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橙清楚，陶萱并不想喝咖啡，只是來擺正主姿態。

陶萱爸爸和王式安爸爸做過幾天鄰居，后來去國外搞礦業，這些年發展好，兩家一直有聯系。陶萱與王式安雖算不上青梅竹馬，但卻門當戶對，王式安爸爸很滿意這個兒媳婦，兩家家長口頭上已經定親。

王式安并不喜歡陶萱，跟林橙在一起這幾年，心里裝的全是。

可林橙也知道，很多時候，份也是一種奢求，說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于是起笑道：“好的，您坐一會，我泡好后送進去。”

陶萱滿意笑了。

姜唐不干了，一拍桌子，把林橙按在座位上沒讓：“不給泡。”

瞪了陶萱一眼。

陶萱大小姐當慣了，不了這份氣，指著姜唐要罵。

姜唐拍開的手：“別拿你的蹄子指我！”

陶萱眼睛氣紅了，還沒等說話，姜唐又一句話塞住：“別問我是誰，反正比他大。”朝王式安辦公室昂了下頭。

林橙把姜唐拉開，示意不要惹事。

姜唐看不慣這窩囊勁兒，警告林橙：“我是替你罵的，你別不領。”

林橙正左右為難。

王式安這時聽見靜過來了，看架勢也知是姜唐鬧事，訓一句：“有你什麼事兒？”

姜唐氣的牙發，可想想這事確實跟無關，因而半晌沒作。

一旁的陶萱心里倒是舒坦不。

眼看局勢失控，林橙強行拉走姜唐，到樓梯間，才把人放開：“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鬧開了，我就沒法在公司待了。”

姜唐剛剛也算出了口氣，又想著林橙心里也不好，于是抿下：“好吧，這次原諒你了。”

林橙笑了：“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姜唐也笑了，兩人在樓梯間的臺階上坐著，王式安送走陶萱后找到樓梯間。

因這事影響，姜唐看見王式安時沒給好臉。

王式安也沒工夫搭理，兀自拉走林橙：“談談吧。”

姜唐追上去，拽著林橙的胳膊不放，說什麼：“說不想給你當婦了。”

一句話惹王式安，看林橙時眼神當即變冷了：“呵，原來你這幾年都在給我當婦？”

林橙撇開頭，說了句違心的：“難道不是嗎？”

“行。”王式安咬繃，險些把林橙手腕碎，“既然是婦，總得金主說了算？”說罷強行拉林橙走。

姜唐這邊卻不放手，兩人開始拉鋸戰，林橙夾在中間，胳膊被扯的生疼，不由哼出聲，眼睛紅了一圈。

王式安見狀心一，慌忙撒手：“談談，行嗎？”

林橙撇開頭，抹掉眼淚。其實談來談去不過是那些話，沒什麼好說的，他給不了想要的，也不想為難他。

“你沒看不想跟你談嗎？”姜唐怒目瞪著王式安，轟人似的：“趕走。”

“這他媽有你什麼事兒？”王式安罵了句。

姜唐原本心就堵，這話一出徹底了，上去朝王式安小狠踹了一腳，王式安重心沒穩住，打個趔趄，險些栽下樓梯。

姜唐一撅，理直氣壯得好似被欺負的那人是。

王式安沒辦法，還手又不敢，只好給周衍行打電話，等那邊接了，盡量著火：“行哥，我不管你在忙什麼，請你現在立刻下來把你妹妹帶走，我這兒廟太小，供不起這尊大佛。”

周衍行一聽出事了第一時間下來找人，到的時候姜唐還拽著林橙的胳膊。

王式安在一邊踱步，雙手著腰，氣急敗壞的，一見周衍行，抓著救命稻草似的，氣的一句話沒有，直甩手，示意周衍行把人帶走。

周衍行無奈笑了，把姜唐拉到邊：“你又干嘛呢？”

姜唐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周衍行看向王式安要解釋，王式安只說了句：“太他媽無賴了。”

周衍行沒辦法，只好上去勸，可好說歹說，半天沒效果，最后橫是林橙主提出要跟王式安談，才把人勸。

周衍行把人帶走后，林橙也打算走，王式安沒讓，抓著胳膊攔著，但力道不重。

林橙掙開他的手：“我還有工作要忙。”

“剛剛我態度不好。”王式安聲了，“你聽我解釋。”

林橙扭頭苦笑：“我知道，畢竟陶萱在，你總得顧及。”

“今天來沒別的事，只是兩家打算吃個飯，來通知一聲。”王式安湊近一點，牽起林橙的手輕輕弄，“沒別的事。”

林橙點頭：“你不用解釋，我都知道，也相信你。”

當初決定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想好了，陪他多久算多久，不奢什麼。可人心往往是這般變化莫測的，時間越久，積淀越深，就越想貪些什麼，等得不到的時候，原先的灑竟在一念之間化怨念。

想著想著，心里的苦倒進眼里，了淚。

王式安心疼了，上來摟著人：“說那話是故意氣我吧？還婦？”

“不是嗎？”林橙看著王式安，吸了幾聲，待緒穩定后，推開王式安，“沒有哪個人愿意背著這樣的份。”

“小橙，再給我點時間。”王式安苦看著。

兩人這幾年之路顛簸坎坷，分分合合多次，原因卻簡單如一。家庭背景懸殊，王式安家里看不上，也正常，林橙想，其實怪不到他頭上，他一直夾在中間也很為難，心疼他，嘗試過多次放手，王式安也妥協過多次，可兩人耐不住思念，分開沒多久，總有一個主點燃火。

“你說過太多次了，我也給過你太多時間了。”林橙覺得心口那地方很累，輕輕嘆氣，“式安，五年了，還不長嗎？這五年我們怎麼過的，雙方都清楚，我很累，你也很累。”

王式安心底發涼，生怕聽說那兩字，于是把人擁在懷里，“這次兩家吃飯我會把話說清楚，你再忍忍——”

“我不想等了，我媽……”林橙低頭勾著手指，再三猶豫下，還是出口：“希我快點結婚，我也想找個安穩的能夠托付終的人就夠了。”

“托付終？”王式安念叨一聲，笑了，“我不算嗎？”

林橙沉默。

王式安冷吭了聲，，驀然問了句：“你是不是有人了？”

林橙猛然抬頭，不可思議瞪著他。

“上回你媽說要給你相親，說對方是什麼工程師，跟你配，你還去見了一面。”王式安下頜，冷了聲：“是不是早跟那男的好上了？”

“我不是你！”林橙低吼，“這五年我是怎麼過的你都忘了是嗎？公司里別人對我指指點點，說我想靠你上位，我認了，親戚鄰居背地里說我被人包養，給別人當小三，我認了，在你這里，我沒個份，你有時間了，打個電話我就得去你公寓伺候你，從床上伺候到飯桌上，我也認了，因為我你，我為我的努力，我不認為有什麼可丟人的，但你現在這麼想我，我覺得很委屈——”的眼淚鋪滿整張臉，但還是攥著手去抑心中的抖，“誰都可以這麼說我，就你不行！”

“對不起，小橙。”王式安從背后把人摟著，心疼的，“我實在太怕了，怕你不要我，我——”他的頭無力伏在肩上：“我你，得要死。”

一句話，把林橙吃的死死的。

林橙渾繃得筆直，眼淚如同開了閘，可終歸是狠了心：“有什麼用？”

另一邊，姜唐從上了樓，喋喋不休個沒完。

周衍行這會兒有份要的文件批示，低頭在忙，一邊應。

姜唐敲敲桌子：“你聽沒聽我說？”

周衍行桀桀笑起來，快速瀏覽完最后幾行字，簽上名字后把文件遞給朱，朱拿著文件離開。

周衍行這才去看姜唐，給個手勢：“繼續。”

姜唐滯了幾秒：“哦……我說到哪兒了？”

“陶萱讓林橙泡咖啡。”周衍行提示，隨后起繞過來，疊起胳膊，隨意靠著桌沿。

姜唐穿的平底鞋，因而踮起腳，模仿陶萱當時的神態：“麻煩泡兩杯咖啡給我和式安——去他媽的咖啡吧。”

“林橙是這麼說的？”周衍行問。其實他對這些毫無興趣，可聽講倒覺得有點意思。

姜唐甩甩手：“后面那句‘去他媽的’是我說的。”

周衍行抿，表示不滿。

姜唐沒理會，繼續：“換了我，我就打。”嘆了口氣：“林橙脾氣真好。”恨鐵不鋼似的直搖頭。

“這麼替別人出頭？”周衍行問，“跟你有什麼關系？不怕惹禍上？”

“我就是覺得可憐。”姜唐皺著眉，“沒爸管的孩子，很容易被欺負，我邊很多的。再說我們是朋友，我得罩著。”

“你也經常被欺負？”周衍行順著的話問了這麼句，實則也是試探。

“沒有。”姜唐神平淡。

“也是。”周衍行換了個姿勢，左手揣進兜里，右手反撐在桌上，舒服站著：“連鄭天明都敢打。”

姜唐默認，笑了下，眼神突然凌厲起來，提溜打轉斜睨著周衍行：“你不會也是這種人吧？”

“哪種？”

“吃鍋盆的。”

“從哪兒學的這些詞？”周衍行笑擰起眉心，“好的學不會，壞的倒記得牢固？”

最近方姐在看一檔家庭倫理劇，姜唐偶爾跟著看看打發時間，劇沒記住，記住一些家長里短的糙話。

姜唐翻個白眼：“不是最好。”轉而警告：“你可別當這種人。”

“你就這麼管閑事？”

“你的事又不是閑事。”姜唐下意識道，手一揚，帶起一串不屑的小音調，整個人塌到沙發里，又警告一句：“聽見沒？”

周衍行還在回味那句話，不管有心無意，這話都說到他心坎里了。印象中，除了養父姜致遠，他幾乎沒有在任何一個人的里聽到過諸如此類關心他私事的話，語氣不好，但足夠聽。

他走過來：“行，哥聽你的。”

姜唐得意皺下鼻子，有些憨的小兒姿態：“這還差不多。”

晚些時候，Lucky打電話給姜唐，為免事敗，姜唐特地找個借口去休息區接。

Lucky那邊想了個招，說是做個負面新聞出來，還說什麼在國這種事影響很大，問姜唐的意思。

姜唐端著手機猶豫起來，可經不住Lucky攛掇，最終只好同意了，但掛電話前還是跟強調：“最后一次了，這次打贏他，以后休戰——我真的累了。”

石橋村工前一晚，王式安有個飯局，散場后覺得喝的不過癮，打電話給顧孟生要他來家里陪。

這幾年鬧分手也不是一次兩次，每回都是舊事重演，好像連說的話都沒什麼新意。可過不了幾天，他說句話，林橙心就了，干柴烈火一晚，又和好如初。

可這次，是鐵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