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姐多了個心眼，次日早飯的時候，趁桌上熱鬧，跟姜唐東拉西扯了不，最終才問到點上：“杪杪，上回來家里那位，個子高高的，長的很帥氣的混男孩子，是你朋友嗎？阿姨看你們關系很好，走的時候還跟你抱了下～”

姜唐想了會兒，估方姐說的是宋談添，點了下頭。

方姐呵呵一笑：“男朋友？”

姜致遠這時也豎起耳朵。

姜唐看了眼周衍行，趕搖頭：“Ivan哥不是我男朋友，我們只是很好的朋友。”

“帥氣的。”方姐揚著笑，“你就沒點什麼想法？”

“什麼想法？”姜唐著手里的包子，想了會兒，“有想法早有了，十幾年我們都在一起呢～”

方姐“哦”了聲兒，“我看那孩子條件不錯，跟你配，又是一塊長大的，知知底。”

“我不喜歡他。”姜唐說，“已經跟他說清楚了。”

姜致遠這邊倒有些失落，笑剛停不久，又聽方姐問：“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姜唐瞄了旁邊一眼，絞盡腦半晌，最后說了句：“年紀大的吧。”

方姐和姜致遠聽完這話，好半天沒出聲。

倒是旁邊那人，噙著笑，連連冷吭了兩聲：“你的品味很獨特。”

姜唐無奈。其實這也不怪，跟宋談添比起來，他唯一的優勢可不就是年紀大嗎？姜唐想，找補了句：“是，我喜歡的。”

姜致遠權當姜唐只是開個玩笑，不過好容易逮著跟兒聊心事的機會，于是七七八八又問了許多。

這一頓下來，有人心里可不舒服了，去公司一路沒說話。

姜唐解釋半天：“我是想說穩重，但當時沒想到這個詞，你知道我中文沒那麼好。”

“也是事實。”周衍行瞥過來，那笑別提多冷。

姜唐嘿嘿一笑，湊上去：“是好事，我的朋友們都喜歡的。”

“不用安我。”

“不是安。”姜唐十分認真，“我以前的同學都喜歡跟的男人談，他們經驗富，會玩，花樣可多了。”

周衍行沒想到指的這方面，當場黑臉。

姜唐說完，壞壞去瞄他：“你也會很多？”

周衍行知道這話有暗示意味，已經暗示過不止一次，倘若不是他理智至上，局勢早已失控。

于是笑看：“最近吃素吃多了？”

“說說而已～”姜唐拉扯著角，嫌他沒趣。

上午林橙來了公司一趟。

兩人好一陣沒見，林橙又是剛剛聽說這事，見了面，先是關心一通，見姜唐活蹦跳，這才安心。

林橙是郭平來的，為劉廣的事。

林橙對這名字有印象，郭平當時電話提到的時候，林橙就想到這人，因為他是拆遷現場鬧事者其中一個。

但恒通當時為了平息風波，沒追究鬧事者的責任，林橙不明白跟這劉廣從哪兒結的怨。

警察那邊早已經把這五十萬追回來了，周衍行沒工夫在這事上耽誤，但郭平不放心，怕留患，這才來林橙，兩人輾轉找了趟石橋村的楊明軍，事兒才弄清楚。

事源于拆遷，這事當初之所以拖了大半年，問題主要在石橋村棚戶區的居民安置上。

“政府的補償協議里明確規定，按照產權登記的實際擁有面積進行等價賠償，這無可厚非。”郭平說，“但棚戶區實際上屬于違章建筑，照協議來說，并不屬于賠償范疇，但石橋村有三分之一的棚戶區，按照規定這部分是不用給賠償的，當初就因為這個原因，半個村子人鬧事，這事才拖這麼久。”

“我記得他們鬧過好幾了。”林橙說，看向姜唐：“政府剛頒拆遷令那會兒，村里人對補償方案不滿意，有人挑頭鬧事，當時游說了很久這事才平。”

姜唐聽明白事原委，“那后來怎麼解決的？”

“肯定按協議走。”郭平笑了，“要照他們想的這麼賠，不得虧死？”

周衍行聽了半天，打斷他們：“說正題。”

“劉廣家里恰好就是這況。”郭平說，“房子產權不在他手里，后來拆遷，家里違規擴建的地方又不算在，等于說一錢拿不到，還沒地住，能沒怨氣嗎？”

幾人都沒說話，郭平繼續：“聽說老婆胰腺癌，兒是先天心臟病，這幾年治病把錢花了，后來只能賣房子，但手的費用比較高，賣房的錢維持不了多久，又貸款，欠了一屁債，直到去年年初聽說這片要拆，以為能緩口氣，結果。”

郭平末尾笑了，“拖了半年，中間他老婆死了，兒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去見了這人，反正從頭到尾一個態度，就認定是我們把他老婆害死了。”

他這話說得平靜，卻聽得姜唐心里很不是滋味兒，看周衍行：“你還把五十萬要回來了？”

不等周衍行解釋，又說：“你也不缺這點錢。”

“不是一碼事。”周衍行平淡道，“他這是非法勒索，警察追回這筆錢合合理。”

等人走了，周衍行看心事重重，才問：“是不是又覺得這人可憐，覺得他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甚至不想追究這個責任了？”

姜唐沒說話，在一邊輕嘆口氣，唏噓命運如此。

周衍行又說：“不管什麼原因，他犯法是真，這是底線，踩了底線，誰也沒辦法救他。”

“我沒想救他，就是覺得……有可原？”看著周衍行，“你不覺得嗎？”

“我不是救世主，事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全程我都是按照程序來辦，合理合規。”

他這話平平淡淡，冷得沒什麼溫度。

姜唐沒說話，覺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兒，倒也不是同犯罪，只是想到那人的兒，想著想著，突然想到自己上，想到姜致遠，想到自己那麼點傷做父親的都心疼那樣，也不知那個人兒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時候，他心里多絕。

周衍行轉過的椅子把人拉到邊，語氣和點：“有憐憫之心是好事，說明你秉善良。”

可轉眼又說：“但我的這個位置，善良只會被人當作把柄，為傷及自以及利益的武，這次的事就是例子。”

姜唐點頭：“我也沒想怎麼樣。”說著又低下頭，聲音小了，“就是想到我爸爸了。”

“要不回去陪陪姜叔，這一段先不用來公司了。”

姜唐搖頭，兩邊舍不下，但熱占上風，出胳膊去摟他：“晚上再陪他。”

不多久，手機來了短信，是林橙發的：你跟周總在一起了？（聽郭總說的）。

姜唐電話打過去，林橙沒接，只回了短信：來找我時再算賬。

晚上應約賀寒輕。

到了地方，周衍行門路把車開進車庫，牽著姜唐進了客廳，彼時賀寒輕正在餐廳為飯局督工。

與上次見面不同，這次賀寒輕并沒有太過隆重的著裝，只是簡單穿了件圓領衫，上橫搭了一片薄毯，看見二人進來，縱椅過來，先與姜唐打招呼，奉上自己作為主人的歡迎儀式。

兩人牽著手，第一次大大方方出現在外人面前，當然，這也是周衍行第一次給外人介紹姜唐的份，簡單但又隆重。

姜唐看著賀寒輕，趁他打招呼之際再次將人端詳一番，金邊框眼鏡襯得他十分和，方才發覺年齡加持之下的這張臉男魅力十足。

賀寒輕見姜唐盯在自己上，聲笑起來，調侃道：“杪杪，你再這樣看下去他可就生氣了。”

姜唐回過神，看著周衍行，見他臉龐掛笑，毫無異樣，便說：“我還是覺得你跟他很像。”

“以類聚嘛～”

這是借用姜唐上次不太妥當的調侃，姜唐聽出來了，調皮吐了下舌頭，才說：“但是你沒他帥，沒他有魅力。”

說完，得意仰著頭，全然一副我男朋友世界第一的樣子。

賀寒輕微微啟齒，短促“呃”了一聲，隨即看著周衍行大笑起來，說：“你調教的好，周總，很護短。”

“我朋友肯定護我的短。”周衍行得意，談笑間牽著姜唐往客廳走，坐在沙發上。

賀寒輕同時也過來。

姜唐坐下后在客廳掃視一周。比起周衍行的居所，眼前這個男人是個更有生活氣息的人，從家居擺件便能輕易判定。

三人沒有閑談太多，賀寒輕在椅左上方按鈕輕輕一按，對著傳呼機低聲道：“紀叔，客人到了，開餐吧。”

那邊應下，收到指令很快進來，打頭是個年紀大的，后跟著兩位廚師，同時幫忙開餐。

三人輾轉到餐廳，餐桌擺置心設計過，中式隨餐套同樣講究。

姜唐有些驚訝。其實對于賀寒輕這樣雙殘廢的人，始終覺得他不該是這樣一個對生活有極致追求的人。倘若他終日郁郁寡歡，反倒覺得正常一點，畢竟他已經喪失了行走的功能，不能再像正常人一樣天南地北四遨游，他有憂郁的資格，但他卻打破了對這個群的刻板印象，甚至可以到他強大的磁場，他不需要同，或者說他比正常人更加強大。

神思之際，的眼睛不自覺再次定格在賀寒輕上，此時他正給自己介紹兩位廚師，以及他口中稱呼的“紀叔”此人。

紀叔年過半百，不是傭人派頭，與賀寒輕的關系更近父子。

周衍行這時也傾過來給介紹：“這位是紀叔，以前是寒輕父親的司機，后來寒輕雙殘疾，便一直留在他邊照顧他。”

姜唐小聲問候了句。

紀叔是典型的慈眉善目一掛，微笑起來眼角布滿褶子，笑呵呵看著姜唐以作回應，隨后在賀寒輕耳邊耳語一番。

賀寒輕低聲答：“嗯，您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