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nbsp;nbsp; 第103章

◎因你跳◎

祝無執扶著欄桿的手指收, 他著溫幸妤冷淡的側臉，結輕滾，一時未語。

這幾日, 他并非覺不到溫幸妤的異常。比起失憶時，待他愈發疏離，言寡語。

可留在邊的機會難得，他潛意識忽略裏那些異常, 自欺欺人地扮演著溫文爾雅的“吳秩”。

如今幻夢被破, 他和又要回到原點。

兩岸樹梢飛鳥忽驚, 他幹道：“你…何時知曉？”

溫幸妤側過頭看他, 神很平靜, “七夕那夜。”

祝無執默然片時，不安地著, “妤娘, 過去的事, 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我會贖罪，會變你喜歡的模樣。”

微風拂過, 溫幸妤轉回頭, 重新向河心，搖曳的燈影在臉上明明滅滅。

“破鏡難圓。”

和祝無執之間恩怨難分。

現在有辛夷，有香坊，這是心心念念的安穩日子。不論孰對孰錯，是恩是怨, 都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

怕重蹈覆轍，只想平淡安穩的過日子。

畫舫依舊向前, 劃碎一河月。

祝無執僵在原地, 臉發白。

他了瓣, “如果這樣呢？這樣也不行嗎？”

溫幸妤沒聽明白，皺眉看他：“什麽？”

祝無執一把扣住的手腕，沉默著把拉舫閣。

閣燈火暖黃，雕花窗外星星閃爍。

他松開手，跪坐在案前。

溫幸妤不明白他要幹什麽，跪坐到木案另一邊。

祝無執定定注視著，扯開腰帶，拉開襟。

溫幸妤有些懵，眼睜睜看著祝無執突兀的作。

襟敞開，出大半理分明的膛。如暖玉，卻有著縱橫錯，或深或淺的疤痕。

看到心口時，溫幸妤瞳孔驟。

被刺傷的地方，此時紋著一只鶯鳥，鳥兒的翅膀展至鎖骨，栩栩如生。

“你，你……”

不等驚愕完，祝無執抿轉背坐。

襟從肩頭落小半，出線條分明的肩膀。

他後肩……刺著一寸大小的“溫”字。

窗外吹來一陣風，燈火跳躍，那小小的刺字，也變得忽明忽暗。

溫幸妤怔怔看著那個字，半晌沒回過神，直到祝無執拉起裳，轉回面對著。

“你，你何時…這……”

覺自己的舌頭要打結了，一句簡單的話都說得斷斷續續。

祝無執傷失憶的日子裏，除了昏迷的那夜是阿福阿貴幫他換藥，其他時候都是他自己。阿福阿貴不識字，又是跑過江湖的，看到那鶯鳥刺青也不驚訝，沒給溫幸妤提這事，大抵是覺得不是大事，沒必要說。

他原本不想這麽早告訴，但……現在或許是最後的機會。

祝無執襟松散，他卻沒有著急系腰帶，緩緩垂眸，盯著案上的酒盞，嗓音低啞：

“去歲你離開後，我夜夜難眠，覺得對你虧欠良多，于是刺了鳥兒和你的姓。”

他頓了頓，漆黑的目擡起，定定注視著：“我知道為時已晚，但……”

“還是想恬不知恥的，向你求次機會。”

溫幸妤袖下的手指蜷著，瓣翕，一句話都說不出。

這般傲氣的人，如今卻向展如此卑微的一面。

那刺青，那刺青……

像是燙到了的眼睛，難以看第二眼。

祝無執沉默了一會，微微傾，拉起放在膝上的左手，按在了心口的鶯鳥上。

“我紋了一個你。”

“到我的心跳了嗎？”

“它因你而蓬跳，我……屬于你。”

男人目偏執，直勾勾盯著澄澈慌的杏眼。

溫幸妤心跳如雷，瑩白的變薄。

不敢與其對視，側過臉掙他的手，小聲結道：“你，你這又是何必……”

當初往他心口刺了一刀，對于而言，已經消解那刺字之恨。

祝無執不想讓逃避，起跪坐到面前，扶著的肩膀，固執和對視：“妤娘，只要你願意給次機會，我會證明我的真心。”

“我不會強迫你留在皇宮，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也不會再欺騙你。”

溫幸妤被迫對視，看清了男人眼底張的懇求。

四目相對，一片死寂。

良久，薄紅的臉逐漸恢複如常，垂下眼簾，沉默著拂開他的手。

起往後退了幾步，靠在雕花窗戶邊，聲線平靜：“祝長庚，我不信你。”

八載日月，一次又一次強迫，一次又一次傷害，這幾日還瞞著恢複記憶的事。

如何能信？

看著祝無執盡褪的面容，輕聲嘆息：“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罷。”

說完，也不看他作何神，轉出了舫閣，喚船家回城。

夜如墨，水波漾，天地似乎連一片，星星布，瑩瑩閃耀。

本該是竹悅耳，言笑晏晏的畫舫，卻寂靜無聲，唯有船過水的汩汩聲。

一個憑欄觀河，一個如玉雕般僵坐閣。

半個多時辰後，船靠岸。

溫幸妤正下船，祝無執闊步追了過來。

他拽住的手腕，啞聲道：“真的不能嗎？”

溫幸妤輕輕掙開，擡頭看著他，毫不猶豫：“不能。”

祝無執眼尾發紅，嗓音微：“至今夜陪陪我，哪怕你不說話也好，只是陪我，好嗎？”

溫幸妤搖頭：“今日宴請你來畫舫，一為謝你這段時日給辛夷輔導，二來謝你為我擋了一，三來…這是你我二人最後的相。”

“回汴京去罷，過你該過的日子，而不是和我一個商戶糾纏不休。”

說完，利落決然地轉，頭也不回的下船走了。

祝無執注視著的背影，只至消失，一不。

他從不知道，竟有如此決絕的一面。

當真覆水難收了嗎？

祝無執向來自負，從不信命，覺得萬都是掌中之。可如今面對溫幸妤，卻無計可施。

船家見這俊俏郎君神落寞，心說這是被人拋棄了呀。

之一字，最是摧心剖肝。

船家嘖嘖搖頭，心生同。

猶豫了一會，他走過去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兄弟，想開些罷。”

“我看你氣度不凡，想必也不缺人。”

“日子長了自然會忘記這份，你會有新的妻子人。”

祝無執回過神，自嘲搖頭：“我不可能忘記。”

他不多解釋，給船家丟了一袋銀子，“上些好酒，重回河心。”

說罷轉回了閣。

船家接過，拉開錢袋一看眼睛亮了，心說可真是闊綽。

他歡歡喜喜應下，喚畫舫上的婢上酒，命舵手開船。

*

流星幾點，劃破夜空。畫舫已悄然至兩岸青山深。

人在微醺，人在怔忡。

祝無執歪歪斜斜倚在竹榻上，袍襟口松散微敞，那張素來鷙沉冷的面容，此刻染著深醉的薄紅，眸中霧氣氤氳，茫然失焦。

失魂落魄，不外如是。

祝無執仰頭往口中倒酒，酒傾口中，淋到脖頸膛，將襟洇出一片深。

酒腹，再仰頭傾倒，卻只剩二三滴。

視線愈發模糊，他頹然垂下手臂，酒壺咕嚕嚕滾走。

夜風吹，祝無執只覺鼻尖縈繞著窗外飄來的清香，他分不清是醒是醉，是夢是真。

夜很靜，風拂過畫舫檐角的紗燈，暖澤的影過窗戶，落在他手背上

他側目去，恍惚間，窗下似乎跪坐著個人，側臉瑩潤清麗，素裾逶迤，層層疊疊，像春日的梨花。

鼻尖縈繞的，到底是的梨花清香？還是窗外的草木香？

他辨不明，亦無心去辨。

醉？醒？

都不重要。

他做錯了事，夢裏夢外，醒時醉時，都不要他。

*

溫幸妤踏著夜回到家中，辛夷已經睡了。

夥房竈臺上有寶杏煨著的熱水，簡單沐浴了，換了幹淨的中，回到東廂房，借著月輕手輕腳鞋上榻，給辛夷掖了掖被子，準備睡覺。

夏末了，蟬鳴了很多，溫幸妤卻遲遲睡不著。

只要一閉眼，就是祝無執上的刺青，還有他滿含悲的眼睛，以及那一句句卑微的祈求。

心很複雜，對他剩下的那些怨恨，被今夜的事，幾乎沖散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在畫舫時，回答得幹脆利落，決然離開。

看似無波無瀾，甚至稱得上無。

可只有自己知道，當時心緒翻湧如浪，尤其看到那刺青的時候，幾乎要把好不容易維持住的平靜，淹沒了個幹淨。

很害怕，很慌，一心想躲開這一切。

溫幸妤平躺，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出神地著帳頂模糊的蓮花纏枝繡紋。

外面突然起了風，似乎要下雨，半開的窗戶似乎被吹大了些，發出一聲輕響。

溫幸妤怕辛夷著涼，起趿拉上繡鞋，借著月走向窗戶，擡手關。

手剛搭到窗框上，後背突然傳來一陣骨悚然的覺。

形僵，呼吸凝滯，一點點扭頭。

還未完全看清，後背就上了一方溫熱膛。

來不及驚，腰間傳來冰冷的。

是刀。

意識到是什麽，溫幸妤臉煞白，大氣不敢出。

那人湊近耳廓，輕輕笑了聲：“別出聲，不然殺了你兒。”

吐息灼熱，嗓音低啞。

溫幸妤一個激靈，登時汗倒豎，冷汗淋漓。

不敢，連忙點頭，驚慌之餘，飛快思索著怎麽周旋。

可不等開口，後頸一痛，接著眼前一黑。

【作者有話說】

[捂臉笑哭]寫一半不小心睡著了，不好意思，晚了一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