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考慮周到，溫棠心中激，又不知該如何謝，下意識地想給措下跪：“我知道小師父已經幫了我很多，這次又要幫我治療眼疾，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他日不管發生什麼，只要小師父開口，我一定不會推辭。”

措連忙扶起了溫棠：“小僧做這些不是為了王妃的回報，只是為了心安。”

看著面前的溫棠，措想起了第一次見溫棠的景。

這樣的人，如果真的當一輩子的盲人，太可惜了。

“而且小僧從未為別人看診過，王妃是小僧的第一個病人，能夠用所學醫救人，是小僧的心愿。”

既然決定了為溫棠醫治眼疾，措也沒有耽誤時間，當即就準備為溫棠先施針一次。

何嬤嬤和雀兒聽到措要為溫棠醫治的事，兩人都沒有懷疑什麼，都為溫棠開心。

措為溫棠施針結束之后，雀兒有些詫異地問道：“這麼快就好了嗎？”

措一邊收針，一邊解釋：“其實王妃的眼疾并不難治。”

后面的話，措沒有繼續說，但言外之意，大家都聽懂了。

眼疾不難治，難得是有人阻攔。

措明知道為溫棠醫治眼疾是與皇后和恭王為敵，卻還是這麼做了，這才是溫棠最激措的地方。

“第一次施針已經結束，小僧先回去給王妃制作藥丸。”

溫棠吩咐道：“何嬤嬤，你替我送送小師父。”

何嬤嬤將措送出去之后，很快就重新回到了廂房。

“王妃，你的眼睛可算是有希了。”何嬤嬤喜極而泣。

雀兒打趣道：“嬤嬤現在就這麼激，等王妃復明的時候，得激什麼樣子啊？”

“你這小丫頭，都開始鬧我了。”

何嬤嬤說著話，就看到溫棠臉上的擔憂之，問道，“王妃是擔心這件事被恭王和皇后知曉？”

溫棠點了點頭：“小師父只是好心，我不想害了他。”

“只要咱們行事蔽些，不會被發現的，就算以后眼睛復明的事被發現了，也可以推給太醫，只要我們不說，誰知道是小師父醫治的？”

聽著何嬤嬤的寬，溫棠暫時放下心來。

這一邊，措從溫棠這里離開之后，就先去藥廬了。

“措？”

聽到無塵大師悉的聲音，措停下腳步，轉看向無塵大師，向他行了佛禮：“方丈大師。”

“你怎麼在這里？”

“傷的貴人多，藥廬煎藥忙不過來，藥老就將小僧喊過來幫忙了。”

無塵點了點頭：“記得不要隨意去寺中的其他地方，見到貴人要避開。”

“是。”

看著措離開的背影，無塵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隨即，無塵調轉了方向，往另一邊走去，趁著夜的掩護，無塵踏進了拂音的院子。

看到無塵出現的那一瞬間，拂音的第一反應是捂住自己的臉：“你別看我，你快走啊……”

“長公主，你知道的，貧僧不看重容。”

聽著這句話，拂音有些無力地垂下了手，但依舊背對著無塵：“你不是不看重容，你只是不在乎我而已。如果今天傷的人是皇后，你還會如此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嗎？”

“可長公主并不是皇后。”

無塵的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利刃，直接扎在了拂音已經千瘡百孔的心上。

見拂音不說話，無塵又說了一句，“就算是皇后傷容貌有損，貧僧同樣不會在意。”

拂音自嘲地笑了：“無塵，你不在意我是否毀容，是因為你不我，就算我容不改你也不會有任何的心。

至于皇后，就算是毀了容，你還是，因為你在意的從來就不是的容貌。

只是我很好奇，如今的魏枝早就不是當年的了，現在是嵐的皇后，有些東西從宮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改變了，到底還有哪里值得你喜歡？”

無塵淡淡地回道：“這些舊事，長公主又何必再提呢？只會損了您和皇后娘娘的清譽。”

“本宮想要得到一個答案，大師連這個答案都不愿意告訴本宮嗎？”

拂音用“本宮”自稱，就代表是命令無塵給一個答案。

無塵垂下眼眸：“其實長公主不是已經說出答案了嗎？就算皇后娘娘面目全非，貧僧的心意也不會改變。”

拂音沉默了許久，終于出聲：“你走吧。”

“長公主，貧僧是希您不要走錯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拂音轉過看向無塵，“你怕本宮因為你的原因，恨皇后和恭王嗎？”

無塵卻是搖了搖頭：“貧僧擔心長公主為了恢復自己的容貌，做出錯誤的決定。”

這句話，帶著幾分關心，拂音不解：“為什麼？”

“貧僧與長公主之間有著往日的誼在，所以特意來提醒長公主，不要讓一時的疼痛左右了自己的選擇。”

拂音指著房門口：“大師可以離開了。”

無塵見拂音態度變得冷漠下來，還想要再說什麼，拂音先他一步問道：“若是皇后知道本宮幫恭王的原因，你猜皇后是會接還是拒絕本宮的襄助呢？”

無塵原本想說的話咽了回去，他無法回答拂音的這個問題。

當然，拂音也沒有希無塵回答，只是用這件事來威脅無塵而已。

無塵轉往外走去：“長公主早些休息吧。”

在無塵離開之后，拂音好似泄了氣一樣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低垂著頭，突然發出了笑聲，有些癲狂：“無塵，你還是不了解本宮啊。”

拂音突然抬起頭，傷痕遍布的臉上盡顯瘋狂：“我拂音，從來不是那種舍己為人的人，真要是瘋起來，我比所有的人都要瘋……”

走在路上的無塵后背突然起了一層涼意，他停下了腳步，往回看去，不由地皺了皺眉，難道拂音那邊真的會有什麼變故嗎？

就在此時，拓跋舍璃慢慢地走進了拂音的廂房，站在了拂音面前，垂眸看著拂音臉上的傷，緩緩地出手過臉上的傷痕：“我們西戎的巫醫，不僅可以讓長公主的臉恢復，還可以更甚從前。”

誰都沒有發現，月之下，江遇就站在院子里那棵壯的樹后，面龐匿在影與月織，宛如一尊寒玉塑的雕塑，目中不帶一溫度。

他的視線過半闔的窗戶，落在了屋的拂音和拓跋舍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