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第 章 “裴郎君被刺了……”……

周以桉給了裴清他的隨令牌, 見此令牌如見親見相王，以保證渠現場的人願意配合裴清，不讓他被人為難。

林舒窈也安排了蔣奇跟著裴清一道去, 讓他能有個照應。

然而他們還是低估了那群帶頭作的人的刁蠻和野心。

裴清到現場時兵和民工吵得正火熱。

到底只是雇傭關系, 兵們也只敢持攔著。

他拿了令牌去當值的督工那裏說明了況, 督工知道他是相王殿下安排來的以後當即表示願意配合他行事。

裴清溫聲：“幫我尋一個可以讓大家聽見我說話的地方就好。”

督工了然，領著他上一個木臺。

裴清對著下面吵嚷的工人高聲：“諸位請先靜一靜。”

下面吵嚷依舊。

裴清再喊：“諸位靜一靜！靜一靜！我奉相王殿下的命令而來, 是來解決各位的問題的。”

衆人一聽是相王派來解決問題的人紛紛停了一下來。

其中有人發問：“相王殿下也是朝廷的人，真的知道我們訴求是什麽嗎？真的是想要給我們解決問題的嗎？”

裴清溫聲：“這是自然, 相王殿下對諸位的況都很關注, 不只殿下如此, 就是朝廷也是如此, 都在想辦法理好當下的問題。”

人群中有人高聲：“這有什麽需要想的, 欠我們工錢發錢t不就行了？說些冠冕堂皇的話有什麽用！”

“就是, 就是。”有人跟著附和。

“而且我看你就是跟他們一夥的，就是想拖延，就是不給錢！”

裴清：“各位誤會了，在下并非是朝中員，我今日來也只是轉達相王殿下的意思……”

“你不是朝中員又如何？你幫著他們就是和他們一夥的！”

話一出, 聲音又變得嘈雜起來。

喧鬧之際，有人哀聲哭訴：“我們也不管大人到底是心向著誰的，我們只想要回我們自己應得的報酬，在大熱天裏勞心勞力地幹了四個月，結果就拿到一個月的工錢, 這任誰都不了的啊。”

“對啊，而且家裏幾口人就我一人能在外掙點銀錢，今年又河南幹旱影響, 長安的糧價也高了不，在這樣下去家裏就要揭不開鍋了。”

“我們也知道和朝廷發生沖突不會有好下場，可是我們再不爭一爭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呀。”

人群中傳出淅淅瀝瀝的哭聲。

裴清站在前面，五味雜陳。

他低聲問了一旁的督工竈房供應每天現場人員的糧食還有多。

每個渠現場有專門的竈房給在場的民工和兵提供飯食，每隔三日就會補充一批新的蔬菜米面來。

督工大致默了默：“應該還有一天半的。”

裴清忖道：“都拿出來分給這些工人吧。”

督工驚訝：“這，這樣恐怕不妥吧。裴郎君，你雖然相王殿下派來的人但你也不能胡下要求呀，把糧食都分給他們現場的兵又怎麽辦？”

裴清只說：“這些工人如今最大的訴求就是讓家裏人吃飽飯，大人若這點要求都滿足不了他們，恐怕這暴就不要想止住了。”

裴清知道他的顧慮，再道：“相王殿下那邊自會有我去代，兵口糧待我與相王殿下彙報也定會很快解決，大人不必擔心。”

在施工場地發生民工暴，督工本就該承最大的責任，而在聽到裴清願意領責時，他心中便有了松。

有人趕著上來接這燙手山芋，他沒道理不全。

聞言，督工當場就說了好，讓人去把剩下的糧食分裝袋，準備發給民工。

裴清也就此向民工安：“諸位且稍後，相王殿下還在竭力幫大家拿到餉錢，但糧食事我可以先幫大家解決一下燃眉之急。”

有人喝道：“拿糧食有什麽用！我們要工錢啊！”

裴清保證：“工錢也會發的，只是先給大家分糧，大家請相信我。”

那人繼續：“保證有個屁用！”

裴清垂眸，停一瞬才道：“我知道這點糧食其實也只是杯水車薪，但是也可以拿著不是嗎，我也并沒有強迫大家停止討要工錢的意思。”

“大家也站了這麽久了，哪怕趁著這個時間喝點水、歇息一下也是好的不是嗎？等一下工部的員來了大家也能更好地講清自己的訴求。”

話到此終于有人應聲：“他說得對，錢我們肯定還得討，但東西能拿回一點是一點。那糧食，我要！”

“我也要！”

應和聲逐漸變多。

裴清微笑點頭說諸位莫急，又側頭對督工說了幾句話。

——

現場的秩序穩定下來，工人們都排隊領起了糧食。

督工在一旁看著，松了一口氣卻也憂心忡忡：“工部衙門的人怎麽還沒到，等下糧食領完了萬一又鬧起來了怎麽辦？”

按照時間來算工部的人現在還沒來確實不對，但裴清也只能先這樣拖延著。

取糧的隊伍本還算安靜，只是突然有人一下把糧袋仍在地上，糧食灑了一地，他直接破口大罵道：“好你個狗，用摻糠的米糊弄我們。”

在他一旁的幾個民工，聽他的話也一下把糧袋扔在地上，站到他後附和他一起大罵。

陣勢一大，督工邊的侍衛都將刀拔了出來。

裴清鎮靜擡手示意他們不要沖。

他獨一人走到人群中，走到那幾人面前。

他低頭看了眼灑在地上的糧食，蹲下去，用手將還能拾起來的糧食重新薅進了袋中。

眼前的幾個鬧事者看著他這一番溫吞、像毫沒有聽見他們罵聲的樣子更是惱火，為首者直接一腳踢飛了腳下的糧袋。

頓時，米粒漫天，打在裴清的上和臉上，落到地上後，掉沙石中。更散，更無法收拾。

裴清慢慢起，靜靜地看向他，眼底看不出緒。

那人頓一下，喝道：“你看著我做什麽！你不應該給我們代麽？”

裴清輕聲道：“難道閣下不知道市面上除了極好的米外，所有生米在理時都會不可避免地混谷糠嗎？”

那人眸微閃：“我用得著你來給我說？我只知道我們之前在這裏吃飯的時候并沒有看見這麽多的糠殼！”

裴清聲音依舊不疾不徐：“糠米遇水則會分離，平時大家吃的都是米，自然大部分的谷糠在廚房洗米時就已經去除了。”

他反問：“閣下這麽關心糧食的問題，卻連這麽簡單的事都不了解嗎？”

那人目變得躲閃：“在家中做飯的又不是我……”

裴清低眸看地下：“可是糧食確是浪費了。”

他了督工和周邊的侍衛過來，讓他們一起將地上散開的糧食收回來。

鬧事的人見他這幅樣子忍無可忍，俯下去就指著他說：“我讓你給我們代，不是讓你在這兒撿米的！”

裴清擡頭：“你們灑掉的米夠一家三口再吃三五日，這米你們不需要旁人還需要。”

其他一直站在一旁觀的民工終于在這時有人開了口：“是啊，這樣糧食灑了真是可惜了。”

說著就跟著下去撿。

而裴清只看了一眼鬧事者指向他的手指，就一把將他手腕抓住。

那人反應不及，掙了掙，吃驚地向他：“你幹什麽！”

裴清：“你不是民工，工人因為用力習慣，無論是用鋤頭開鑿泥土還是提拿重，雙手掌心和指肚都會因此磨出厚繭，而你的繭只在右手虎口和掌心，我同人練過武，知道只有長期持拿轉劍柄才會形你虎口上的這種繭。”

他看向那人後的幾人：“還有，我從剛才就一直在觀察你們，發覺雖然你們聲音最大但你們本就不在意補償的問題。”

“你們只想把事鬧大！讓局勢更加混！”

他一把甩開那人的手，難得厲聲的：“相王殿下正在竭力解決此事，你們卻為了自己的目的，罔顧朝廷法度，煽這些不知的工人陪你們肆意妄為！你們是拿了錢辦事，但你們利用無辜之人，是否曾想過他們若有個三長兩短，他們怎麽辦？他們家人怎麽辦？”

裴清轉對其餘民工言道：“諸位放心，相王殿下從未放棄過諸位，諸位應得工錢和額外的補償相王殿下也很快就會拿來。”

裴清之前的一席話雖是對著鬧事者說，但在場所有人都能聽見。

民工鬧事自是被得無路可走，可一旦讓他們冷靜下來，想到家人便後怕自己之前的所為了。

終是有人替裴清說話了：“就憑這位郎君了解米糠之間的關系和米市的況，以及珍視糧食的行為，我就相信這位大人是真的考慮著我們的。”

“我不鬧了！我願意等相王大人替我們主持公道！”

“我也願意……”

一呼百應，局勢反轉。

鬧事的人驚震之後便是一極致的怒意湧上心頭。

他面目變得可憎，而他的手還被裴清抓著。

兩人是隔得這般近……

左邊，潛藏在他袖中的一塊刀片掉落在手心，右手反手一轉將裴清的手臂反握，然後再一擡左手向他刺去……

——

林舒窈正在臨江別院悠閑地品著下午茶，想今日借著周以桉的由頭讓裴清現下多了件事做，應該可以清閑幾日了。

然而正當悠然自得時，蔣奇卻突然回來了。

見蔣奇回來複命，便隨口問了句現場的況。

蔣奇卻答道：“裴郎君被刺了……”

林舒窈心頭一凜，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你說什麽？”

蔣奇頓了一下，再重複：“裴郎君剛在現場被鬧事的人刺傷了，現已經被相王府的人帶回去救治……”

林舒窈神不複剛才，目向前一定，就邁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