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箭在弦上 玉海沉淪，退又漲。……

冬寧躺在床上, 腦袋嗡嗡作響，對于眼下發生的一切本來不及做反應。

他冷峻著臉，面部繃得像一張隨時會漲破的面皮。可又不發一言, 那堅非凡的眼神, 如同在進行一項嚴謹的、偉大的工程。

眸暗了暗, 他眼底翻湧著濃重的玉。不同于以往的忍遮掩，這次終于毫不掩飾地、放肆囂張地, 傾瀉在的臉上、上。

眼尖掛著抖的淚珠兒, 鬢發早已散開來，鋪在錦枕上，著蒼白的小臉兒。

手臂乍然一片冰涼，手捂住口，哪怕明知實力懸殊, 只好先跪求示弱。

“小叔叔……你冷靜一點……”

每次試圖喚醒他的理智, 都要祭出這個稱呼, 殊不知, 這對于男人來說，無異于火上澆油。

如藕段的手臂映在鮮綠的抱腹上, 如同小蔥點豆腐，更激發著人大好的胃口。于是恨不能一口將那豆腐直吞腹，好細品它的鮮香滋味。

既他一聲“小叔叔”，他親親苦苦、捧在手心養了四年的好姑娘, 又怎麽可眼睜睜看承歡于別的男人下？

把他章淩之當傻子玩兒，是的天真, 亦是他的縱容。

角繃得筆直，他沉得可怕得不置一詞，手攥住抱腹的一角, 用力一扯……

尖從的貝齒中呼出，手捂住，想要翻過去，好躲過那肆意侵略的目。

卻被一把掰過來，抱腹拉扯條，一點點，開始往手腕上纏……

咬牙掙紮，那過于強悍的力量，只能弱地、泣涕著懇求。

心輕輕一跳，他下繃得的，手下繞過一圈，又一圈，作甚至顯出點漫不經心。

擡過頭頂，涼意傾瀉而下，撲了滿，再無躲藏。

眼神無聲又無形，漫漫席卷而來。卻能人在淚眼朦朧中，知出掃視的節奏：

悠然地，似在慢慢細品；狂烈地，似在狠狠弄。

鹹的淚水撲簌簌落下，滾了滿臉。

眼淚落著，只是落著，哭得沒了力氣，只能不停認錯。

“錯了？”

這個詞終于激起了他說話的意願。

邊浮起寒的冷笑，手上的氣沾染的鬢發，細細撥弄，“雪兒知道你哪裏錯了？”

是真的已經什麽都不知道了，腦子裏一團混沌，思考早已停擺。

“告訴我，雪兒到底錯在哪兒了？”額頭青筋裂，強忍著，他幾乎快要斷了氣，吐息間，卻仍不忘問訓。

“我……我……”哭腔混著，將破碎的詞句抖落出來，“我……我不該嫁給裴延……我不該說我要嫁給裴延……”

本無法作出多餘的思考，只好自暴自棄地答話。

“那你說……嫁……還是不嫁……？”

他繼續進著，冬寧嚇得幾乎咬斷舌頭，閉著眼本不敢看他，只死命搖頭：“不嫁了……！我不嫁了！我不嫁他了……”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應該撤軍的。

可理智和本能在戰，牽引著他無法掙，他咬一咬牙，終于還是洩了氣。

穿上子，他急忙就去檢查，還好，沒有留紅，也沒有傷口。

自己總算沒有真的傷到。

手撐在床沿，他大口著氣，豆大的汗珠沿脖頸滴落，過壯的膛。

哭得疲力竭，趴在枕邊了力地啜泣，瑟瑟地、可憐地一團，連也來不及去披。

一場鏖戰，兩敗俱傷。

章淩之靠住牆壁，深深調整著呼吸。

昂揚之依舊無法倒下，他傾過去，解下縛在手腕上的抱腹，裹住，好一番紓解過後，方才將其丟開。

整個人松泛了下來，子也解于被/飽漲的炸痛，赤紅的眼漸涼，沒有徹底清醒，卻是鍍上一層退過後的迷蒙。

目又重新落在了被“欺負”的小可憐上。

翻趴在錦枕中，墨發如瀑，在潔的背上鋪開來。

一說不出的憐之由心底湧起，泛著酸又泛著。心隨意，他側在旁躺下，手穿過腰肢往下一撈，將人整個翻過來，攬在了懷中。

心俱損，沒有力氣反抗，只能是微弱地抖著，害怕“攻城未半而中道崩殂”的他會再要發起一波新的攻勢。

章淩之輕輕去臉上淩的發，溫得人心悸，說出來的話卻是平靜又殘忍：“只要雪兒聽話，不去嫁作旁人，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終究還是忍住了，他不能在還沒有三禮六聘、簽訂婚書的形下便要了。

是他一手養大的姑娘，他的姑娘合該要八擡大轎、堂堂正正地被人迎進門。無而合，說出去，他都要心疼。

冬寧合著眼睛，被他強按在口平複心緒，舊痕未幹又添新淚。

他話外的意思聽明白了，若執意要嫁裴延，他能有一百種法子強要了，就問他裴家還能不能接一個不貞的新婦。

剛剛千鈞一發，不知是什麽念頭強拉住了他，可好險好險……

被撐開的痛還在回旋，撕裂著崩潰碎的心，本沒有力氣去思考，頭暈暈乎乎的……

退的海又慢慢漲，心口被空虛再次侵襲，他低頭，去尋的。

似咬，似含，一下一下，溫地碾磨。

不敢去看的神，心中有後怕——會憎惡自己的後怕，可獨獨沒有後悔。

正專注地吮咬，但見竟是連一點反抗也無，頓覺奇怪，他放開，懷中的人兒頭一歪，不知何時昏了過去。

“雪兒！”

他這才知道慌神，拉過床上的被子將蓋住，起去門外喚人。

“茯苓！”

茯苓被急忙忙地喊來，推開房門，看到昏倒在床上的那一刻，嚇得小聲驚呼出來。

天吶！主子這是做了什麽？不敢多問細問，趕地去櫃裏拿新服。

*

“夫人！您慢點！”

薛貞柳哪裏還聽得進去丫鬟的話，只提著子一個勁兒快步往疊彩園走，芳嬤嬤拉都拉不住。

們幾個剛一回府，便聽府上丫鬟說冬寧下午忽又突發暈厥，這一下三魂六魄都飛沒了，著急就要去看兒的況。

真是奇怪，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沒瞧著有什麽不對勁，怎麽過了一下下午，說便暈過去了呢？

雖說冬寧這個病竈，暈厥總來得突然，但大多時候都是過度勞累或心力耗損更易引發。

心中帶著狐疑，薛貞柳推門而，見到躺在床上的兒，忙坐過去牽起的手。

早上還有說有笑的兒，現在便只能閉眼躺在這裏，雖說早清楚這是肚裏帶來的病癥，可薛貞柳瞧著這虛弱樣兒，還是不住心有戚戚焉。

還沒來得及傷心，薛貞柳卻發現了更奇怪的事。

“我家雪兒是摔到哪兒了嗎？怎麽我記得……早上出門的時候穿的不是這套裳？”

薛貞柳轉頭，朝站在一旁的茯苓問話。

茯苓雙手抱腹，臉上那一個五彩繽紛，心裏那一個有口難言。怕給瞧出了端倪去，頭又放低了低。

那可不得換一件？早上穿的那件早就主子給撕壞了……打住！打住！

阻止住自己的胡思想，連忙按照章淩之的囑咐，開始睜眼說瞎話：“姑娘在書房寫東西時不慎暈倒了，那裳沾了墨，弄髒了，我給姑娘換了一件新的，人也好清爽點。”

薛貞柳聽了，若有所思地點頭，似乎也挑不出什麽錯來。可看向躺在床上的兒，心中總是有莫名的憂慮，也說不上是為著什麽。

冬寧這一下昏倒，又是躺了好幾天，薛貞柳守在床邊煎日子，那真是一天比一天難熬。

章淩之也來看過好幾次，按理說，他來探也屬實應該，以示關心總是要的。

可他似乎來得太勤了些，每次坐在床邊，一盯就是小半個時辰。

有時候著他沉默的背影，薛貞柳總疑心，自己似乎看出了幾分繾綣之意。

甚至章淩之還開口關心起冬寧和裴家的婚事來，似乎這也屬應當，可薛貞柳就是覺出幾古怪。

“夫人還未給裴家遞回音呢吧？”

“沒呢，雪兒忽然這樣，我這幾日都繞著打轉呢，哪兒還有旁的心思……”說著，又兀自神傷起來。

“嗯。”他點點頭，“這先事兒不急，等雪兒醒了之後再說吧。”

他這話說的，本也平常，可薛貞柳就是聽得直蹙眉頭。

他這說話的語氣，不像是隨口關心，倒像是命令了一般。總之，心裏老大不舒服。

躺到第五日，冬寧竟是還沒有一點轉醒的跡象。

這下，日夜守在邊的母，是真的都快急出了病了。

“小時候也會暈倒，可不過幾個時辰就醒了；到後頭便是躺個兩三天，也能醒的，而今怎麽這麽久了，還沒醒過來？”

越說，越心慌，忍住眼淚，仔細地去給兒拭著子。

真擔心，莫不是就要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哎，寧姐兒大了以後是這樣的，每次暈倒的時間好像都比小時候要更久了……”話說到這裏，芳嬤嬤也不知該怎麽往下接，誰知道往後，會不會真有哪一日越昏迷越久，以至醒不過來呢？

薛貞柳的熱淚已然懸在眼眶，輕輕了鼻子，竭力開口道：“我這輩子……真就不求有什麽大富大貴，命格不夠，沒那個氣數，心力更經不起折騰。我就希……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無風無浪地過完這一生……”

聲音哽住，實在說不下去了，帕子掩住口鼻，嘔心泣道：“就希…………能多活一歲……是一歲吧……”

話畢，抖著肩膀，又是嗚嗚咽咽地哭出了聲。

芳嬤嬤也一邊抹淚，一邊還要去安。

都沒敢跟薛貞柳說，冬寧兒時因為慕章淩之不得，嚎啕大哭、胡鬧任了多回。

大夫在時便叮囑過，切忌緒過激、大起大伏，務必要將養好氣，這樣才可延年。父還曾苦笑著打趣兒過，說自己姑娘這就是一個憊懶的富貴命，吃不得什麽苦頭、不了什麽大出息。

哪知對章淩之的一番迷，不知耗盡了多氣。

薛貞柳哭過勁兒了，揩揩臉上的淚跡，轉而向芳嬤嬤道：“我問你，雪兒在章府這麽些年，跟那個章淩之……到底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這話一早就想問了，憋到現在才問出口。

芳嬤嬤心裏咯噔，一時竟不知是代得好還是瞞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