導演激地從監視后站了起來，毫不吝嗇自己的贊，“太棒了！林夕，你這一條簡直完！”

片場響起一片由衷的掌聲。

黎檸從緒中離出來，微微著氣，對著眾人鞠了一躬。

艾米莉立刻拿著厚厚的外套沖了上來，將裹得嚴嚴實實。

“我的天，林夕，你剛剛簡直得會發！”艾米莉遞上水杯，雙眼亮晶晶的，滿是崇拜。

黎檸笑了笑，剛準備說話，眼角的余，卻瞥見了一個悉到讓心頭發的影。

片場的角落，影的暗。

黎淵就站在那里。

他穿著一剪裁考究的深灰大，形高大拔，周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強大氣場。

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深邃的目，像一張不風的網，牢牢地鎖在的上。

那目，太有侵略。

專注，偏執，帶著濃得化不開的占有。

黎檸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他還是來了。

就知道，被那樣挑釁，他怎麼可能沉得住氣。

周圍的工作人員也陸續發現了他這位空降的大老板，氣氛頓時變得張而拘謹起來，連說話聲都小了許多。

陸川導演連忙小跑著迎了上去，臉上堆著客氣的笑：“黎總，您怎麼親自過來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我好去接您啊。”

“路過。”黎淵淡淡地吐出兩個字，視線卻依舊沒有離開過黎檸。

鬼才信你是路過。

黎檸在心里冷哼一聲，轉過，背對著他的方向，假裝整理自己的服，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剛剛拍得不錯。”黎淵的聲音，隔著人群，不輕不重地傳了過來。

陸川以為是在夸自己，正要謙虛兩句，卻見黎淵已經邁開長，徑直朝著黎檸的方向走了過來。

人群自分開一條路。

他就像巡視自己領地的君王，步履沉穩，帶著不容抗拒的迫。

黎檸覺自己的頭皮一陣發麻。

死死地攥著艾米莉的手臂，指甲幾乎要掐進對方的里。

“走，我們回去。”低聲音，拉著艾米莉就要走。

然而，剛轉過，就撞進了一個堅而冰冷的懷抱。

一悉的、讓又又恨的冷冽氣息，瞬間將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黎淵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的后。

他出手，作自然地將一件還帶著他溫的黑羊絨毯，披在了的肩上。

“穿這麼，想生病嗎？”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一沙啞的質，聽起來像是在責備，又著一外人聽不懂的親昵。

黎檸的，瞬間僵得像一塊石頭。

猛地后退一步，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像是到了什麼臟東西一樣，抬手就要將那條毯子扯下來。

“別。”

黎淵按住了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干燥而溫熱，力道卻不容置喙。

“這麼多人看著。”他俯下，湊到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想讓他們看我們兄妹失和的笑話？”

兄妹。

這個詞，從他里說出來，真是天大的諷刺。

黎檸的眼眶，沒來由地一陣發熱。

死死地咬著下，才沒讓那點可笑的委屈流出來。

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要在這麼多人面前，用這種曖昧不清的方式，宣示他的主權。

讓難堪，讓無可逃。

“黎總。”黎檸抬起頭，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謝謝您的關心，我不冷。毯子還您。”

掙開他的手，將那條價值不菲的毯子取下來，遞還給他。

作疏離，態度客氣。

黎淵看著遞過來的毯子，沒有接。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這對氣場詭異的“兄妹”，大氣都不敢出。

過了幾秒，黎淵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

他手，接過了那條毯子，卻沒有再看黎檸一眼，而是轉向了旁邊的陸川導演。

“陸導，劇組的后勤保障，看來做得還不到位。”他的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冷，“演員的健康，是拍出好作品的基礎。我不希我的投資，因為這種細節問題，到任何影響。”

陸川導演嚇得額頭冒汗，連連點頭稱是：“是是是，黎總說的是，我們一定注意，立刻改進！”

“嗯。”黎淵淡淡地應了一聲，將那條毯子隨手遞給后的姜珊。

他的目，最后在黎檸那張倔強的小臉上停留了片刻，隨即轉，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直到那輛黑的勞斯萊斯幻影消失在片場盡頭，那令人窒息的迫，才終于消散。

黎檸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覺自己像是剛打完一場仗，渾都了力。

“嚇死我了……”艾米莉拍著口，小聲嘀咕，“黎總的氣場也太強了吧，他剛剛站在那里，我覺空氣都快結冰了。”

黎檸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黎淵離開的方向，眼神復雜。

知道，這只是開始。

只要還在他的視線范圍之，這樣的拉扯和對抗，就永遠不會停止。

收工后，黎檸婉拒了艾米莉一起吃晚飯的提議，獨自一人回了公寓。

現在心很，只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待著。

然而，當走到公寓樓下時，卻再次看到了那輛悉得不能再悉的黑賓利。

以及，站在車旁，那個穿著一優雅套裝，正含笑著的影。

是蘇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