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抱大 “我也要跟去龔府！”……

芳嬤嬤端著水盆進來, 就看到冬寧已經爬上了床，被子鼓起一個包，小腦袋半窩進去, 轉對著牆壁悶悶不樂。

“寧姐兒, 快來燙了腳再上床。”

冬寧背對著, 一聲不吭。

嘆氣，剛剛飯桌上就發現了, 小姑娘不知又鬧的什麽脾氣, 臉如喪考妣，好在倒也忍著沒有任，就是提不起神。

芳嬤嬤一眼就瞧出來了，肯定又是跟章大人有關。

將水盆在床邊放下，坐過去, 拍著拱起的肩膀, “又怎麽了？莫不是章大人又犯你什麽忌諱了？小祖宗哎。”

“孃孃……”嗓子帶著哭腔, “他說要娶個小嬸嬸回家, 他不要我了……”

芳嬤嬤人僵住，盯著懨懨的背影, 可算是明白過來怎麽回事。

心事，總是難言。冬寧這樣的更加，說不出口，便只能放在心裏一輩子罷。

芳嬤嬤早把一切看在眼裏, 但并不穿，就怕說開後更一發不可收拾, 索裝傻到底。等著冬寧自己長大了、懂事了，便可永遠爛在肚子裏。

和藹地笑笑，噶的聲音難得的輕：“不會的, 是你多慮了，章大人即使娶妻，也還是會對我們寧姐兒好的。”

“大人的為人，這麽些年了，你我都看在眼裏，就不要瞎擔心了。”

冬寧還是悶著，不說話。

芳嬤嬤嘆氣，“你也合該為大人想想，他眼瞅得今年都要二十八了，還沒家，這任誰都說不過去。想想老爺二十八歲那會兒，你都已經坐在他懷裏鬧著要揪他胡子哩！”說起這個，芳嬤嬤竟是笑了。

可冬寧卻是一點也笑不出來。

“好了好了，別發悶氣了，快起來燙個腳。別看這已經立春了，早晚還是涼著呢。”

“不要！”冬寧死活不挪窩。

芳嬤嬤也來了氣，被子一把掀開，聲如洪鐘一吼：“起來！”

冬寧知道孃孃是真發了火，淚眼汪汪地坐起，任給自己除鞋，腳沉熱水裏的剎那，噎噎地哭了起來。

芳嬤嬤狠一狠心，沒去搭理，任把這些怨氣哭出來。

也好也好，章淩之是該趕討個老婆了，徹底斷了冬寧的念頭，省得每日胡思想，慕著不該慕的人。

*

冬寧躲在被窩裏難過了一整夜，第二日強撐神去了小書屋，畢竟章淩之給的課業不會因的傷心而變。

沒想到，一進書屋就看到一張筆墨畫的老鷹躺在書桌上，昂首展翅，栩栩如生。全黑的子，僅以黃點染在瞳孔，生的神態立即躍然于紙上。

是章淩之昨日承諾給畫的紙風箏，他如約履行，畫得盡善盡。拿過那張薄薄的老鷹，細細觀賞，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芳嬤嬤看到那張老鷹，立馬興沖沖地糊到竹條上，再給綁上細繩，一只完整的手作風箏就形了。

“正好，明兒三月三，孃孃帶你拿去河邊放。什剎海離得不遠，咱走路過去就，也不用麻煩章大人派車了。”

冬寧支著下坐在桌邊，看芳嬤嬤手高舉風箏，訥訥不語。

明日三月三，一點也沒心放風箏了。

夜裏，章淩之照例鑽進書房，冬寧提溜著風箏過來找他。

見著來了，他擱下筆，瞄到手中的風箏，“不錯，看起來很像是那麽回事了。”說完，還不忘調侃，“這下你飛風箏，就不會有人把老鷹誤認為是雕了。”

冬寧手攥著風箏，撇撇，低頭不語。

“怎麽了？”他仔細去看小姑娘的神，“不高興我這麽說了？”

冬寧搖搖頭。

“還是畫的這個你不喜歡？”

“不行你給我說，再重畫一只給你？”

這四年的相，他早被磨出了十足的耐，面對的別扭，溫得自然而然。

“沒有，是喜歡的……”只是搖頭，嘟囔出聲。

章淩之苦笑：“那你這是怎麽了？誰又惹你了？”

擡起眼，鼓著問他，“你明日是不是要去龔家？”

小姑娘瞧著氣勢洶洶，實則眼中委屈。

有點被問懵了，須臾，章淩之恍若明白過來，不由安地笑笑，“雪兒是怕小嬸嬸過來，會對你不好？”

“嗯……”點頭，眼淚有點溢出來。

其實不是這個理由，但只能裝作是。

他深深嘆氣，專注地看著，“不會的，雪兒放心，對你不好的人我肯定不會娶的。”

抿抿，眼睛左右骨碌一圈，昂著頭，理直氣壯道：“那既然這樣……明日我也要跟過去！”

章淩之：“……？？？”

“雪兒，這真由不得你胡鬧！”面對無禮的要求，他顯見的有點生氣了。

“我怎麽就是胡鬧了？那你說的，不會找個對我不好的人。那……萬一不喜歡我呢？萬一就是跟我合不來呢？我不得把關把關？”

“我娶老婆，你把的關什麽？！”有點氣，又有點好笑。

冬寧不甘示弱，卯足了勁兒，“那你還說……要替我相看京城裏的男子呢。就許你替我相看郎君，不許我替你把關妻子了？”

“你這個人真是……只許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只許叔叔相看，不許侄把關！”

連珠炮似的吐出一串話，將章淩之說得傻眼，竟是笑出了聲：“你這牙尖利的功夫，倒是厲害。”

也好，日後出去了，也不是會吃虧的子。

“哼！”得意地昂一昂頭，就這一句無奈的誇獎，尾都要翹上天了。“那還不都是你教出來的？”

章淩之但覺好笑，又著實無奈，“你怎麽跟著去？天底下豈有這樣的事？叔叔相看老婆，把個侄領在邊。”

說出去，簡直天下之大稽。

冬寧見他似有松口，眼睛一彎，小酒窩狡黠地閃著，“我早想好了，我就扮丫鬟，頂上茯苓姐姐的位置，替跟你去。”

章淩之：“……”

莫名嗅到了一蓄謀已久的味道。

見他神恍惚，似在猶豫，冬寧噔噔跑過去，挨著他的大蹲下，下擱在他膝蓋上，晃著他的大，“好不好嘛……小叔叔……”

香暖的氣息撲過來，被挨到的大似在發燙，他駭然躲開，“你做什麽？！快起來！”

似是到了他的死xue，冬寧一不做二不休，往地上一坐，死死抱住他的大，臉上去，“我不管！你不同意我就不起來！”

他大繃著，鼓鼓的，還有點燙，跟想象中的很不一樣……

“我不管！不管不管！你就是得答應我！”

黑圓圓的頭頂蹭啊蹭，那上的來得太真實，他深深吸口氣，莫名湧出一異樣。

“讓開……”

他聲音已然大為不悅，像在用力克制著什麽。

冬寧眼一閉心一橫，臉得更了，“不要！你今天要是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

他閉上眼，用力繃住呼吸，忍住小腹竄上的熱流，緩緩出一口氣。的預兆不太妙，害怕被察覺出反應，只好著聲音妥協：“行……放你去……”

“真的嘛？！”撒開手，仰頭去看他，目到男人鐵黑的臉，心虛地降下聲調：“你都答應了，不許反悔……”

“不反悔，說話算話。”嘆息聲中，是蓋不住的無奈。

*

“主子，馬車已經備好了。”

何宴躬，前來彙報。

“嗯，再等等。”章淩之擡眼看了下側門。約定的時間已到，還在磨蹭，要是把小姑娘丟下，回頭又要來自己跟前哭鼻子。

不多時，穿堂傳來噠噠的小跑聲。

“小叔叔！”

提溜著子，呼哧帶地跳到他面前。

章淩之端茶杯的手一頓。

笑呵呵地著氣，過去致的刺繡衫換了全素丫鬟裝：搭一件牙短襦，外套杏黃對襟褙子，下面是一條褐素長，頭上盤一對雙螺髻，上面用黃綢緞繞兩圈裝飾，隨著的息垂掛在兩側。

這……乍一看，瞧著倒還像模像樣，但仔細一打量，那明自信的面龐，實在沒個丫鬟的氣質。

“怎麽樣？像不像茯苓姐姐？”兩下發髻邊的綢緞，興地晃著小腦袋詢問。

章淩之繃不住笑，角微微翹起，“倒也能唬住人。”

他放下茶盞，站起，“一會兒去人家家裏，需謹言慎行，觀而不語。丫鬟要做的事，你也得服侍得像樣些。”

“曉得哩曉得哩。”嫌他啰嗦，慌忙打斷，擺擺手，“快走吧，誤了時辰就不好啦。”

這會兒又知道著急了。

他搖搖頭，含笑跟上。

冬寧急，呲溜一下就鑽上車，章淩之跟在後面掀開簾子，穩穩當當坐上去。

馬車向前滾，冬寧拿起隨掛在側的小繡囊，拉開繩，往手心裏倒出一把瓜子，起一粒放裏磕，一邊手朝章淩之遞過去。

他搖搖頭，眼神似有責怪。冬寧不管，又自顧自磕起來，舌尖卷瓜仁兒，鼓著臉嚼啊嚼，左右探頭去找丟瓜殼兒的地方。這模樣，渾像只躁不安的小松鼠。

章淩之無奈，攤開大掌遞過去。

著遞到面前幹淨修長的手，冬寧從善如流，將沾著口水的瓜殼兒放上去，又樂顛顛去磕下一粒。

“瞧瞧，有你這麽囂張的丫鬟嗎？”他不由苦笑。

冬寧嗔他一眼，“我可什麽都沒說，是你自己樂意。”

是，可不是他樂意縱著？說要去把關“小嬸嬸”，這麽荒唐的事兒，竟然也答應了，陪著“胡鬧”這一通。

心裏只是默默覺得，若是冬寧真的不喜歡，這樣的老婆他不娶回家也罷。

“籲！”

車簾掀開，“主子，龔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