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我今晚可以哄你睡覺。……
69.
謝津渡在椅子裏僵坐許久, 暖氣停了,客廳冷的像是冰窖,長桌上的豆漿和牛不再往外冒熱氣, 徹底涼。
手指上的傷口深可見骨, 他卻毫覺不到痛。
唯一能覺痛的地方在心口, 那裏木木的, 宛若發的海綿。
他知道,無論做什麽,妻子都不會再回心轉意了。
結束這段關系,對而言應該是種解。
趙文麗到了公司, 見謝津渡遲遲沒到,打了電話過來催。
謝津渡拿過冷掉的牛和豆漿, 仰頭依次飲盡,再扯下幾張紙巾裹住手指, 提上鑰匙出門。
沙特那個項目太重要, 他得盡快把數據整理好接給……
一早上, 他沉浸在工作裏, 盡量避免想和周景儀有關的任何事。
下午兩點, 辦公室的玻璃門被人從外面敲響了——
來人是周景儀的律師陳旭禾。
“謝先生, 小周總托我過來給你送協議……”
一如既往地開場白。
謝津渡手指在桌上輕點兩下說:“放在這裏吧。”
周家小姐子倔, 這位謝先生也是半斤八兩, 不然之前也不會鬧到保鏢摁手簽字的地步。
陳旭禾已過而立之年,經歷的司多如牛, 他對很多事都有準預判。
比如, 真正鬧離婚的夫妻都是很冷靜的,像這種整天吵來吵去的夫妻,基本最後都離不了。
正當陳旭禾以為這趟又要跑空時, 謝津渡竟破天荒翻開了協議頁——
一時間,辦公室裏靜的可怕,只剩下紙張翻的沙沙聲。
謝津渡沒看的容,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和之前一樣,周景儀在兩份協議書上簽好了字。
陳旭禾抿了抿說:“你可以再想想,我看小周總和你之間,還是有的。”
謝津渡沒有說話,提筆在妻子名字下方整齊地寫上自己的名字。
他合上筆蓋,將兩份協議推送到陳旭禾手邊:“勞煩您大老遠過來了。”
“不麻煩。”陳旭禾說完又待,“這只是協議,要離婚還需要你們雙方去民政局提離婚申請,明天剛好是工作日,等30天冷靜期結束,你們再去辦理後續手續……”
謝津渡點點頭,淡聲道:“我明天早上會過去。”
陳旭禾不再多言,低頭將協議收進文件袋,快步離開辦公室。
謝津渡努力克制著緒,可手指卻一直在抖,他對著電腦好久沒,腦細胞仿佛凝固住了,無法進行任何思考。
這時,手機進了條消息,屏幕亮起來——
屏保裏周景儀的照片一晃而過,他心口騰起一陣劇烈鈍痛,似千萬鋼針釘在裏。
想,好想……
他拿起手機,打開相冊,一頁頁往前翻。
不知不覺間,手機裏竟存了兩千多張的照片,大部分都是睡覺時他拍的。
指尖最終停在一個兩分多鐘的視頻上,那是結婚前一天晚上,舉著手機親手錄制的,那天月皎潔,一切都好的不像話。
“我們明天就結婚了,你現在表個白吧。”
“我喜歡你。”那是他的聲音。
“喜歡哪夠啊?你要說,我、、你。”孩的聲音俏俏,甜的像塊小蛋糕。
他後悔沒有多錄一些視頻……
心口的痛越來越強烈,他站起來,試圖通過走來緩解,卻猛地栽倒在地。
十分鐘前的那條消息是趙文麗發的,謝津渡去董事辦有事。
消息發出去遲遲不見回,打電話也沒反應,只好讓書過來人。
書剛進門,見謝津渡臉朝下倒在地上,趕忙撥打了急救電話。
趙文麗聞訊趕來,扶著門框,臉煞白,直抖。
書扶著,提議:“趙總,今天要不讓大家提前下班吧?”
趙文麗點點頭:“你安排就好。”
救護車很快趕到,謝津渡被架上擔架送去了醫院。
他是緒激加上服用抑制類藥,導致的休克。
好在況不嚴重,半個小時後,他在醫院搶救室蘇醒過來。
趙文麗正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媽。”謝津渡坐起來人。
趙文麗拿枕頭給他靠在背後:“你從前那個病一直沒好?”幾年前,謝津渡第一次發病時,恰巧就在旁邊,見過他神混的模樣。
“是……”謝津渡沒有瞞。
趙文麗著心口:“我這就讓月月過來。”
“您還是不要和說比較好。”他今天已經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等手續辦妥,他會離開北城。
“我知道你怕擔心,”趙文麗嘆了聲氣,“我剛剛給你外公打過電話,他說倫敦有很專業的醫生,希你能盡早回去治病,我和他的想法是一樣的。”
“我和月月約好明天去民政局。”如果他明天不去,肯定會生氣,以為他在耍。
趙文麗了太xue,“什麽事都先放一放,我安排飛機送你回倫敦。”
“可是……”
“月月那邊我去說,你先養病。”
謝津渡只好暫時同意,離開北城前,他特地給周景儀發了一條長信息,大致意思是他去倫敦理事,等回來就和去辦離婚手續。
周景儀認為,謝津渡肯定是在找借口,他去倫敦八是為了躲離婚的事。
難怪離婚協議簽得那麽幹脆!
可惡,太可惡了!
*
謝津渡在倫敦待了一個月,全程住院,每天被主治醫生催著吃各種藥。
周景儀手上的石膏拆掉了,天朋友出去喝酒,表面上看著很開心。時間一長,大家瞧出了端倪,這姑娘有心結。
朋友們番上陣哄——
“月月,我們去店裏看帥哥跳舞啊?”傅雲舒問。
“沒興趣,油膩。”
“那去聽演唱會?”宋芳菲問。
“不想去。”
“我開飛機帶你出去兜兜風吧?”李江川問。
“冷的要死,不去。”
“新到了一批包包,我們一起去看啊。”
“家裏太多了。”
朋友哄不行,家人哄也不行。
北城冬後,一天比一天冷。
進十二月後,傅雲舒腦子一轉提議:“月月,我們去游上開生日派對吧,順便過過聖誕節,找幾個小鮮給你唱生日歌。”
周景儀勉強同意,朋友們立刻張羅準備。
這天,遠在倫敦的謝津渡接到了一通電話——
打電話的是香江路上的那位老板。
“William,過兩天是周小姐生日,傅小姐說周小姐心不好,想請你過去作陪,你有空嗎?”
謝津渡看著窗外的皚皚白雪,緩聲開口:“好,我會過來。”
謝津渡掛掉電話,和主治醫師丹尼斯說了自己的回國計劃。
丹尼斯聽完,十分不贊同:“現在是治療的關鍵時期,一旦終止,我們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謝津渡依舊堅持:“我回去兩三天就回來,不會耽誤治療。”
“你總要有個理由。”除非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其他的事,別想他同意。
謝津渡垂眉道:“我想給我太太過生日,最近不開心。”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給你太太過生日?你到現在還想著?要不是你為了和親近,執意斷藥,也不會糟糕這樣,我的話你總是當耳旁風,這條命早晚折磨沒了。”
謝津渡等主治醫師絮叨完,繼續爭取:“我去幾天就回來,你幫我準備些藥,你知道的,我要是想跑,你本攔不住我。”
丹尼斯聞言一個頭兩個大,“遇到你這樣的病人,是我這輩子的不幸。”
“遇到你是病人的幸運。”謝津渡難得笑了,笑意很淡。
丹尼斯和他約法三章:“我只給你準備一個月的藥,農歷新年結束,你必須回來。”
謝津渡到底還是回了國。
他一個人回來的,沒和任何人說,自然也沒朋友去機場接機。
下午四點,他打車去了香江路的那家店。
晚上六點,一行人在江邊登上游。謝津渡要扮演William,老早戴好了面。
上船後,他一眼在人群裏看到了周景儀——
穿一條松石綠的魚尾,上披著一件白皮草,頭頂戴著同系帽子,腳下踩著一雙銀小高跟,長發披肩,耳朵上戴著亮閃閃的耳墜,妝容致。
有人上前和打招呼時,總是笑意盈盈,待人一走,又懶洋洋靠在桌邊面無表。
謝津渡沒著急靠近,遠遠地看著,太久沒見面,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沖過去抱。
晚飯過後,傅雲舒提議去甲板上跳舞,那裏地方大,玩起來也放得開。
不多時,有服務生推著蛋糕過來了。
那服務生忙著拿東西,忘記固定車,恰巧一個浪打上——
蛋糕車搖搖晃晃撞上了一旁的欄桿,蛋糕摔碎,蠟燭也熄滅在地。
傅雲舒氣得直埋怨:“你們怎麽回事兒,頭一天在游上工作嗎?推個蛋糕都能推這樣?”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這邊給您賠償。”
“這是錢的問題嗎?生日當天打翻蛋糕,多晦氣。我姐妹一年就過一回生日,本想出來放松放松,哪知道到這種事……”
周景儀見傅雲舒生氣,忙走過來拍了拍的後背安:“沒關系啦,不吃蛋糕也一樣,我正好減。”
話雖如此,周景儀還是有些悵然地看向地上那個爛掉的蛋糕。
生日遇到這種事,是不太吉利。
抱臂站在角落裏的謝津渡,將一切盡收眼底,他很快消失在甲板上。
海風太冷,大家玩了一會兒轉去了室。
周景儀了煙盒,去甲板上煙,海風獵獵,孩發飛舞,在夜裏了一幅畫。
“咚咚咚——”後響起一陣聲音。
周景儀以為是朋友來,隨意朝後擺擺手,“完“這就進來,別催。”
海面漆黑可怖,呵氣霧。
那人沒說話。
周景儀回頭,見來人推著蛋糕車,的蛋糕,上面燭火搖曳。
再看,這人臉上還戴著黑的面,是許久不見的William。
周景儀走過來問:“哪裏來的蛋糕,船上買的嗎?剛剛那個服務生說沒有蛋糕賣。”
William掏出手機,打字給看:我做的。
周景儀笑了一下,還驚喜。
男人用手機播放了生日歌,熱鬧的歌聲在空的甲板上響起,混合著浪濤的聲音,別有一番意趣。
周景儀挑挑眉:“怎麽不他們一起過來。”
William又打字回:“是給你過生日,不是給他們。”
沒忸怩,俯摁住肩頭的長發,一口氣把蠟燭吹滅了。
“沒有許願。”William打字。
“不想許願,沒有願。”周景儀聳聳肩,出一副對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
他重新點上蠟燭,給打字:“隨便許一個。”
這人還真有意思的,周景儀不是個掃興的人,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笑著說:“那就祝我今晚能有個好夢。”
一口氣吹滅了蠟燭,男人挖了勺蛋糕送到邊。
周景儀沒有推辭,抿了口蛋糕,輕笑著出聲:“謝啦,這是我過的最有意思的生日。”
甲板上很冷,他要外套給。
周景儀擺擺手拒絕了:“我待一會兒就進去了。”
他沒有勉強,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輕點幾下,生日歌變了舒緩的音樂,一首很好聽的英文歌《Waterfall》。
周景儀笑著說:“這首歌和浪濤聲很適配,有點讓人想跳舞。”
男人手彎腰,朝做了個邀請手勢。
“要跳舞啊?”周景儀問。
男人點頭。
很紳士的舞蹈,的漸漸暖和起來。
甲板上除了音樂聲和浪濤聲就只剩下彼此的舞步聲。
William今天沒噴那種氣味濃烈的香水,服上有香草混合檸檬的味道,這種味道只在謝津渡上聞到過。
心髒沒來由跳一拍。
周景儀擡頭看向男人面下的眼睛,瞳仁漆黑深邃,除了,眼睛的廓也很像謝津渡。
可惡,竟然又想謝津渡了……
這個William不可能是謝津渡。
男人察覺到在走神,突然加快了腳下的舞步,被跟著他走,細腰也被他一雙大手扣住。
周景儀還是不習慣這種,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停下:“好啦,不跳了,有點累。”
這時,游“遇到了風浪,腳下一陣顛簸,沒站穩,猛地摔進男人幹燥溫暖的臂彎裏。
浪濤聲未停,聽到了他腔裏傳來的如鼓的心跳聲。
太像,一切都太像了。
“外面太冷了,去裏面吧。”周景儀從他懷抱裏移開,提議道。
謝津渡跟在後回到艙。
游一樓有酒吧,周景儀找酒保要了瓶紅酒,在靠近舷窗的位置上坐下。
手去拿桌上的酒瓶,想給自己倒一杯,卻被男人擡手摁住了瓶口。
周景儀有些驚訝:“你不喝,還是不讓我喝?”
William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天冷不要喝冷酒。
周景儀不以為意道:“晚上喝點酒,有益于睡眠。”
William又打字問:“你睡不著覺?”
“最近有時候會睡不著。”周景儀漫不經心地說著話,睫很輕地眨著。
“失眠?”他繼續打字問。
“算是失眠吧,”周景儀放下酒杯,雙手疊托著下,“以前都是兩個人睡覺,最近一個人睡覺,又是在冬天,有點冷清,晚上眼睛一閉,各種妖魔鬼怪在眼前晃。”
他在手機上打下一行字:“不介意的話,我今晚可以哄你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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