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賀睢沉低緩的嗓音響起:“姑姑言重了。”
賀語柳看似在訓斥賀斯梵,實則是在指桑罵槐,對早年被兩個親侄子設局架空權力這件事,耿耿于懷至今,又說:“睢沉,你掌管族中事務也二十來年了,都說人心是長的,你何時能對賀家多上一分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心思都偏在了顧青霧上。”
賀睢沉位居高位多年,早就練就了一副對誰都能姿態溫溫和和的模樣,把玩著水墨瓷杯道:“賀家的男人姑姑想隨意訓斥也就訓了,何必牽扯到青霧上,若是聽不順耳,我這心思更得偏過去把人哄,對家族的事也無暇分心。”
賀語柳呼吸一窒,皈依佛門多年也修不好對權的執念,見怪氣不過賀睢沉,又將怒火發在了賀斯梵上,握著的拐杖狠準敲了下去:“他倒是氣,上千億投進去虧了就虧了,死活不給個緣由。”
為什麼放任雷家攀上容家的高枝,婚期都定下了卻臨時反悔。
賀語柳要知道真相。
賀斯梵已經被杖責過,如今拐杖落在上也不帶皺眉頭,明亮的燈映在他半邊線條深邃的側臉上,薄溢出的語調一如既往冷漠薄涼:“沒什麼緣由,就是不想結婚了。”
“孽障!”
賀語柳又朝他狠狠打了一下。
旁邊兩鬢雪白的老管家滿是心疼:“斯梵碎骨折過,還沒養好,這樣打不得啊。”
賀語柳下手毒辣,偏就是要他跪,要往他上打。
端坐在主位的賀睢沉都沒有說話,悠然自得地喝著茶。
老管家只能苦勸,一直念念有詞打不得。
直到客廳外,賀南枝心里砰砰砰的跳,提著擺跑了進來,抬手就要抱住賀斯梵,那沉木香質地的拐杖自后面而來,肩頭只有幾寸距離倏地生生止住。
同一時間,賀斯梵神微變,也抬起手臂擋在了上方。
這般心驚魄的一幕,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
賀南枝已經就勢抱了賀斯梵,抬起漂亮的臉蛋對震怒不已的賀語柳說:“姑,家里就這麼一個獨苗苗,他要是被打死了,這偌大的家業會累死我爸爸的。”
賀語柳泛灰的眼珠子,盯著賀南枝看了許久。
那怒氣值,眼可見的速度在降溫。
賀家無人不知,吃齋念佛之前,是有意想親自養賀南枝。
比起賀斯梵這種年自閉,擔了私生子名分多年,且有個不討喜的福利院出生母。
賀語柳對本就是首富家族出的顧青霧生下的兒,更偏些。
所以在家里。
賀南枝隨隨便便掉幾滴鱷魚眼淚,就能熄滅賀語柳的怒火。
至于為什麼沒有養功。
原因也很簡單。
一是賀睢沉要自己把養在邊。
二就是賀語柳帶過賀南枝幾日,當問起倘若給一個億零花錢,準備怎麼花時。
賀南枝坐在地板上,比白瓷還要細膩白指尖將存錢罐里的幣倒出來,嘩啦啦的銀白灑滿擺,隨而,輕歪腦袋認真地思考了下,啟地回答:“拿一千萬給媽媽買護品。”
賀語柳慈地看著,又問:“剩下九千萬呢?”
“投資給謝忱岸,讓他幫我錢生錢——”
賀南枝紅的角翹起了得意笑容。
而賀語柳的笑容徹底消失。
謝家雙生子皆是狼子野心之輩,倘若這百年基業讓賀南枝繼承去還得了。
今晚繼承,明天就能雙手捧給謝忱岸。
……
“姑您要是還想家法伺候哥哥,那把我一塊打死好了。”
賀南枝清的聲音將賀語柳飄遠的思緒拉回,見倔強著一張臉蛋,鬧起小緒來,簡直和顧青霧如出一轍,長得像,腦子也毫無經商天賦,半點都未將賀氏的基因傳到。
賀語柳握拐杖才勉強沒倒下,已經氣到說不上話。
恰好這時,謝忱岸在外跟岳母談完,不不慢地走了進來。
外面院子的樹葉裹上了綠意,夜風吹過,飄飄搖搖的落了他一,仿若沒看到客廳張氣氛似的,薄淡笑:“誰惹姑怒了?”
“——”
明里暗里的煽風點火這套算是讓他給玩明白了。
還問???
不如直接給賀斯梵脊梁骨上捅一刀子來的痛快。
賀語柳看到謝忱岸就更加頭疼,偏這位姓謝,是謝家主心培養給予厚的繼承人,平時在家中怕是一句稍微重點的責怪都不曾耳,老了卻不糊涂,心知這拐杖就算把賀斯梵當場打死,也不能往謝忱岸上落一下。
沉默許久。
賀語柳震怒的緒徹底平息,才聲線平靜地開口:“罷了,當父親的沒有把兒子教好,能怪誰。”
賀睢沉似笑非笑地應承:“姑姑名言。”
賀語柳冷笑看他:“你倒是把兒教的好,要再生一個,還有這種讓人笑掉大牙的蠢事發生?”
怕是未來十年里,頂級豪門圈都能把賀斯梵投資失敗虧損的事當茶余飯后的談資。
家族的臉面都丟盡了。
語落。
看賀家的男人無論是哪個都不順眼至極,舉著拐杖要走,繼而,又冷冷掃過跪在地上的賀斯梵:“廢。”
賀南枝纖細的手抬起,及時捂住賀斯梵的耳朵:“哥哥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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