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行滾滾：“我知道。”

“你不知道。”的哭聲在一霎那變得異常憤怒，手用盡渾力氣抓著他胳膊，“老拿煙燙我，我肚子上，腰上，屁上，還有大，反正是塊好地方就燙，說喜歡這種覺，說聽我疼得喚的時候心里特別爽，還說這是我爸欠的，要我還？”

“我特別疼，哥，我覺得疼的要死了，但就是不放過我！”

姜唐著周衍行，“然后今天我才知道，還把我賣給別人？為了那個破公司，連我都不要了？我讓欺負了這麼長時間，結果就是一個商品？”

的聲音是疑的，無奈的，憤恨的，末尾揚起的語調，是在為自己辯解，申訴，但辯解無門，申訴也無門。

周衍行聽的揪心，拇指悠悠去臉蛋，幫掉眼淚：“都過去了，杪杪，以后我在，不會讓你再過那樣的生活，都過去了，好嗎？”

“可是我過不去啊～”姜唐的聲音突然了，哽了一陣，眼淚幾乎是一瞬間鋪瀉下來，嗚嗚的哭起來，“是我媽啊，結果連都不喜歡我？打我罵我我都認了，我爸欠的，我替他還，都是一家人，有什麼關系呢？”

“可是，怎麼能把我賣給別人？如果對方不是Ivan，是個大壞蛋，我該怎麼辦？可現在，我好不容易從這里逃走了，我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好日子，在天上就看不下去了？你說都死了，怎麼還是不放過我呢？還要拿這些臭錢來惡心我？我一點都不想要！我也一點不喜歡這個地方！我討厭死了，唐琳，真是壞人，我恨死了，這個賤人！我怎麼是從肚子里跑出來的呢？”

“杪杪！”周衍行把人摟進懷里，抱著，嚨堵塞很強，導致他的聲音是沙啞的：“別這樣說，這樣說，你心里會更難。”

“可是我過得一點都不好啊！我之前過的一點都不好，你知道嗎？”的哭聲撕心裂肺，無力靠在他懷里，“我其實什麼都不想要，我就想離開這個地方，回到港城，像之前那樣，每天你給我安排點事做，我做完你就表揚我一下，然后下班，我們一起回去陪爸爸吃晚飯，后半輩子，就那樣待著，不行嗎？”

掐著自己胳膊，狠狠掐，“我就想當個廢也不行嗎？”

“可以。”周衍行的眼淚沒忍住，嗚咽兩聲，抑著心口的痛，握著的手放在上親親，“可以，杪杪，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以后我不再強迫你，只要你快樂，怎樣都行，哪怕當個廢，我也護著。”

“我這會兒覺特別疼，全都疼～”

周衍行松開，臉上全是淚，吭咳起來：“哪里疼？”

“哪里都疼。”姜唐看著他，委屈地拉起自己上的服，好似想緩解那種疼痛一般，撕扯上布料，次啦次啦聲中，的服破了一大片，可那種疼痛卻越發激烈，以至于到最后，突然攥手，開始咬自己的。

周衍行已經哭得麻木了，心那地方說不出什麼滋味兒，但看的牙陷進里的瞬間，渾都僵冷了，立馬上手住下，強令松開牙齒，然后將手指放進去，橫在兩排牙齒中間，“杪杪，疼的話就咬我的手，別咬自己。”

姜唐搖頭，嗚嗚著，像傷的小一樣，渾開始搐，胳膊僵垂在兩側，牙上卻沒用力，只是輕輕含著他的手指，不舍得下口，所以只能與自己抗爭。

周衍行心如刀絞，將手指拿出來，便立馬咬住自己，直滲。

“杪杪。”周衍行跪在地上，求：“你覺得怎麼能好？你說？別咬自己，求你了～”

姜唐搖頭，渾僵直，手在搐，費了很大的力氣抬起來，想他的臉，告訴他自己有多疼，可剛松開一點，正要說，突然失聲了，迫使咬住舌頭，一瞬間，里開始流。

周衍行用僅存的理智強行掰開的牙，將手指放進去，另一只胳膊拎起人，幾乎是飛奔到客廳，找到手機，打給張宣。

張宣進門的時候，看見周衍行手上全是，懷里的人好像暈死過去一樣，睜著眼，瞳孔卻是渙散的，霎時慌了，愣在原地半天沒靜。

周衍行吼一句：“現在去醫院，你開車。”

張宣“哦”了聲，跟周衍行腳步下樓，一腳油門飆到最近的醫院。

醫生給姜唐打了鎮定劑，隨后幫把舌頭上的傷口合好，理完畢后，出來跟兩人涉。

張宣代為轉達：“舌左側斷裂一點，不過現在沒事了，幸好你們來的及時，沒有大出，否則會被嗆死。”

醫生聳聳肩，大松口氣，用英文說了句“萬幸”。

周衍行點點頭，人是麻木的，也是遲鈍的，直到醫生走后，張宣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今天麻煩你了。”

張宣抿，見他失魂落魄，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問姜唐的況：“怎麼回事？突然這樣？”

周衍行搖搖頭。

事實上，到目前為止，他自己甚至都沒從姜唐突然的發病中走出來，還是恍惚的。

張宣大概猜測一二，陪同坐在走廊長椅上，“第一次這樣嗎？以前沒發過病嗎？”

“以前不知道，但這一年多，況很好。”

“自殘也很好？”

“可能今天的事刺激了。”

周衍行低著頭，突然想起剛剛說的“經常拿煙燙我……說聽我疼的大的時候特別爽……竟然把我賣給別人……”

他頹了，不忍再想下去，扭頭看張宣，突然問他：“你見過有當媽的拿煙燙自己孩子的嗎？”

“電視劇里見過。”張宣說，目探過去，起先沒意識，只覺得他這個問題突兀又神經，罵了句：“這種畜生也配當媽？”

說完，盯著周衍行的眼睛，似乎從里面得到答案，后頸猛的一涼，角了幾下，愣是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周衍行回頭，從兜里掏出手機，翻開通訊錄，打算給國去個電話。可他的手指定格在“姜叔”這個號碼上，按下，掛斷，再按，再掛斷……反反復復了不知多次，卻始終沒勇氣打過去。

張宣作為局外人，倒冷靜一些，“要不你先帶回國，這事我幫忙理。”

周衍行搖搖頭，“按他們說的辦吧。”

張宣頓了下，尊重他的意思：“行，不過你想好了？已經談這樣了，退讓的話，對方可能變本加厲。”

“我會再跟他談。”

他指的是宋談添。

張宣點點頭。

周衍行著手機，最終還是撥了電話，然后起去外面，走前叮囑張宣：“我去打個電話。”

國這會兒剛六點，姜致遠才起來。

方姐也剛起，正準備早飯。

周衍行握著手機，騰空的那只手把著欄桿，指尖打磨很久，等那頭接了，先了句：“姜叔。”

問候結束，他才道：“有件事想跟您說。”

頓了下，直白托出：“我打算跟杪杪結婚了。”

方姐這時出來拿東西，從廚房到客廳，一個來回下來，院子里原本笑呵呵的人，此刻突然石化了一樣，定了好幾分鐘。

方姐以為出什麼事，上去拍了拍人，見他上是熱的，呼吸也正常，方才松口氣，里“哎呀哎呀”著，“嚇死人了，老姜？老姜？”

姜致遠回神，“沒事，你去忙。”

方姐嫌見他這種神，說生氣也不對，說不生氣，又嚴肅駭人，本著事不關己的態度，去廚房忙活。

等人走，那邊繼續：“我們在一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至于發展程度……總之該發生的都發生了……我很喜歡杪杪，希您能答應。”

“等你回來談。”

姜致遠掛斷電話。

周衍行著手機，腦子一片空白。

但總歸邁出這一步了，遲早的事。

他盯著那頭的病房，待自己的心冷卻下來，給一個沒有備注的郵箱發了留言。

發完，他按滅手機，朝病房走。

如果沒有意外，宋談添會看到這封郵件。

天亮后，醫院外面霧蒙蒙下起雨。

周衍行沒走太遠，在醫院附近一家小咖啡館等人。

宋談添剪了頭發，不再是先前的微長卷發，變常規的利落短發，使他看起來許多。他穿了件棕風，很襯他姿。

但他的臉并不好。

坐定后，宋談添把東西遞過去，“這是aunt的病例報告，我的朋友整理后發給我的，aunt后期的病一直是他在跟進。”

周衍行打開，快速瀏覽一遍，資料一式兩份，原版是德文，后附一份已經翻譯過的中文報告。

“先不談這個。”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宋談添狹長的雙眼瞇起，勾恰到好的弧度，“有句話做養育之恩大于天，我沒得選。”

“怎麼選是你的權利，我沒興趣來討伐你的。”周衍行勾下，“我只是想問你一些關于我未婚妻的事。”

一句話，給了宋談添兩個信息，他的手攥了攥，“輸給你，我很不甘心。”

“你憑什麼覺得我比不上你？就因為你利用很多年？”

“不是利用。”宋談添輕，“我把Polly當作親妹妹疼，不管我養父對是什麼，在我這里，和Lucky，都是我人生中僅有的……親人。”

周衍行沒說話。

“這也是為什麼，我沒有強迫跟我在一起的原因。”

“能跟我說說，關于的況嗎？”

“你想知道什麼？”

“關于媽媽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