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妃宮中。

“失蹤那麼多年，怎麼就突然回來了？”

張貴妃倚在窗邊，看著窗外的牡丹呢喃。

“母妃！”容貌明艷的如小雀般活潑地跑進來，“您瞧我今天這新裳好不好看？”

“本宮的緗兒，怎麼都好看。”張貴妃回過神，滿臉贊許，“滿京城的姑娘里，就屬咱們緗兒最漂亮。”

謝緗噘了噘，“從前他們都說我最好看，可是上個月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個前朝公主，他們說那個公主的兒，什麼聞月引的，前陣子和哥哥一起拜訪了許多宦世家，見過的人都說比我好看。”

張貴妃的眼底掠過霾。

昔年只是侍奉魏姒的宮，都比魏姒低一頭。

如今魏姒回來了不算，還讓的兒過了緗兒的風頭。

魏姒……

為什麼一定要著？！

“母妃！”謝緗縱地撲進張貴妃的懷里，“我不喜歡聞月引，也不喜歡什麼前朝公主，您把們都殺了吧！我是一定要當京城第一人的！”

正說著話，梅皇后邊的親自過來了。

那恭敬道：“奴婢奉皇后娘娘口諭，特意前來敬告貴妃，陛下念及舊，對魏夫人惜有加，因此將養在行宮，今后或許會進后宮同為姐妹，請貴妃安分守己，莫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走后，謝緗蹙眉，“母妃，這個前朝公主和父皇是什麼關系？父皇讓住行宮不算，還想把接進宮里嗎？那我豈不是日日都要看見聞月引？”

讀書，并不了解當年那段恩怨。

張貴妃竭力下眼底的惱恨。

梅初宜這番話，看似是正宮娘娘的大度，實則不過是挑撥拱火。

憐惜地了謝緗的小臉，“當年本宮和你父皇投意合，只可惜份低微，被貴為公主的魏姒橫刀奪。魏國滅了以后就不知所蹤，聽說前些年跟外面的賤民生了幾個孩子，如今那賤民死了，想起你父皇，這才回京勾引你父皇。”

“原來如此。”謝緗不屑，“父皇對只是一時新鮮，父皇這輩子真正的人，只有母妃！”

張貴妃摟著，眼前浮現出往日種種。

原是富商出，從小在家中也是錦玉食養長大，只可惜后來家道中落父母雙亡，這才被賣進皇宮，機緣巧合之下了魏姒的宮。

不喜歡魏姒。

不喜歡仗著公主之尊，故意對份低賤的噓寒問暖無話不談，仿佛們倆當真是什麼好姐妹。

不喜歡明明生得傾國傾城，卻還要為臉上突然冒出來的一顆痘傷心難過，那副攬鏡自照擔心容貌的模樣簡直無比惡心！

不喜歡每次得了賞賜，都要裝作不喜歡地送給，那副施舍的臉一輩子也忘不掉！

后來，謝折出現了，魏姒很喜歡他。

故意在魏姒的飲食中放了核桃，趁著魏姒過敏滿臉紅疹，替去赴謝折的約，覺得和謝折同樣寄人籬下，他們倆才是天生一對。

豈料謝折不僅沒有多看一眼，反而打發回去照顧魏姒。

回到魏姒邊，魏姒竟然問是不是喜歡謝折，還說什麼如果看上了謝折，愿意全他們這種冠冕堂皇的廢話！

知道，魏姒肯定是想讓承認喜歡謝折，繼而引說出核桃的事，好給安排一個謀害公主的罪名，于是聰明地否認，功斷絕了魏姒給治罪的念頭！

伺候魏姒的每時每刻，都忍不住想，如果有朝一日，魏姒也淪為奴婢該有多好。

那樣，們就能份平等。

那樣，就能贏過魏姒。

如今夢真，昔年尊貴的公主殿下早就不是那個集萬千寵于一的大魏帝姬，只是一個年華老去，和賤民生了幾個野種的婦人，只是一個抓著舊苦苦攀附謝折的外室！

而，昔年不起眼的小宮，卻了謝折后宮里高高在上的貴妃！

就連當朝皇太子，也是從肚子里生出來的。

富貴已極，已經沒什麼可煩惱的了。

想通這一點，張貴妃漸漸舒展開眉眼。

張貴妃的視線落在謝緗上，眼底的霾徹底消散。

溫地扶了扶謝緗的發釵，“我與的恩怨都是從前的事了，只要緗兒嫁的比的兒好，我這輩子，便算是勝過了。”

“母妃，我可是公主耶。父皇早就說過，天底下的好男兒隨我挑選。”謝緗驕傲，“魏姒的野種兒，怎麼可能比我嫁得好？”

張貴妃看著謝緗，像是看著重新養過一遍的自己。

眼中憐更甚，“賀家嫡長子賀愈出高貴，溫潤如玉端方自持，又做得一手好文章，年紀輕輕就拜大理寺卿，你父皇對他一向贊賞有加。魏姒母不足為懼，緗兒，你要把心思都放在賀愈的上。”

母倆商量著，另一邊。

城南行宮里，聞星落幫襯著魏姒，賞花宴的請帖如雪花般飛進了天子腳下的名門族。

為著“前朝公主”的噱頭，不權貴都帶著家眷前來赴宴，爭相一睹那位傳說中貌傾國的公主。

聞家兄妹猶如花蝴蝶般穿梭在貴客之中，恨不能把自己介紹給所有人。

聞星落沒面，只獨自坐在八角花亭，安靜地下一局殘棋。

“你走錯棋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自后傳來。

聞星落回眸。

穿雀藍直裰錦袍的青年不知在后看了多久，正傾揀起一顆棋子落在棋盤角落。

他道：“這盤殘棋是前朝圍棋大師留下的，你能走到這一步很不錯，但最關鍵的一步還是走錯了。”

聞星落認得他。

賀家嫡長子賀愈。

前世死的時候，賀愈已經拜史位同副相，是朝堂年輕一輩中最謝折重的一位。

今日母親邀請了賀家人，想必他是和他父親一起來的。

起福了一禮，“賀公子。”

賀愈剛剛觀棋神，這才注意到面前的相貌。

眉黛青顰蓮臉生春，若桃花艷滴。

即便在人云集的京城，也是難得一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