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姝吸了口氣：“我都行，你點。”

不得不坐在餘慕詩和溫擇奚中間的位置。

這一頓飯吃得有些安靜。

司念卿努力活躍氣氛，不斷找話題與岑姝閑聊，而溫擇奚全程都很開口，只是偶爾應付幾句問話。

幾人又不經意間聊起中學時候的事。

岑姝正喝著湯，突然聽見餘慕詩狀似無意地笑道：“時間過的真的很快，當初Stella和Wendell拍拖，在畫室午休被老師見？後來那間畫室就鎖了……”

餐桌上瞬間安靜。

岑姝皺眉看向餘慕詩。

“我覺得分手後也能做朋友嘛，今天就了Wendell一起。”餘慕詩意有所指地看向岑姝，“放心，我肯定不會跟梁先生說的，知道你們還不穩定……”

司念卿當即沉下臉要打斷，卻被岑姝輕輕按住手背。

“餘慕詩，我發現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什麽？”

“以前就搬弄是非，現在還是這副德行。”岑姝沒有生氣，托著下笑盈盈地看向，“不過要讓你失了。我和梁先生很好，這些事他都知道。你就算去嚼舌，他也不會信你半個字。”

溫擇奚聽到最後這句，臉倏地煞白。

餘慕詩笑容僵在臉上，強撐著聳聳肩：“我只是隨口說說，你別在意啊。”

岑姝輕哼一聲，不再理會。

傳菜員恰好端著冷碟進來，打破了僵持的氛圍。

……

半個小時後，走廊盡頭的另一間包廂門拉開，歐康率先走了出來，滿臉堆笑地對後的男人說：“梁生，今晚多謝賞面。”

歐康幾次邀約都被婉拒，沒想到今日梁懷暄突然應允。席間雖然還沒有達合作意向，已讓他喜出外。

歐康又殷勤地問：“我送您？”

“唔使。”梁懷暄淡聲拒絕。

幾人走出去，行至泊車廊，卓霖打開賓利車門，梁懷暄卻突然駐足，目落在不遠。

歐康順著他的視線去，頓時眉開眼笑：“那不是您的未婚妻嗎？”

卓霖瞥了一眼歐康，不懂怎麽會這麽沒有眼力見。

梁懷暄靜立在車旁，目沉沉地向餐廳門口，幾個年輕男剛走出來，正要道別。

他一眼就看見了岑姝。

以及——

站在岑姝側的溫擇奚。

不知溫擇奚說了什麽，岑姝先是一怔，隨即展一笑。

“先生？”卓霖低聲請示。

梁懷暄面上依舊波瀾不驚，但是周的氣場卻似乎冷了幾分。

他淡淡開口：“先送他上車。”

“好的。”

梁懷暄凝視片刻，撥通了電話。

他看著岑姝低頭，臉上的表從迷茫再到顯而易見的慌，遲遲不接電話，猶豫再三才匆匆走到一旁接起。

“在哪？”

他開門見山。

“……我剛吃完飯呀。”岑姝的聲音不自覺地放。

“不是說我來接你？”他看著那道背影，“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我忘了嘛。”小聲辯解，“你現在在哪？”

電話裏，梁懷暄報了個地址。

“這麽巧，我就在——”岑姝忽然意識到什麽，轉頭一看，聲音戛然而止。

男人頎長的影倚靠在車邊，拿著手機，眉眼深邃，鏡片後的眸靜若寒潭，看不出任何緒。

岑姝拿著手機愣了會兒，對上梁懷暄的視線，心跳陡然間攀升，聲音也有些發虛：“……好巧啊。”

“是巧。”他淡淡重複著的話，聲音聽不出喜怒。

岑姝：“……”

他回想起之前電話裏的說辭，語氣平靜地重複了一遍：“和朋友一起？”

原來‘朋友’裏還包括前男友。

岑姝咬了咬：“是...意外到的。”

梁懷暄語氣淡淡：“是你自己過來，還是我過去？”

“……”

雖然梁懷暄此刻語調如常，但岑姝總覺得似乎哪裏不對勁，像是風雨來的樣子。

岑姝攥手機，連忙回答：“我過去就好了！”

梁懷暄靜立原地，看著岑姝匆匆與衆人道別後朝他快步走過來。

岑姝語氣十分乖巧，主他：“懷暄哥哥——”

梁懷暄垂眸掃一眼，“上車。”

話音剛落，梁懷暄目越過，與不遠的溫擇奚短暫相接，又淡漠地移開。

岑姝乖乖“哦”了一聲，幾乎是著頭皮，在他的注視下坐上了後座。

司念卿幾乎第一時間發來了消息。

司念卿：【……完蛋】

司念卿：【自求多福吧Stella】

岑姝盯著屏幕咬牙切齒，飛快在腦海裏想，一會兒該怎麽解釋。

最關鍵的是，為什麽要心虛啊？

梁懷暄微微躬坐上後座。

賓利車緩緩駛離，彙車流之中。

一時間，車廂安靜得可怕。

卓霖坐在駕駛座如坐針氈，從後視鏡裏瞄了一眼後座，發現自家boss看起來雖然神如常，但周散發的低氣讓人不寒而栗。

岑姝著手機坐立不安。

悄悄打量梁懷暄，發現他卻只是閑適地著窗外，看不出任何異樣。

“那個……”

的手悄悄過去。

指尖剛到他的手背，梁懷暄依然沒，任由勾住小指。

岑姝又試探地喊了一聲：“懷暄哥哥？”

裝不理人是吧？

好。

岑姝這下也有點來氣，咬了下，但又不想把事演變得太糟糕。

“梁懷暄！”突然提高聲調。

“……”

“……”

話音剛落，連開車的卓霖都忍不住回頭，卻在撞上梁懷暄冷冽目時立刻轉回去。

梁懷暄依舊冷淡：“怎麽？”

“哥哥。”岑姝索豁出去了，不管卓霖在場，開始撒賣慘，委屈地哼哼唧唧：“我今天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腳好疼……”

梁懷暄淡淡瞥一眼，無于衷。

見他不接招，岑姝也有些洩氣，說：“你幹嘛突然不說話，都是老同學，敘敘舊而已。”

接著又忍不住小聲嘀咕：“上次你不是還說，老同學敘舊，無可厚非……你忘了嗎？”

梁懷暄眉心微蹙，冷冷看了一眼。

岑姝頓時噤聲：“……”

見他這副冷淡模樣，岑姝又賭氣地挪到車窗邊，故意和他拉開一大段距離。臉著冰涼玻璃，整個人仿佛籠罩在一團小烏雲裏。

車再度陷漫長的沉默。

終于，在賓利駛過萊汀Place的時候，梁懷暄突然吩咐卓霖停車。

賓利駛商場地庫。

停好車後，卓霖下車離開。

車廂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岑姝依舊蔫蔫地靠著車窗，不再出聲。

不多時，卓霖提著一個致的奢侈品袋返回，給梁懷暄之後沒有上車，默契地退到遠等候。

“岑姝。”

沒好氣地應了一聲：“幹嘛？”

塑料包裝的窸窣聲引得忍不住回頭，岑姝看了一眼，目一頓。

梁懷暄正拆開一個鞋盒，裏面是一雙Roger Vivier的經典平底鞋。

“你突然買鞋幹什麽？”

“不是說腳疼？”他擡眼看，語氣平淡，“又不疼了？”

“……”岑姝一時語塞，差點忘了自己剛才的借口，連忙點頭，“啊對！是、是還有點疼。”

梁懷暄神淡淡：“過來。”

“……哦。”岑姝撅了下，慢吞吞地挪過去。

看著磨磨蹭蹭的樣子，梁懷暄也不催促，只是淡淡道：“換吧。”

岑姝突然擡起漉漉的眼睛，委屈地看著他：“我要你幫我換。”

梁懷暄：“……”

他眉頭微蹙，沉默地審視著。

見他不為所，岑姝又戲附，泫然淚地說：“果然，你是不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昨晚還抱著我睡，現在連換鞋都不願意了……”

說完，又抹了下本不存在的眼淚。

“……”

梁懷暄靜靜看著浮誇的表演，明明演技拙劣得要命，可偏偏又因為這張漂亮的臉蛋，讓人又氣不起來，舍不得對說什麽狠話。

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只是平靜地問了句：“演完了？”

岑姝扁著不說話，也不，就這麽不滿地盯著他看，試圖用哀怨的眼神瓦解他的冷漠。

半晌，梁懷暄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他俯握住纖細的腳踝，寬大的手掌輕易就將那截瑩白包裹，指骨修長明晰，宛若白玉扇骨。

岑姝看著他的作，忽然屏住了呼吸。

梁懷暄又慢條斯理地下的細跟高跟鞋，替換上那雙嶄新的平底鞋。

“聚餐開心嗎？”

岑姝答得斬釘截鐵：“一點也不開心！”

“是麽？”梁懷暄擡眸，眼神意味深長，“可我怎麽覺得，你剛才笑得開心的。”

岑姝：“…………”

“說說。”梁懷暄松開手，聲音不疾不徐，“和他聊了什麽，讓你這麽開心？”

岑姝聽完突然眼睛一亮，湊近打量他的表，“你是不是生氣了？吃醋了？”

眼底閃爍著狡黠的芒，像是突然很雀躍。

梁懷暄的目始終鎖在臉上，將的小得意盡收眼底，他面不改，淡然反問：“你在意？”

“……當然在意了。”岑姝輕咳一聲，有些心虛，“特別特別在意。”

“……”

岑姝看他臉上神似乎有瞬間的松，立刻又順勢而上，湊過去扯了扯他的西裝外套，聲說了句：“你別生氣了嘛～”

梁懷暄垂眸看著的臉，仰起的小臉上寫滿討好。

半晌，言簡意賅：“好。”

這麽幹脆的回答反倒讓岑姝一怔。

這男人這麽好哄的嗎？

兩句好話就哄好了？

岑姝還沒來得及竊喜。

下一秒，梁懷暄靜靜地注視著，淡淡道：“過來吻我，岑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