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

梁懷暄隔著兩步站在面前。

“才沒有。”岑姝仰起臉，臉頰上泛著淡淡的緋紅，“梁懷暄，我有問題想問你。”

“什麽？”

“你必須如實回答我。”岑姝看著他，“你保證。”

“嗯。”

他頓了頓，又加了三個字：“我保證。”

岑姝又在心裏猶豫了一瞬。

“你以前……”聲音悶悶的，“是不是很討厭我？”

梁懷暄明顯怔了一下。

顯然沒想到是這樣的問題。

“怎麽突然問這個？”

“就是想知道。”

“沒有討厭。”他聲音平靜，停頓片刻，“但一開始，確實不喜歡你的一些作風。”

岑姝沒想到他會這麽直白地回答，尤其在聽到“不喜歡”三個字之後，垂下眼，抿了抿。

“那你還答應聯姻做什麽？”有些悶悶不樂地問，“是不是覺得……反正你總要聯姻，所以對象是誰都無所謂？”

岑姝沒有把話問完。

因為還沒說完就覺得有些說不下去了，的心裏很不舒服，不喜歡這種假設。

“岑姝，我不想騙你。”梁懷暄頓了頓，還是說，“最開始，的確這樣想過。”

岑姝臉頓時變了，立刻站起就要走，卻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

梁懷暄看向。

岑姝別過臉，撅得能掛油瓶，那張掌大的鵝蛋臉上明晃晃地寫著“我不高興了”，一臉委屈，楚楚可憐的樣子。

梁懷暄眼眸微，無奈輕嘆一聲，又不聲地把人往懷裏帶了帶，“先別生氣，讓我說完。”

岑姝眼睫一，不滿地輕哼了一聲。

“……算了。”的聲音裏已經帶上點委屈的鼻音：“你不然還是別說了，我會不高興的。自找沒趣，我很難哄的。”

梁懷暄又手輕輕把的臉轉過來，淡淡道：“現在不一樣。”

岑姝頭也沒擡，悶悶不樂：“哪裏不一樣？”

“之前聯姻對我來說和繼承家業一樣，是不可回避的責任。”梁懷暄垂眸看著眼前人，“我的確不排斥，但是我現在覺得——”

“覺得什麽？”岑姝立刻迫不及待地仰起臉看他，有些不滿地催促，“梁懷暄你說話能不能別大氣！”

梁懷暄定定看了幾秒，淡淡道：

“覺得，還好是你。”

“……”岑姝看到他認真深邃的眼眸，一下子張了張，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剛才還酸發脹的心口，此刻仿佛有千萬只蝴蝶翩躚飛過，撲棱棱地撞著腔。

“沒有多時間了。”岑姝忽然安靜下來，又問：“不到半年，你會不會後悔？”

梁懷暄垂眸看，“後悔什麽？”

酒意漫上岑姝的臉頰，思考變得遲緩，甕聲甕氣地說：“比如……我脾氣不好，而且一輩子都不想改。”

“結婚後你得永遠讓著我，行嗎？”岑姝又忽然仰起臉看他，帶著微醺的固執，紅酒味混合著的呼吸。

“嗯。”

見他答得幹脆，岑姝眼睛倏地亮起來，得寸進尺地拽他袖口，“以後家裏都得聽我的！”

梁懷暄看著亮晶晶的眸子，很淡地勾了下：“嗯。”

岑姝突然從他懷裏掙出來，眼睛亮得驚人，“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拿個東西！”

梁懷暄看著風風火火的背影，角不自覺揚起。

一分鐘後，岑姝拿著筆和紙回來，蹲在玻璃茶幾前苦思冥想。“寫好了！”得意地把紙遞給他，“看看？”

梁懷暄掃了一眼。

白紙黑字赫然寫著——

保證書

1.永遠寵著諾寶

2.要第一時間報備行程

3.此待補充100條

……

左下角岑姝已經簽上自己的名字，還畫了個小小的心。

岑姝理直氣壯地指著右下角，“簽字。”

梁懷暄勾了下，語氣淡淡：“霸王條款？”

不僅是霸王條款，甚至完全沒有要問他意願的意思。

“那你簽不簽嘛！”

梁懷暄很想告訴，這樣是不有法律效力的，但看到認真的眼睛，忽然覺得，算了，只要喜歡，一切順著來就好。

他拿出隨攜帶的那支萬寶龍大班，沒猶豫，利落地旋開筆帽，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筆尖微頓，他又補了四個字：

【永遠有效】

岑姝沒想到梁懷暄簽字這麽爽快，驚喜地拿過保證書，對著月仔細端詳，完全沒注意到後人專注的目。

晚風溫地過。

梁懷暄從背後抱住，雙手環住盈盈一握的腰肢，又低頭，下頜抵在的頸窩，嗓音帶著很淡的笑意：“高興了？”

“高興。”岑姝還在得意，完全沒意識到這個埋頸窩的擁抱到底有多曖昧，并且對梁懷暄毫無防備。

“那是不是該答應我一件事？”

“好啊。”岑姝不假思索，“你說。”

岑姝漸漸回過神來，頸窩傳來溫熱的呼吸，像羽輕掃，有些麻麻的。最後，又像是有稍縱即逝的輕吻落在頸上。

岑姝頓時僵住，心跳失序。

接著又聽見梁懷暄像是無意般淡淡說了句：“返港後，搬來一起睡吧。”

岑姝指尖一，保證書差點手，張了張，愣愣地：“什麽？”

“昨晚都敢邀請我進臥室了。”梁懷暄察覺到的僵，又慢條斯理地問了句，“怎麽了，怕我回去吃了你？”

不說還好，這麽一說，準到了岑姝的好勝開關。立刻反駁，虛張聲勢：“誰怕了？你還是擔心自己吧，別…別看到我的把持不住！”

梁懷暄沉默片刻：“……”

又想起昨晚洗的冷水澡。

“其實……搬到你房間也不是不可以。”岑姝不自然地抿抿，“但你要保證不能來！”

梁懷暄突然低笑出聲。

半晌，以彬彬有禮的口吻：“不能。”

岑姝：“？？？”

“玩個游戲吧。”

“什麽游戲？”

“游戲隨你選。如果我贏了，你搬過來。如果你贏——”梁懷暄淡淡道，“你可以對我提任何要求。”

岑姝眼睛倏地亮起來，迫不及待地追問：“真的隨便我提要求？”

“嗯。”他看著瞬間鬥志昂揚的樣子，垂眸不著痕跡地勾了勾，“玩麽？”

“好啊，玩什麽？”岑姝興致，“你等著認輸吧！”

梁懷暄看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淡淡笑了笑：“話別說的太早。”

最後岑姝抱著平板研究了半天，選了一個酒桌游戲。規則很簡單，就是用撲克玩21點，每輸一局就出一樣隨品，直到一方認輸為止。

十分鐘後，岑姝的臥室裏。

岑姝目忍不住瞟向對面，梁懷暄的西裝外套隨意搭在沙發背上，修長的手指正不不慢地洗牌。

“先說好。”岑姝盯著他洗牌的手，“我贏了的話，你要答應我任何要求。你不許耍賴！”

梁懷暄擡眸，眼底噙著若有似無的笑：“這句話應該我說。”

岑姝不服氣地瞪圓眼睛，“我當然也不會耍賴啊。”

半晌，岑姝看到自己手裏牌，眼睛瞬間亮起來。啪地把牌拍在桌上，擡起下，“18點！你準備好認輸了嗎？”

梁懷暄神自若地翻開牌——

黑桃J與紅心9靜靜躺在桌面上。

岑姝的笑容凝固了：“……？”

“19點。”梁懷暄神淡淡，“不巧，剛好比你多了一點。”

“怎麽可能？”岑姝難以置信，鼓了鼓腮幫子，“梁懷暄，你是不是作弊了啊？”

“願賭服輸。”梁懷暄淡聲開口。

“……”岑姝看了一眼自己上，果斷把手腕上梁懷暄送的那條星手鏈摘下來，擺在桌上，不服氣地說：“繼續！”

第二把，梁懷暄輸了。

他摘下了腕表。

接下來，岑姝又連續輸了兩把，把今天戴的項鏈和裝飾戒指都扔桌上之後，上除了服，已經沒有可以摘掉的配飾了。

氣鼓鼓地瞥了眼新到的牌，突然賭氣地把牌一扔：“怎麽這樣，我又輸了，不玩了！”

梁懷暄翻開的牌看了一眼，把自己的牌放在桌上，把想溜之大吉的岑姝扯回懷裏，淡淡問：“想耍賴？”

岑姝坐在他上，雙手已經很嫻地環住他的脖子，一邊聲抱怨：“我上沒東西可賭了呀！”

……總不能讓把子了吧？

“那就願賭服輸。”梁懷暄頓了頓，垂眸看著，“搬來主臥。”

岑姝有些頹然，像蔫了一樣靠在他肩膀上不了，“今晚也太背了吧……早知就不跟你玩了！”

梁懷暄拾起手鏈給重新戴上，看蔫蔫的樣子：“這麽不高興？”

“當然。”岑姝咕噥了句，“我不喜歡輸。”頓了頓，又忽然看向梁懷暄，“我不管，你要給我個安獎。”

“輸了還想要獎勵？”梁懷暄笑出聲，“這麽貪心？”

岑姝癟癟，眼睛漉漉地著他，手拽住他的襯衫袖子，“就一個小小的安獎嘛，你給不給？”

“想要什麽？”梁懷暄語氣平淡，任由拽著袖子不放。

岑姝進他深邃的眼眸裏，略微一怔，腦袋裏突然閃過一個今天昨晚剛想過的念頭，突然鬼使神差地說了句：“那你一聲bb好了！”

話剛說完，自己先怔住了，耳尖迅速漫上一層薄紅，又咬了咬，不想撤回。

梁懷暄眼皮一跳，“……什麽？”

“你明明聽到了！”

梁懷暄沉默須臾，目落在臉上，勾了下，“了有什麽好？”

“當然有啊。”岑姝理直氣壯，“好就是這樣我會高興五分鐘！”

“……”

梁懷暄靜靜看兩秒。

“可以。”他語氣平靜，目卻深了幾分，“那我應該用什麽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