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又回到了兩人最好的時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

二月底，枕月院移植了些白海棠，春風拂過，滿院都是馥郁香氣。

溫幸妤這段 時日很嗜睡，胃口也不太好，每天醒來已經日上三竿，用過午膳後，在院子裏走不了幾步，就渾疲乏，有了困意。

傍晚祝無執回來，仆人擺飯，皆是溫幸妤喜歡吃的東西。

百味羹、五味杏酪羊、白炸春鵝、梅花湯餅……

玉盤珍饈，擺滿了桌子。

二人無聲用飯。

溫幸妤夾起一塊羊，剛放在邊，忽然一陣反胃，實在控制不住，偏過頭捂著幹嘔起來。

祝無執面一凝，放下筷子起到跟前，一面俯拍的脊背，一面轉過頭吩咐：“傳府醫來。”

“快去！”

仆人忙不疊領命去了。

溫幸妤幹嘔了一陣，慢慢緩過勁兒，面前遞來一杯溫茶。擡起頭，就見祝無執抿看著，臉很難看，眼中有憂。

垂眸接過茶杯，輕聲道謝，喝了幾口後，總算下不適。

片刻後，三個府醫匆匆趕來，給溫幸妤診脈。

三人反複流診了，才跪地道喜：“恭喜大人，溫夫人已懷有一個半月孕。”

府醫的話像是晴天霹靂，溫幸妤愣了片刻，白著臉道：“確定嗎？”

祝無執面平靜，心卻掀起驚濤駭浪，産生出一怔忡和無措。

聽到溫幸妤的話，猛地擡眼看，複又看向府醫。

府醫戰戰兢兢點頭。

溫幸妤呆在原地，恓惶搖頭，喃喃自語：“不，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怎麽會……”

見這副模樣，祝無執心底升起的那點喜悅，盡數消散。

他沉沉掃了一眼府醫，對方便連滾帶爬的出了屋子。

溫幸妤眼前一陣眩暈，沒有覺到祝無執的惱怒，只覺得一陣冷氣從腳底竄上脊梁。

臉上盡褪，瓣抖，繼而渾都哆嗦起來，眼中浮現出濃烈的恐懼。

這孩子，是那天晚上懷上的。

想到那天發生的事，作嘔，對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升起了憎惡之心。

祝無執打量著的臉，神慢慢由沉變得平靜。

不願意又如何。

只要生下孩子，會慢慢接他、上他，繼而心甘願留在他邊。

祝無執把溫幸妤輕輕擁進懷裏，掌心著的小腹，好似在過平坦，著裏面孕育的脈。

他輕聲安：“別怕，別怕……這是我們的孩子。”

溫幸妤痛苦閉眼，默默流淚，心髒一一的疼。

祝無執著子哄，嗓音輕溫和，不間斷的著的脊背，直到漸漸停止啜泣，不再發抖。

這天夜裏，他沒有去宮裏，命府醫開了安神湯，喂溫幸妤喝了，而後哄睡。

等懷裏的人呼吸綿長，沉沉睡去，他著帳頂上的山水圖，卻怎麽都睡不著。

*

翌日一早，溫幸妤起來，就發現屋子裏鋒利尖銳的東西，甚至連熏香都被悄無聲息撤走了。

掃視一圈，而後漠然收回視線，如同往常一般，用過早飯後，就躺在搖椅上看天。

天明亮，一陣風吹過，庭院裏的海棠搖曳，不知何飄來了一團柳絮，悠悠落在腳邊。

溫幸妤撐著扶手坐起來，俯撿起，放在掌心看了一會，呼出口氣輕輕吹走。

看著在地上翻滾，時飛時落的柳絮團，忽然有了想法。

晌午，祝無執回到枕月院，用罷飯後，他正要去書房，溫幸妤就住了他。

“祝長庚，我們談談吧。”

祝無執回頭看，只見人坐在榻邊，仰頭看著他，白淨清秀的臉上，神態沉靜而認真。

他轉過，和隔桌對坐，問道：“談什麽？”

溫幸妤看了他一眼，又垂眸看自己的小腹，輕輕的著它，語氣和：“我會生下他，會同你永遠在一起。”

祝無執一愣，還沒來得及欣喜，旋即聽到了第二句話。

“但…我有個條件，”溫幸妤擡眼，定定看著他，毫無退：“我不做妾，我要你娶我。”

祝無執面一點點沉下去，他沉默了片刻，避開的目，盯著手中的茶杯，幹道：“你出……容我想想，好嗎？”

溫幸妤冷笑一聲：“我絕不會讓我的孩子旁人母親。”

“你若不同意，那我就殺了他，然後自盡。”

“總之，我堅決、堅決不做妾，死都不！”

說罷，噌的一下站起來，頭也不回的進了室。

溫幸妤躺在床上，翻面朝裏側，緩緩閉上了眼。

有了孩子，祝無執不會再讓無名無分，定然會辦納妾文書。

若是了妾，有那份文書在，逃跑的概率就又低了幾分。

不如先爭取最大的利益，日後再想辦法。

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的。

不會輕易放棄，堅決不要一輩子跟這樣一個暴戾的瘋子捆綁在一起。

祝無執怔怔坐在榻邊，天投窗戶，影中塵粒浮，他半邊臉上映著暖，漆黑瞳仁被照得有些發淺。

他仿佛不到刺眼的日，宛若木雕般一不坐著，茶杯由溫熱變得冰冷。

窗外傳來一聲鳥，他才恍然回神，看了眼紗隔後，仰頭灌了一肚子冷茶，緩緩起。

心緒紛間，他回到了皇宮拱垂殿，想通過堆疊如山的奏章，把這件事暫且拋之腦後。

可一直到傍晚，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奏章沒有批閱多，腦海裏全是溫幸妤決絕的神。

娶嗎……

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麽難以接。

他難得猶豫不決，擱下筆靠在椅背上，閉目沉思，手指輕叩案沿，試圖權衡利弊，給自己一個答案。

俄而，他站起出了大殿，決定先回府看看溫幸妤。

曹頌跟在邊，對溫幸妤懷孕這事，半喜半憂。

快到宮門口，祝無執忽然停了腳步，轉看著曹頌道：“我娶溫幸妤做正妻，如何？”

“這樣生下孩子，就會真心實意願意留下了，對不對？”

嗓音幹，認真看著曹頌，往常波瀾不驚，冷傲漠然的眼睛，此時竟含不安。似乎想從他那得到個肯定的答案。

曹頌沉默片刻，沒有說不對，只說：“主子，還請您三思，溫夫人的份……太過低微，于籌謀無益。”

祝無執聽了這句話，沒有不高興。

他來回踱步，最後站定腳步，看著王府的方向，溫聲道：“懷了我的孩子，我會娶，出低微也不要。”

“我會想法子給個好份，決不辱沒祝家門楣。”

只要肯好好生下孩子，肯留下，一個正妻之位，給又如何。

祝無執自始至終未否認過對溫幸妤的，只是瞧不上的出罷了。

如今溫幸妤懷孕，言辭決絕的他一把，忽然就點醒了他。

不過是出而已，大不了慢慢給找個清流世家的幹爹，擡擡份。

曹頌看著祝無執的神，就知對方那一字一句，是確定，不是商量。

他嘆了一聲，回道：“主子想清楚就好。”

祝無執笑了，黑沉的眼裏映著細碎的。

他轉往宮外走，腳步急切：“我去找。”

【作者有話說】

6k，所以久了點[可憐]，寶們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