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在太皇太后圣旦之日，您也見過太皇太后，皇后，以及瑞安侯夫人。”

“您尚未出嫁，便克死了自己母親。”

“您的親弟弟忻穆王陸見治也是被您克死的。”

“如今倒是連太皇太后、皇后也被您刑克。”

紅口白牙的栽贓話，誰不會說？

大長公主又如何？

年紀一大把，邊死的人可比我多多了。

說你是災星，一點兒都不冤枉。

淳安大長公主不敢置信地瞪著蘇晚晚，氣得腮幫子上的抖。

“住口！你這個災星，不要口噴人！”

蘇晚晚反而氣定神閑，眼神堅定，慢悠悠道：

“太皇太后，太后，皇上，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淳安大長公主當真留不得。”

蔡震臉上也青一陣紅一陣，怒斥道：

“荒謬！”

“太皇太后圣旦之日，前來賀壽之眾多，按這個說法，豈非都有這個嫌疑？”

蘇晚晚看向蔡震。

心中冷笑了幾聲。

舒坦日子過久了，蔡駙馬蠢到如此地步

還主給遞刀。

眼神帶著審視，危險的芒一閃而過：

“依照駙馬都尉的意思，是要將命婦、外命婦們全都不能放過？”

蔡震著急了：

“老夫什麼時候說過？！”

蘇晚晚真是狡詐!

抓住淳安長公主話里的一個，立即把火引到他們夫婦上。

還真是伶牙俐齒！

賀壽的命婦和外命婦，那可是把權貴家族全部包羅。

一旦有想對他們手的消息傳出去，這天下還不得立馬翻天。

張太后還沉浸在被“鄭金蓮”這個名字帶來的威懾中，不敢隨便開口。

皇帝剛才那個眼神，分明帶著殺氣。

如果太皇太后聯合皇帝，揭穿并非皇帝生母這個事實，局面只會更加糟糕。

蘇晚晚就是個小小宮，頂多威脅到夏皇后。

不能因小失大。

整個大殿氣氛靜謐得可怕。

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牽連上。

最后還是太皇太后撐不住，做了決斷：

“陸錦瑟，你可真是唯恐天下不，實在忝居長公主之位，回你的公主府好好反省幾個月。”

“哀家乏了，太后也回去好生歇著。”

“至于晚晚，”

嘆了口氣，看向陸行簡，“還是出宮去吧。”

陸行簡恭敬答是。

侍過來稟報：“皇后醒了，求見太皇太后和皇上。”

陸行簡點頭：“皇祖母與朕馬上過來。”

他沒有看蘇晚晚，只是對邊的李榮低聲吩咐：“送蘇氏出宮。”

陸行簡上前親自攙扶起太皇太后，與一同去寢殿。

在與蘇晚晚而過的時候，他沒有再看蘇晚晚一眼。

蘇晚晚抬眸，只看到他側臉上的冷漠和凝重。

輕輕抿了抿。

大概他早上不舍地說“等我回來”時，沒有預料到這樣劍拔弩張的局面吧？

看。

把我留在宮里，就是把我往死里。

得多蠢，才會想做你的妃子。

李榮親自把蘇晚晚送出宮。

直到走出宮門坐上馬車的那一刻，蘇晚晚的才徹底下來。

劫后余生的后怕突然襲來。

閉上眼睛，任由眼淚肆意流淌。

皇宮生存，大不易。

……

馬車到蘇家門口時，李總管看見臉蒼白，滿臉淚痕，擔心地說了句：

“蘇姑娘，保重子。”

其余的話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帶著人離開了。

蘇晚晚強撐子敲開大門。

很快雁容和鶴影迎了出來，見這副模樣憂心不已：

“姑娘這是委屈了？”

蘇晚晚的兩條胳膊被人用力扭過，此時使不上力氣，便說：

“先進去。”

雁容言又止，發間的一支金釵在下折出異樣的芒。

倒是鶴影快人快語：“老爺已經帶著晚櫻姑娘回去了。”

蘇晚晚從兩名丫鬟上一一掃過，聽到這話神怔住。

莫名的心酸涌上心頭。

垂眸時淚如雨下。

蘇家，終究還是把扔下了。

雁容連忙安：“老爺不知道您的音訊，便先把晚櫻姑娘送回老家。”

“說等姑娘有信了再回京，姑娘莫要難過。”

蘇晚晚了眼淚，點點頭。

目再掃向雁容發髻，那枚金釵已經不見。

“還有什麼事，都一并說了吧。”蘇晚晚說。

鶴影有點忐忑：“顧二公子昨日出京公干，來傳信說李首輔家的兒子李兆先病故了。”

“讓我們小心謹慎，當心李家的報復。”

蘇晚晚沉片刻，吩咐下去：“收拾東西，迅速離開京城。”

“我們去哪里？”雁容大驚失，張地問，眼神中甚至帶著一興。

以前他們一直盼著回金陵。

現如今姑娘與徐家和離，金陵是回不去了。

可惜姑娘的嫁妝產業多數都在江南。

那個地方，對他們和姑娘都是陌生至極的地方。

蘇晚晚深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沉默半晌。

大腦飛速旋轉。

大梁王朝等級森嚴，龍等皆是是宮中，民間罕見。

金釵，除了宮中等級較高的嬪妃有資格擁有，就只有親王府才有可能獲得宮中賞賜有幾件。

至蘇晚晚是沒有這種首飾，更不會賞賜給下人。

那麼，雁容發間的這支釵，從何而來？

再睜眼時，蘇晚晚眼神平靜無波。

淡聲道：“去北邊，蔚州衛。”

雁容與鶴影對視了一眼，面面相覷。

蔚州衛，那可是蕭護衛充軍流放的地方。

姑娘這是要做什麼？

收拾東西花了些許時間。

雁容和鶴影最忙，指揮仆從收拾東西，安排各種瑣事。

趁這個空隙，蘇晚晚來幾名護衛，悄悄囑咐了他們幾句。

幾名護衛腳步匆匆地先一步離開了。

馬車出了德勝門，一路往北而去的時候，雁容還在忐忑地勸誡：

“姑娘，出了居庸關，可就是北元蠻子出沒之地，我們這點人手，只怕很容易被打劫。”

蘇晚晚非常執拗：“你們要是不想走，就下馬車回京城看宅子。”

……

陸行簡下令把仁壽宮的人手全部換了一遍。

太皇太后服用的藥，不僅安排專人試藥，還讓三名太醫同時監督全過程，以免有人再有可趁之機。

仁壽宮原有服侍之人都送到慎刑司嚴刑伺候。

瑞安侯以及安遠侯府的主事人被到皇宮。

面圣聊了好一陣后，才神哀戚地帶著瑞安侯夫人的尸首后回家安排后事。

忙完這些，陸行簡又去了趟坤寧宮安病倒的皇后夏雪宜。

夏雪宜躺在床上。

額頭系著額帕。

整個人看起來虛弱極了。

“皇上，是臣妾無能，管理后宮竟出了這麼大的岔子……害得晚姐姐被逐出皇宮。”

陸行簡臉疲憊，卻很平靜，語調帶著些許寬：

“與你無關，好好養病，別胡思想。”

夏雪宜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臉，

“母后也真是，怎麼能把這些事都怪到晚姐姐上呢。”

“臣妾只恨當時暈過去了，不能幫晚姐姐辯解幾句。”

要在陸行簡面前維持住自己善良大度的形象，博取陸行簡的憐惜。

陸行簡并沒有在意的話，聲音平淡。

“事摻雜到一起，母后急也是難免。”

“皇祖母和你子沒事才是要的，其他的都是小事。”

夏雪宜在心里反復咂他的話，心頭稍稍松懈。

“日上生背氣”的“不祥之兆”應該會讓他清醒下來。

后宮的安定，才是他皇權穩固的本。

這種時候，他自然懂得取舍。

人再好，也比不上皇權重要。

皇宮里從來不缺的就是貌人。

等新的人吸引住皇帝的注意，蘇晚晚就不足為患了。

雖說現在無法咬死蘇晚晚就是那個刑克后宮的“不祥之人”，可也無法確定不是那個人。

只有把蘇晚晚送出宮，對皇權才最為有利。

而且。

即便把蘇晚晚強留在宮里，背負著這個疑罪，將來一旦再有風吹草，蘇晚晚肯定是頭一個替罪羊。

被除掉只是早晚。

要是聰明識相，就會自己早早滾出京城。

夏雪宜泫然泣地握住陸行簡的手：

“皇上，您自個要保重子，可別累壞了，臣妾看您眼下都有了黑眼圈。”

陸行簡低眸看著夏雪宜放在自己手上的小手。

反手握住夏雪宜的手，眼眸里帶著溫看向。

“皇后賢惠，是朕之福。”

“母后那里，還勞你多寬勸誡，莫讓仁壽宮和慈康宮起了齟齬。”

夏雪宜徹底下段，靠向陸行簡的肩膀，含脈脈地說：

“能為皇上分憂，臣妾義不容辭。”

“夜深了，皇上不如就在這里安歇吧。”

陸行簡微微繃直，很快又放松下來，只是低低應了聲：

“嗯。”

夏雪宜差點按捺不住心的喜悅，滿臉的病容也去了大半。

“皇上，臣妾服侍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