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禍害千年，姜晚沒想到他這樣都不死。

但其實仔細一看，季庭禮沒好到哪里去，他已經是強弩之末，被水卷走的時候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可能是幸運，可能是湊巧，他也被水流卷到了這附近，并且保住了命。

但是之前那兩槍，幾乎要了他的大半條命。

姜晚冷冷開口，“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

季庭禮笑了笑，不太在意地回道，“也差不多了。”

是差不多了。

姜晚扯了扯角，就聽季庭禮慢慢悠悠，又補了一句，“但在那之前，我還是要拉你一起，小狐貍。”

季庭禮一步步朝著姜晚近。

地上的滴答滴答，染紅了腳下枯黃的落葉，風吹過，薄霧散盡，出季庭禮那張沉沉的臉。

他淺褐的瞳孔里染著笑，眉眼偏執又翳，像是要焚盡一切，帶著毀天滅地的可怕。

惡龍從來都是惡龍。

他的決心毫沒變過。

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氣，哪怕這一條路走到盡頭，哪怕宇宙里星熄滅，萬歸于混沌，哪怕死亡是個終點，他依舊偏執的想要留下姜晚一起。

不如糾纏到死。

季庭禮的語氣竟有些溫，“你說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一道呼嘯的風，以及一聲冷冰冰的飽含戾氣的話。

“好你爹！”

是裴燼的聲音。

一把飛刀破空飛去，朝著季庭禮的面門。

姜晚站在原地沒，只覺側一道疾風掠過，掀起了凌的頭發，都還沒看清裴燼的表，就覺懷里多了點什麼東西，是好幾顆圓滾滾的野蘋果，看著香甜。

姜晚咬了一口，喀嚓脆甜，帶著一果酸。

而不遠，裴燼和季庭禮廝殺式的打法，兩人上的傷都不輕，同樣傷痕累累，跡斑斑，可上那致對方于死地的氣場依舊強大可怖，外人連一手的機會都沒有。

拳拳到的撞聲，那骨頭和骨頭之前的聲，咯吱咯吱，咔咔作響。

姜晚把手里的果子放到一邊，在地上挑挑揀揀，撿了塊還算稱手的石頭，然后拖著傷的，一步一步朝著他們挪過去。

就讓一切都結束吧。

姜晚靠近時，裴燼和季庭禮都覺到了。

兩個男人的戰斗正兇，裴燼腰背上的傷口崩裂開，季庭禮更慘，之前槍傷的位置被裴燼重重搗了一拳，他躺在地上，臉都白了，連也沒有一。

在看著姜晚手里的石頭時，季庭禮仍舊笑著，輕嘆道，“真狠。”

姜晚眼睛都沒眨，抱起石頭重重砸下！

可就在這一刻，天空中一聲鷹嘯，那翅膀刮起的風卷起了地上的沙塵，尖利的鷹爪劃向姜晚的眼睛！

姜晚迅速后退，可那只海東青發了瘋般撲向姜晚，季庭禮喝了一聲，“回來！”

那只海東青停了一下，扭過腦袋看了季庭禮一眼，然后再次發出一聲鷹嘯朝著姜晚狠狠襲去！

姜晚的眼睛被它的翅膀打到，沙塵迷眼本睜不開，可憑著覺仍舊將落在腳邊的石頭砸向了季庭禮！

季庭禮悶哼一聲，那只充滿靈的海東青愈發暴怒，尖利的鷹爪幾乎要將姜晚撕碎！

但在那之前，一把匕首將它釘死在樹干上。

直接貫穿。

季庭禮瞳孔微。

裴燼的手猶如鐵鉗，在那只海東青發出尖并且掙扎著還想要去撕咬姜晚時，裴燼毫不猶豫，擰斷了它的脖子。

季庭禮的視線隨著掉落在地上的海東青的尸移，他看見它純白的羽底下一個窟窿，他看見那雙銳利的鷹眼再無神采。

四尊殺神死了。

他養了十年的鷹也死了。

季庭禮從地上爬了起來，但更像是從地獄里爬了出來，他滿戾氣，染的眉眼間纏繞著濃濃的殺意。

姜晚差點以為自己瞎了，看不清眼前的場景，但能到四周那抑可怕的氣息。

裴燼彎腰檢查了一下姜晚的眼睛，稍稍放心，“沒事，別怕。”

姜晚點了點頭。

裴燼轉過，面朝著季庭禮，無視著對方上那沉沉的氣息，裴燼看季庭禮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個死人。

“就剩你了。”裴燼道。

季庭禮似乎笑了，“是啊，就剩我了。”

就剩他了。

兩個男人的視線對上的那一刻，比之前更兇更狠的搏斗再度上演！

季庭禮這麼多年確實深藏不，他的手比他那四尊殺神還要強悍得多，但那也只是對其他人而言，對裴燼來說，也就那樣。

咔嚓一聲。

裴燼一記橫掃，踢斷了季庭禮的骨。

巧也不巧，也是左。

季庭禮站不起來了。

裴燼正要解決他，就見季庭禮拿出來一把槍。

被槍口正對著，裴燼沒有一一毫的波，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可當季庭禮手里的槍口偏移，對著姜晚時，裴燼瞬間變了臉。

沒有毫猶豫，裴燼直接一個步擋在了槍口前。

“這是你自己選的。”

季庭禮勾著角，扣下扳機。

砰！

姜晚被突如其來的槍聲驚了一下，的眼睛被海東青的翅膀打到，眼球充睜都睜不開，什麼都看不見。

但這槍聲，聽見了。

“……裴燼？”

姜晚往前走了兩步，被前面的樹絆倒，膝蓋在上面磕了一下，可顧不得，因為沒有聽見裴燼的回應。

“裴燼！”

姜晚從地上爬起來，朝著四周索，不好的預越來越強烈。

這時，聽見了季庭禮的聲音，如惡魔般在后響起：

“小狐貍。”

“我就要死了。”

“陪我下地獄吧，我們一起，好不好？”

地面在此刻傳來震，不知道是地震還是什麼，這座山就快要塌了，無數小石頭紛紛落，震越來越強，姜晚站不穩，摔在地上。

還是沒有聽見裴燼的聲音。

姜晚問，“裴燼呢？”

“死了。”季庭禮晃了晃手里的槍，可能是知道姜晚看不見，他又補了一句，“這里還有最后一顆子彈。”

頭頂的石頭一塊塊砸落，天塌地陷，這里就是埋骨地，誰也逃不出去。

姜晚平靜道，“那我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