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換做是我，我肯定早就被嚇死了。”

“要我說，這一切都是那個沈慕的錯，虧我一開始還覺得他人不錯的，沒想到實際上竟然是這種卑劣骯臟的小人！”

艾米莉義憤填膺地罵了一路，從沈慕的虛偽惡毒，罵到他祖宗十八代。

黎檸靠在沙發上，靜靜聽罵著，一句話也沒說。

現在累的很，一種發自骨髓的疲憊，連一下皮子都懶得。

艾米莉見臉實在難看，也不再多說，起去廚房給煮了一碗安神的甜湯。

黎檸沒什麼胃口，喝了兩口便放下了。

把自己扔進的大床里，用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

今天發生的一切，像電影畫面一樣，在腦海里反復回放。

威亞斷裂時刺耳的金屬聲，失重下墜的恐懼，還有沈慕那張勢在必得的臉。

以及，最后將穩穩接住的那個懷抱，和那悉的、讓又又恨的冷冽氣息。

黎淵。

這個名字像一刺，扎在心上，不深，卻總在不經意間帶來一陣麻麻的疼。

逃了那麼久，躲了那麼遠。

甚至為了不讓他找到，不惜拋棄自己的份，換一個名字重新開始。

可到頭來，在最狼狽、最危險的時刻，救了的，依然是他。

這算什麼？

命運的諷刺嗎？

黎檸翻了個，把臉埋進枕頭里，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

第二天，黎檸沒有去片場。

黎淵說到做到，真的給放了一天假。

在公寓里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來時頭昏腦漲。

艾米莉已經出門去采購生活用品了，公寓里安安靜靜的。

黎檸踩著著拖鞋走到客廳，剛準備給自己倒杯水，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導演陸川。

黎檸按下接聽鍵，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喂，陸導。”

“林夕，醒了？”陸川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但還算溫和。

“嗯，剛醒。”

“怎麼樣？昨天沒嚇著吧？”

“還好，我已經沒什麼事了，謝謝導演關心。”黎檸客氣地回答。

“那就好。”

陸川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那個……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您說。”

“今天晚上，沈慕……想請劇組的所有人吃個飯。”

黎檸握著手機的手指猛地收，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說，是想為昨天的事，當面向大家，尤其是向你，賠禮道歉。”陸川的語氣里著一無奈，“你看……”

黎檸的腦子里嗡的一聲。

沈慕？賠禮道歉？

簡直想笑。

一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惜拿命當賭注的人，會真心實意地道歉？

這比天方夜譚還要可笑。

“陸導，我不去。”

黎檸想也沒想，直接冷聲拒絕。

現在聽到沈慕這個名字都覺得惡心，怎麼可能還去赴他的鴻門宴。

“林夕，你先別急著拒絕。”

陸川嘆了口氣，聲音低了幾分，苦口婆心地勸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氣，說實話，作為整部電影的導演，演員出了事，我比誰都要生氣。”

“要不是看在他的父親跟我有點的份上，我昨天就直接報警了。”

“他現在已經不是我們劇組的投資人了，后續的違約金黎總那邊也在理，他今天擺這頓飯，也算是給自己一個臺階下，跟我們整個劇組做個了斷。”

“劇組里其他人都答應了沈慕會去，但是你作為最大的害者，如果不到場，這頓飯就沒什麼意義了，場面上也不好看。”

“我知道這很為難你，但就當是給我個面子，好嗎？”

陸川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黎檸再拒絕，就顯得有些不近人了。

輕輕抿了抿，在腦海中思考了一會兒。

實話說，不想去，一點都不想。

能覺到，沈慕這個人，就像一條潛伏在暗的毒蛇，看似無害，卻隨時可能竄出來，給你致命一擊。

可如今只是個無權無勢的小演員，陸川是知名大導演，不能輕易得罪。

“林夕？”

見半天不說話，陸川又了一聲。

“……好。”

黎檸閉了閉眼，最終還是從牙里出了一個字，“我知道了，陸導。”

“哎，那就好。”陸川如釋重負，笑逐開，“晚上七點，在金鼎軒酒店，到時候我派人開車過來接你。”

“好的。”

掛了電話，黎檸無力地靠在沙發上坐著，心里一陣煩躁。

……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

艾米莉開心地挑著服，為即將到來的免費大餐興不已。

“林夕，你說我穿這件怎麼樣？會不會太夸張了？”

“金鼎軒哎！我只在食雜志上看過，據說人均消費五位數！”

黎檸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對艾米莉嘰嘰喳喳的興毫無反應。

直覺告訴，今晚的這場鴻門宴，沈慕一定會整出些什麼幺蛾子來惡心。

滿腦子想的都是，今晚該如何應對。

最終，黎檸輕輕嘆了口氣。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晚上六點半，陸川派來的車準時停在了公寓樓下。

黎檸換上了一件最簡單的白長，脂未施，一張素凈的小臉在路燈下顯得有些蒼白。

金鼎軒是本市最頂級的私人會所之一，裝修得富麗堂皇，著低調的奢華。

沈慕包下了頂層最大的一個包廂。

黎檸和艾米莉跟著陸川走進去時，里面已經坐了不人。

劇組的主創和工作人員，幾乎都到齊了。

沈慕穿著一剪裁合的銀灰西裝，頭發梳理得一不茍，臉上掛著溫潤和煦的笑容。

此時正端著酒杯，游刃有余地和眾人寒暄。

他看起來和往日沒什麼兩樣，仿佛昨天那個在片場面盡失、狼狽不堪的人不是他。

這份心理素質，讓黎檸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不要臉的見多了，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不要臉的。

與此同時，沈慕也看到黎檸進來，眼睛頓時亮了一下。

他放下酒杯，徑直朝走了過來。

包廂里的說笑聲，瞬間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