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寒芒更甚，一字一頓道：“救那等小白臉，不值當。”

江義沅被他這般態度激得蹙眉：“阮玉有名有姓，你何必這般說他？中原兒郎雖不似北境悍勇，卻也是堂堂七尺男兒。如今兩地結盟，正該互相敬重才是。”

“結盟？”薩木冷笑出聲，“那是你們中原人的籌謀。我生于北境雪原，死后魂魄也要歸葬狼神山。如今留在此地，不過是為了你。既如此，不如就此別過。你自去奪你的錦繡河山，我回我的北境牧馬。”

他眸中怒火灼灼，脯劇烈起伏著，顯是氣極了。

江義沅不知他為何如此怒，竟到了要說到離去的地步，勸道：“你莫要沖，也別走，我還需要你。”

“需要我？”薩木又冷笑一聲，“是要我在你護著他時，再出面護著你？還是要我替你們斬盡荊棘，鋪就一條康莊大道，好親眼瞧著你們拜天地、房，再道一聲‘恭喜’？”

他生來便是翱翔于蒼茫天際的野鷹，本該在遼闊長空下恣意來去。他自與狼群為伴，骨子里既存著桀驁不馴的野，又淬煉出過人的機敏。

昔年在北境時，不過弱冠之年便已令眾人折服，如今卻困守于此，怎教他不心生郁結。

江義沅見他眸中怒火灼灼，急聲道：“休要胡言，我何時說過要與他親？他只是我的好朋友而已。如今正是謀大事之際，豈可糾纏這些兒私？”

“好一個謀大事。”薩木目沉沉地著，一把出腰間佩劍，“既然不談風月，那便論論手。今日你若勝不得我，我即刻便走。”

江義沅見他又要打架，不由蹙眉喝道：“你莫不是瘋了？此刻發什麼瘋，我不想同你手。”

“不手？”薩木劍鋒凌厲如電，袖中暗更是破空而出，招招狠辣，不留半分余地，“你我之間若不手，還有什麼意思？”

江義沅咬牙側，堪堪避開那幾記殺招，腳下連退數步才穩住形。

反手出腰間雙刀，一個縱掠至薩木前，刀如雪，映出眼底決然：“好言相勸你不聽，非要刀劍相向是吧？那今日便決個勝負。若你勝不了我，就給我老老實實留下，我不準你走，你便半步都別想踏出去。若我輸了，你即刻便可收拾行囊離開，我們從此永不相見。”

話音落下，底寒芒驟現，手中雙刀如銀蛇吐信，招招直要害，轉眼間便將薩木至古樹之下。

薩木聞言怒極反笑，劍勢陡然凌厲：“好得很，今日便看看誰勝誰負。你放心，我絕不會留半分。”

“你何時留過？可又哪回贏過？“

“這次定要你好看。”

江義沅短刀在掌中翻飛如游魚，形靈巧如燕。薩木雖高大威猛，卻不及法詭譎。數十回合后，只聽“嗤”的一聲，刀刃已劃破薩木小。

“你竟真下狠手？”薩木踉蹌退步，上鮮汩汩。

江義沅刀尖滴，冷然道：“戰場之上，留便是尋死。今日不將你打服，我誓不罷休。”

薩木抹去額間冷汗，咬牙獰笑：“好！來。”

說話間寒芒乍現，數枚飛鏢直取江義沅咽。

江義沅側閃避，飛鏢深深釘后古木。順勢俯，雙刀如游龍般直取薩木下盤。薩木急退數步，長劍驟然刺出，直指對方心口。

頓時短刀與劍鋒相擊，火花四濺。江義沅借力旋，腰間長鞭甩出，“啪”地一聲破空而落。薩木急退不及，鞭梢狠狠在面頰上，頓時火辣辣地疼。

“你……”薩木捂臉怒喝，猛地擒住執鞭的手腕。結果一個翻掙鉗制，足尖狠狠踹向對方腰腹。

薩木吃疼一聲，尚未站穩，又見數道寒襲來，最后一鏢過臂膀，頓時鮮淋漓。

薩木“嘶”了一聲，長劍再度揮出。結果長鞭如靈蛇纏刃，對方手腕一抖，“錚”的一聲，那長劍竟被甩上半空，最終“咣當”墜地，激起三尺塵埃。

江義沅招招狠絕，薩木索棄了兵刃，一個箭步欺上前，鐵鉗般的雙手死死扣住江義沅的手腕。江義沅手中鞭子落地，薩木趁機抬橫掃出去。

江義沅卻借力旋，至他后，手臂猛然鎖住他的咽，使勁向后勒去。看似纖細的手臂卻如同蘊著千鈞之力，勒得薩木頸間青筋暴起，面漲得紫紅。

很快，薩木間發出窒息的悶響，手肘狠狠向后一頂，正中江義沅肋下。江義沅痛呼一聲，鎖的手臂卻愈發收，竟真要置他于死地。

生死之際，薩木猛然抓住頸間手臂，渾筋暴起，竟將江義沅整個人甩了起來。

江義沅悶聲一聲，將要摔倒在地時，猛然抓住他的手腕一擰，結果薩木臂上力道又添三分，生生將人拽懷中。

二人膛相撞，江義沅被撞得踉蹌后退，卻在仰倒瞬間猛地抬踹向薩木膝彎。薩木形不穩，在墜地剎那一把扣住的腰肢，手臂一收，將重重在了下。

江義沅后背狠狠砸在地上，震得眼前發黑。

薩木在上紋不，一把擒住的雙腕，高舉過頭頂按在泥地上。

“起開。”江義沅疼得蹙眉，咬牙喝道，“疼我了。”

薩木低笑一聲，灼熱氣息噴在耳畔：“江將軍也會喊疼？我還以為你是銅皮鐵骨、鐵石心腸呢。”

言語間又加重了力道，將死死錮

在下。

江義沅掙了掙，完全掙不。

薩木凝視著含怒的眸子，俯近：“雖然我的武藝不及你，但是若論力氣，我若真想贏你，早就贏了。”

江義沅沒再掙扎，著近在咫尺的他。這張臉，不似中原兒郎那般致如玉，卻著北境獨有的凌厲堅毅。劍眉之下，那雙眸子如瀚海星辰，人時總帶著三分專注七分銳利，偏又藏著一靈的慧黠。

這半年來，他將喜怒哀樂盡數攤開在面前。乖張時如韁野馬，開懷時笑聲能震落枝頭積雪。那般鮮活的模樣，確實給這刀劍影的歲月添了幾分暖意。

可知道，這世之中，容不得半分旖旎心思。肩頭還著未竟的夙愿，縱是眼前人再特別，也絕不能分神。

四周一時衢靜。

二人目相接，眸中俱是暗翻涌。稀薄的日斜照在薩木上，鍍上一層朦朧暈，那雙灼灼目里似有星火跳。他仍牢牢將人制在地，指節扣著對方手腕，毫沒有松開的打算。

著著，他結微，又湊近了幾分，結果下人卻驟然發難，趁其不備猛然翻，轉眼便將他反制于地，照著他的口狠狠擂了幾拳。

“你輸了。”江義沅單膝抵住他膛，手臂橫著他的脖頸，一字一句道：“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走。”

不許走。

說不許走。

說得認真，字字鏗鏘，他聞言忽地笑了。

江義沅見他笑，抬手在他口重重捶了一記：“笑什麼？從今日起，你若再敢給我擺臉，休怪我不似今日這般手下留。”

薩木瞧著氣鼓鼓的模樣，目灼灼地著，角微挑，笑意更深。

江義沅被他這般瞧著，心頭莫名一，慌忙從他上起，指尖一繞收起鞭子，轉便往外走，邊走邊道：“起來吧，請你去吃東西。”

薩木躺在地上，著拔的姿，眼中笑意更濃。他利落地翻而起，三兩步便追了上去：“那可得挑最貴的。”

——

用膳過后，沈支言與薛召容回了住房。甫一進屋，沈支言便接連嘆氣。薛召容替解下披風掛在檀木架上，又撥開爐中炭火，添了新炭，溫聲問道：“怎麼這般唉聲嘆氣？”

沈支言攏袖湊近爐火，暖意漸漸爬上指尖，低聲道：“是為著義沅姐姐的事。我瞧著薩木有點喜歡姐姐，而姐姐似乎也對他不同。只是玉癡心多年，怕是要傷心了。”

薛召容執起銅箸撥弄炭火，火星噼啪作響，道：“此事我也察覺了。不過以江姑娘的子，未必會輕易心。自戰事失利后，終日郁郁，想必還在自責。那批兵經之手，卻未能識破其中機關，薛盛這一手，確實出人意料。

“不過這薩木倒是個有本事的，子也特別。只是他對我似有見，很不愿相助。我在想，該如何與他通通。”

沈支言走到案前，提起茶壺斟了兩盞溫茶，將其中一盞遞給他，而后捧起茶盞暖著手，徐徐開口道：“北境之人，骨子里皆著桀驁不馴的勁兒，向來不肯輕易屈于人下。依我瞧著，如今他們雖與我們聯手，不過是看在你舅舅的威上。這方廣袤土地若不收服，日后必大患。如今薛盛已然登基為帝，我們被困于此，若無北境相助，想要有所突破，怕是難如登天。”

薛召容在一旁坐下，回道：“我亦覺如此。近日我反復思量此事，心中倒有一個大膽的念頭，只是尚不知能否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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